張程的辦案經(jīng)驗豐富，充分地等待了幾分鐘，給了莫翔調(diào)整情緒地時間，才繼續(xù)說道：
“對方的手段極為暴力，可以看出來的是，力量和速度都已經(jīng)超出正常人的范疇。如果不是我們在場的人都活著，我甚至會忍不住懷疑這是王錦華那些人內(nèi)訌起來了。”
“為什么不能肯定這個假設呢？”莫翔一臉認真地問道，“說不定就是內(nèi)訌了，然后警方及時趕到，嚇跑了他？我記得張警官在面對王錦華時，右手好像有一個隱蔽的動作，應該是一鍵報警了?！?p> “想不到你觀察力還挺細致的，我確實在發(fā)現(xiàn)王錦華的第一時間就報警了?！睆埑逃行@訝地看了莫翔一眼，坦然承認道，“你可能對王錦華等人所能完成的破壞力有清楚的認知，擁有那種力量的超凡人類，隨手一擊都會讓我們丟失性命，槍械的威脅力并沒有想象中的大。”
“就比如黎亞萍在之前抓捕視頻中只是一個簡單的碰撞，就讓兩名警員倒飛數(shù)米，多處骨折。在那種驚人的力量面前，隨手投擲一件一定份量的物品，不用擊中要害，只要打斷我們的肋骨，都會有可能讓肋骨刺入內(nèi)臟，流血過多而死?！?p> 莫翔有些“后怕”地點點頭，慶幸地說道：“幸虧對方在擊殺了王錦華后就離去了，沒有對我們產(chǎn)生殺意，不然我這一百多斤的肉算是交代在這了?！?p> 張程露出一個輕松的表情，寬慰道：“至少從目前來看，擊殺王錦華的人，還是對人類社會保持一定的善意的?！?p> 他沉思了幾秒，補充道：“不過也不能完全把希望放在對方身上，我們也要更加謹慎地保護好自己的安全才行。莫翔，特別是你，在確定其余三人的下落前，我建議你盡量避免外出。”
“我會注意的?！蹦椟c頭道，隨即自然地接過了話題，開口問道：“大叔，警方這邊不是已經(jīng)捕捉了黎亞萍挺長時間的嗎？審訊還沒有進展嗎？”
張程聞言，臉上出現(xiàn)了幾分遲疑。
莫翔立刻說道：“如果大叔覺得不方便說，那就算了，畢竟我也只是一個受害者的身份，沒什么資格了解警方的辦案進度……”
張程和莫翔性情相投，昨晚又一起經(jīng)歷了一次生死，關(guān)系自然熟稔了許多。
只見他擺擺手，無奈開口道：“得了，你就別陰陽怪氣地埋汰我了，你和這件案子還有關(guān)聯(lián)，讓你知道點‘邊邊角角’也沒事?！?p> “由于黎亞萍在之前的一次抓捕行動中表現(xiàn)出了驚人的身體素質(zhì)，逃脫了我們的圍捕，上級在那次之后給了我們很大的壓力?！?p> 說到這里，張程的臉上露出幾分尷尬：“你懂的，自從上世紀以來，我們聯(lián)邦政府東方大區(qū)就流傳著一句話，‘所有的戰(zhàn)斗缺乏安全感，都是源于當量不足’。然后在你配合警方抓捕黎亞萍的那次行動中，我們用了大劑量的麻醉劑，結(jié)果導致她現(xiàn)在還沒醒過來?！?p> “沒醒？”莫翔被這個解釋驚呆了，眼神有些復雜地看著張程。
“你別這么看著我?！睆埑痰?，“麻醉劑的劑量都是有計算數(shù)據(jù)支持的，這兩天我們就算用了催化藥物去稀釋麻醉劑，預計最快也要今天中午才醒來?！?p> 莫翔聽到后點了點頭，一臉關(guān)切地道：“大叔，如果案情有什么進展，能不能多跟我講講?！?p> 為了警員和無辜人員的安全，也為了復仇！莫翔在自己心里默默地道。
進一步掌握力量的莫翔此時信心有些膨脹，也許那句老話并沒有說錯：
復仇的滋味，一旦嘗過了，就難以忘懷。
張程并沒有一口答應，反而認真叮囑莫翔道：“抓捕犯人的事情會有我們來負責，你想要了解信息，事情解決后，會選擇合適的時間會告訴你的?！?p> 面對這樣的回答，莫翔啞口無言，開始專注地拿起桌上的一個蘋果啃了起來。
張程也是一個大忙人，抽出時間來看望一下莫翔也實屬不易，在閑聊幾句后，便選擇了告辭。
莫翔說了再見，然后看著對方一步步地走出房門，始終保持著沉默。
走出房門的張程在自己步入走廊后，忍不住嘆了口氣，開始加快腳步下樓。
兩人各有想法，但是又保持著默契沒有去點破，或許，大家都沒有想好去怎么開口。
