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雙堅定有力的眼睛，此時看著莫翔的眼神，世故中帶著溫和，臉上的線條剛硬，法令紋較深，整個人看起來作風非常干練。
莫翔下意識地點點頭，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接待大廳。
不知道走了多久，莫翔才從剛剛的情緒中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坐在了警員食堂的凳子上，桌子對面正是剛剛帶他過來的張程。
對方手里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打好了兩盤飯，此時推過來一盤，招呼著道:“你應該還沒吃晚飯吧，來吃點吧，人是鐵，飯是鋼。再大的事情，也總要向前看的?！?p> 莫翔愣了一下，感受到了對方話語里的勸慰，沉默地點了點頭，拿起碗筷對面前的三菜一湯開始進食。
伙食其實挺不錯的……莫翔將一塊雞肉放入嘴里，下意識地想到這句話。到現(xiàn)在他才想起自己在做了接近兩個小時的筆錄，從下午午睡到現(xiàn)在，沒有吃過任何東西，肚子中空空如也。
雞肉的嫩滑和芹菜的爽口交替出現(xiàn)在舌頭的感知中，莫翔的唾液開始大量分泌，味道厚重的同時帶著一絲甘甜的肉味，徹底激發(fā)了他的味蕾。
莫翔的動作開始加快，在短短幾分鐘內(nèi)，將面前的飯菜一掃而空，最后用相對緩慢的速度，一口口地咽下碗里的紫菜蛋花湯，為這一場干飯作出收尾。
注意到對面的張程警官看過來的眼神，莫翔有點不好意思，表情有些尷尬。
張程倒是肯定地點點頭，開口說道：“看你吃飯的樣子，我突然都覺得胃口好了很多了，年輕人果然和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大叔不一樣，吃飯都有著青春活力?！?p> 莫翔尷尬地笑了下:“主要是這飯菜太好吃了，有種家的味道?！?p> “一開口就知道你在玩梗了?！睆埑陶Ａ苏Ｑ劬?，表情隨和道。“放松一些也好，接下來的事情，會交給警方來辦，你不要想那么多，給自己太多壓力?！?p> “我知道的?！蹦椟c點頭，表情低落?！拔抑皇怯X得，那么多同學逝去了，我卻不能再為他們做些什么。今天早上，他們的人生永遠停留在了山谷營地，而我卻能坐在這里和你聊天，吃著溫熱的飯菜……”
“不必這么想，兇手一定會受到應有的懲罰，這一點，我以我的職業(yè)為你保證?！睆埑躺焓峙牧艘幌滤募绨?，嚴肅說道?！笆耪咭咽牛阋撮_點?！?p> 莫翔看著對方的眼神，重重地點頭，說道：“如果警方有那五個兇手的信息，麻煩請通知我一聲。”
“……”張程剛想開口，隨即意識到了什么，問道:“五個兇手？”
莫翔心頭一震，反應過來自己不小心把心里的判斷給說了出來。
“因為沒有確鑿的證據(jù)，所以那五個同學現(xiàn)在是定義為失蹤，而且我也不認為他們有殘忍制造血案的理由和能力?！睆埑炭粗璧难劬?，說道:“你是有什么推測嗎？還是說，你知道些什么？”
“沒有?！蹦柽B忙搖頭，“我知道的，已經(jīng)在之前的筆錄說了，我就是……直覺?！?p> “直覺嗎？”張程聽到這個詞，沉吟了數(shù)秒，“就像你在筆錄中說的，感覺他們五個人下山的步伐有些詭異，聯(lián)想到了一些恐怖視頻，所以選擇了和李思悅提前回家？”
“對?！蹦柙俅未_定了這個說法，“當時他們的動作很奇怪，就好像被操縱著的行尸走肉一樣，但是走到近前了，卻說話開始變得自然了，前后的差異讓我覺得不安。”
“不得不說，你的說法有一定說服力，我會考慮的?！睆埑滩]有完全否定了這種唯心的說法，反而和莫翔開始探討“以前有沒有類似經(jīng)歷”等話題。
兩人在飯后聊了一會兒，期間張程看了兩次手表，在第三次的時候，莫翔主動開口說道：“張警官，我有些事想跟你說一下?！?p> “說說看?！睆埑萄杆偈掌痫埡蟮拈e暇情緒，恢復了平時的干練作風。
“我個人推測，如果兇手的目標是當時在容山山谷的人，那么接下來的時間里，可能還會對我和李思悅下手。”莫翔看著對方的眼睛，似乎是下了什么決定。
“安全問題，警方會負責的?！睆埑痰谋砬椴⒉灰馔?，鄭重地作出承諾。
“我的想法是，我希望我能作為誘餌，在某些行動上，配合警方捉住兇手！”莫翔頓了頓，一口氣說完了這段話。
張程的表情一滯，看向莫翔的眼神有了一些變化，沉聲道:“我們絕不會……”
“張警官?！蹦璧谝淮未驍嗔藢Ψ降闹v話，聲音中帶著堅決。“你們是為了破案，我只是配合警方辦案……是為了可以幫我的同學報仇！”
張程首次在談話中沉默了下來，點燃了一根煙，煙霧繚繞上來，看不清臉上的神情。
“或許，希望您也能理解?！蹦璧穆曇舻土艘恍?，語氣帶著懇求?！罢l也不希望有個殺人兇手時刻盯著自己吧，那樣子，我接下來的人生難道就必須躲躲藏藏下去？”
“你的意思，我們會考慮的?！痹S久，張程點了一下頭，起身將煙頭掐滅。
“還有，我希望您能答應我兩個要求。”莫翔也站了起來，語速加快道，“我不想這件事被家里人知道，還有，配合警方辦案的話，我一個人就可以勝任了，希望李思悅回到正常的生活?！?p> 張程認真聽完，深深地看了莫翔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再說吧，我會考慮的。”
說罷，他轉(zhuǎn)身離開。
就在張程離開不久，一個警員過來通知莫翔，可以離開警局了。
莫翔呆呆地在飯桌上坐了幾分鐘，隨即去收拾好了個人物品，辦好手續(xù)離開了這里。
當莫翔的身影消失在警局外，身處三樓會議室的張程才收回視線，陷入了沉思。
在他面前擺放著莫翔從出生到現(xiàn)在的所有資料，緊急集合的專案組成員在各自的座位正襟危坐，安靜地等待著。
“報告張隊，受害者的手機數(shù)據(jù)恢復出來了。”這時，一個警員從外面走了進來，手機拿著一份文件和恢復數(shù)據(jù)的U盤。
張程收回思緒，將注意力放在面前的文件和U盤上。
“會議開始。”他沉聲道，“把之前容山山谷的48小時內(nèi)監(jiān)控視頻也一起拿過來，我們先來復盤一下，今天早上到下午兩點，容山山谷內(nèi)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