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宇文極走到了祭臺之上,大法師念完祝禱辭,宇文極將香燭插進(jìn)香鼎中,一切都還是安安靜靜的。
眾臣紛紛下拜,此時申屠嬋跟太安公主也要跪下,整個典儀,人群像是被割倒的草叢。
宇文極對著香鼎三鞠躬,但是,就在他鞠第三次躬,眾人拜倒第三次時。
香鼎之中突然悶爆一聲,像是覆轍許久的隱火開始燃燒了一樣,香灰揚了宇文極一臉。
這變故生的突然,香灰燙人,宇文極被揚中時啊了一聲捂住臉頰向后退了兩步,大法師和首領(lǐng)太監(jiān)離他最近,兩人爬起來正要上前,宇文極卻不知怎么回事退的太狠一腳,踩空了臺階直接從階梯上摔了下來。
眾人無不驚呼,禁軍首領(lǐng)趕緊爬起來上前救人,但是宇文極已經(jīng)在臺階上重摔了兩下。
他仰倒在臺階上,皇帝冠冕都摔落在地。
香灰揚在他臉上的不多,但是那香灰還帶著火星,燙的夠疼,再加上有些弄進(jìn)了眼睛,他此時連眼也睜不開,口中大聲道:“傳太醫(yī)!快傳太醫(yī)!”
這句話就像是一個信號一樣,太監(jiān)首領(lǐng)趕緊攙扶住他,禁軍首領(lǐng)趕緊上前去檢查香鼎,幾個重臣噤若寒蟬,為首的老太傅指著太常寺卿王大人大怒道:“王大人!這是怎么回事?”
香鼎爐火是太常寺負(fù)責(zé)。
申屠嬋扶著太安公主走到了祭臺前,太安公主擔(dān)憂的指揮首領(lǐng)太監(jiān):“快扶陛下去殿中!太醫(yī)院有人候著呢!”
轉(zhuǎn)過頭又斥責(zé)爭吵的朝臣:“祭臺之前,在這吵什么呢!”
太監(jiān)麻利的拾起冠冕,攙扶著宇文極走了,幾個重臣也趕緊跟了上去,太安公主對大法師和禁軍道:“法師繼續(xù)典儀剩下的事情,三拜已畢,不許中斷;禁軍查查是怎么回事,好好的香鼎怎么會發(fā)生這種事,本宮去看看皇上。”
她說完,申屠嬋便攙扶著她離開了。
了星還留在典儀上,申屠嬋讓她盯著秦雋。
秦雋并沒有做什么,皇帝和太安公主一走他就隨著群臣跪拜然后離開了典儀。
了星剛跟著他走到休憩的小寮房附近就被他一把匕首抵在了嗓子邊。
秦雋面帶不屑:“三腳貓的功夫也敢跟著我,你是誰的人?”
了星多在宮中,秦雋并沒有見過她。
秦雋正打算將她打暈,姜瀾從寮房里出來道:“秦公子,放開她?!?p> 了星張了張嘴微微行了個禮:“五公子?!?p> 秦雋這才狐疑的松開了星,了星趕緊轉(zhuǎn)身走了。
秦雋回過頭來:“申屠嬋的人?”
姜瀾搖了搖頭左右觀望了一下道:“太安的貼身侍女,典儀如何了?”
他覺得此事應(yīng)該是萬無一失,誰知秦雋微微動了動唇角:“一帆風(fēng)順,但是出了點狀況?!?p> 這話說得前后矛盾,姜瀾微微皺了皺眉。
了星倒不算一無所獲,她把燕王和秦雋混到一起的事情告訴了申屠嬋。
申屠嬋在宇文極這邊,太醫(yī)正緊張的給他洗眼睛,他摔了一下,好像摔到了骨頭,痛得只能躺著。
太安公主和德妃在一旁面帶擔(dān)憂,幾個重臣嚇得直冒冷汗。
申屠嬋站在外面的屋檐下?lián)u著扇子對了星道:“我知道了,你去看顧著皇后娘娘。”
這屋里屋外亂糟糟的都是人,太安公主懷孕還沒三個月,要處處小心。
到了下午太醫(yī)才忙活完,宇文極的眼睛被燙熱的香灰灼傷了,這段時間都不能視物,要敷一段時間的藥,其他沒什么事情。
皇帝和皇后擺駕回宮,太安公主沒有坐鸞駕,而是做了申屠嬋的馬車。
她一上車就不解道:“怎么會這樣?”