莫翔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已經(jīng)接近早上九點了，針對黎亞萍的審訊，還有三個小時左右的時間。
希望能盡快得到那三人的下落，然后，自己再慢慢找機會，一個個地……
不對！
莫翔心中的警兆驟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覺逐漸從心底蔓延，從睡醒過來到現(xiàn)在，他終于在自己的直覺提醒下，殘留的困意一掃而空，恢復了清晰的大腦。
麻醉劑……霧化……魔族之軀……王錦華最后顯露出來的非人模樣……
一個個詞語和信息在自己的腦海中排列組合，碰撞出靈感的火花，眾多“可能性”開始一條條羅列出來。
警局，很危險！
莫翔立刻劃開手機，找到了張程的電話，就要撥打出去。
然而，那個決定，卻遲遲無法下達。
一邊是警局的危機，一邊是自己暴露的危險。
在舍己為人和獨善其身的選擇面前，莫翔有些不該如何選擇，在他兩世為人的經(jīng)歷中，還沒有經(jīng)歷過如此沉重的選擇。
生命的厚重，猝不及防地就這么壓在了他的身上，重如泰山。
莫翔來到了這個世界后，雖然有了更強的力量，但不知不覺中也背負了更多的責任。
在以往的經(jīng)歷中，如果是網(wǎng)頁上出現(xiàn)的一個選擇題，“冒著生命危險去拯救一群不認識的人，你會不會去做？”
莫翔肯定毫不猶豫地選擇會，并且還會陳述幾句武俠小說超級英雄中印象深刻的臺詞，以表決心。
就好像網(wǎng)上出現(xiàn)了一個捐贈悖論：如果你有一百萬，你會不會選擇做慈善捐贈給貧困山區(qū)兒童？如果你有十萬呢？
神評的往往是：“如果我有一百萬，我會毫不猶豫地捐贈出去，甚至可以賣車賣房。但是只有十萬的話就不行，因為我真的有十萬。”
這里與人性的探討無關(guān)，只是在于自身在“旁觀者”和“主觀者”的視角切換下，是否還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莫翔眼神有些痛苦地看著手機，像是在看一個深淵。
如果獨善其身，那么警局在沒有防備下，一定會損失慘重。甚至因為被囚禁了一段時間，脫困的黎亞萍還會陷入暴怒狀態(tài)，不再顧忌自己行蹤的隱蔽，開始大殺四方。
可如果是選擇了坦白……自己的安全，力量的來源，會得到相信嗎？
甚至于自己剛要開創(chuàng)事業(yè)準備大干一場的母親，尚在讀書備戰(zhàn)高考的弟弟，會不會也因此被拖累，限制了行動范圍，被列入監(jiān)控名單？
莫翔眼前浮現(xiàn)出一幕幕畫面，不斷沖擊著自己的心理防線。
有自己一家三口和諧的“全家?！薄?p> 說出“請多給聯(lián)邦政府一點信任”的張程……
李思悅雙眼通紅，淚眼朦朧地看著自己……
……
莫翔不由自主地放緩了呼吸節(jié)奏，無意地引導著體內(nèi)的“暖流”，聚集在頭部。
太多的畫面閃過，讓他頭痛欲裂，在潛意識中，“暖流”是可以治愈傷勢的力量。
慢慢地，莫翔的心平靜了下來，再次睜開雙眼時已經(jīng)不再迷茫，甚至瞳孔透著一絲金色的光芒。
這種狀態(tài)下，莫翔的思考速度突然加快了起來，所有的情緒被壓制在了名為“冷靜”的心湖中。
他就像一個旁觀者，秉著絕對的理智，做出最恰當?shù)呐袛唷?p> 此時平靜的心湖中，莫翔雙眸透著金瞳，在審視著自己的內(nèi)心。
心湖蕩起波瀾，并逐漸擴大，化作驚濤駭浪。
莫母的形象映照在心湖之中，那是一段印象中，一家人最為艱難的時刻：
“莫翔，雖然家中發(fā)生了變故，我們失去了一位重要成員，但是，人生道路的選擇，并不應該就此改變?！?p> “有些人，在獲得成功之后，會忘記初心，輕裝前行放下負重地迎接新生活。”
“有些人，會在經(jīng)歷挫折之后一蹶不振，渾噩度日。”
“也有些人，會因此奮發(fā)，直視內(nèi)心，挑戰(zhàn)命運?！?p> “你要記住，無論什么時候，我們面臨著什么選擇，永遠都不要選擇那條最簡單地道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