如果只是讓宇文極小痛一下,搞那么大陣仗做什么,香灰發(fā)生悶爆,最后只會算賬到太常寺頭上,搞不清的還以為這是針對太常寺的。
申屠嬋搖了兩下扇子道:“太醫(yī)沒說全。”
“什么?”太安公主面露疑惑。
了星卻知道申屠嬋說的是什么了,她解釋道:“娘娘,剛才皇上摔下來摔得不輕,太醫(yī)卻沒有說這件事?!?p> 太安公主扶著肚子垂下了眼睫,是了,如果摔破了皮或者摔折了胳膊腿什么的,太醫(yī)都會說的,但是這件事太醫(yī)沒怎么提,反而說明里面有問題,尤其是上轎攆的時候,宇文極睡著了,是太監(jiān)們抬上去的。
定是有什么問題,但是宇文極不讓太醫(yī)說。
她想明白了便看著申屠嬋道:“恐怕得太后娘娘出馬了?!?p> 太后是母親,是最有權(quán)利知道兒子如何了的人。
申屠嬋點了點頭,此時皇帝出了事情,宮中肯定人心惶惶,但是她卻沒有陪著太安公主回宮,而是回使館見了姜瀾。
姜瀾一聽申屠嬋要見他,就知道是了星給申屠嬋說了他和秦雋的事情。
申屠嬋見他進(jìn)來便將團(tuán)扇往桌子上一放,抱臂看著他道:“你跟秦大公子在搞什么鬼?”
姜瀾手里還拿著馬鞭,他團(tuán)了團(tuán)丟在桌子上道:“他知道秦太后和秦將軍有事情瞞著他,就想單獨見你?!?p> 申屠嬋哼了一聲:“所以你就截了我的消息?”
她并沒有生氣,甚至還有幾分無奈,姜瀾點了點頭道:“我去見他了,就只說宇文極想殺太安,他自己要跟我聯(lián)手的?!?p> 申屠嬋知道他的德行,他想對付宇文極不是一天兩天了,因此只問:“香鼎爆灰是你們弄得?”
誰知姜瀾卻搖了搖頭道:“不是,我們只在臺階上動了手腳,他不是踩空摔下來的,他是踩滑了。”
申屠嬋詫異的看他,姜瀾解釋道:“真的不是我們,但是這樣一來,他摔下來的事情倒是天衣無縫,太醫(yī)沒有說他摔得如何,但是那樣的角度摔下來,摔到的只有一個地方?!?p> 申屠嬋的手重新放在了團(tuán)扇上面,她輕輕扣了扣團(tuán)扇上的雙魚絲線,這扇子有些舊了,絲線松松的,被她這么一勾,直接有一根開了,線頭垂落下來。
申屠嬋盯著那絲線道:“脊骨?”
姜瀾點了點頭反問:“那香鼎的問題?”
申屠嬋將扇子拿在手中,轉(zhuǎn)過頭來看他:“恐怕是秦將軍的手腳,他們還沒有把太安的事告訴秦雋,但是此事一出,秦雋定會有所察覺?!?p> 她們倒也不是想一直瞞著秦雋,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說出口罷了,秦雋太無辜了。
姜瀾接觸秦雋比申屠嬋多,他不贊成的道:“欺瞞才是最壞的打算,告訴他吧,事關(guān)他自己,他有知情的必要?!?p> 申屠嬋點了點頭道:“我去跟他說?!?p> 姜瀾一聽,上前一步道:“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