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嬋仿佛在猶豫怎么拒絕他,遲疑了一下才道:“孫公子,真是不好意思,近日手腕受傷了,無法彈奏,請你諒解?!?p> 那孫公子笑道:“如此不巧,真是可惜,申屠小姐的手傷的可要緊?孫某那里有上好的傷藥,回去便可以差人送到府上。”
這話說的孟浪,旁邊幾個貴女紛紛側目,申屠嬋還是垂眸淺笑道:“多謝關心,就不勞煩孫公子了?!?p> 馮嬰如氣的咬牙,這個孫公子平日里流連煙花柳巷,聽的都是靡靡之音,此時說這話傳的不好聽了,只會帶壞申屠嬋的名聲。
她正要張口諷刺姓孫的兩句就被申屠嬋抓住了放在膝蓋上的手,申屠嬋稍微握了握,拒絕了她的出頭,她只好生生咽下這口氣。
卻還沒完,孫公子又道:“孫某總覺得申屠小姐面善,想著定是因為申屠小姐也是愛惜音色之人,便忍不住多說了兩句,還請申屠小姐不要介意!”
幾個心軟的貴女看著申屠嬋有些憐憫,只覺得鎮(zhèn)北侯府沒落了,她又生的出挑,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莫名其妙被這樣的無賴唐突,這個時候只能落落大方地道一句沒關系。
誰知申屠嬋卻突然冷下了臉,霍然起身站了起來,她眉眼冷淡的看著孫公子道:“孫公子說這話什么意思,你如此唐突,還讓我不要在意?怎么?你說什么便是什么?好壞話真是全讓你一個人說了,我若是在意了便觸犯了大晉的律法不成?”
此言一出,貴女席上一邊吃驚,席上幾個公子先笑出了聲,孫公子頓時臉色僵硬,口吻也不怎么好了:“申屠小姐好大的氣性,在下不過是同輩之間平常的問候罷了!”
寶慶郡主憋了半晌,等著申屠嬋嗆他,此時笑呵呵的道:“孫公子,介意就是氣性大?不介意就是氣性小?怎么?你那么能衡量,怎么沒聽說你去吏部任職?”
這下席上的人笑得更肆意了。
申屠嬋則哼了一聲,看也沒看他,顯然十分瞧不上他的樣子。
孫公子登時臉色鐵青,還要再說,一旁的魏王便道:“泓正,向申屠小姐道歉?!?p> 魏王發(fā)了話,即將燃起來的氣氛一瞬間平復了下來,孫泓正只好忍氣吞聲道:“申屠小姐,十分抱歉,是泓正的錯。”
申屠嬋沒有理會他,甚至沒有看一眼魏王,今日東宮和其他幾個王府都送了賀禮來,人沒有到,來的客人里魏王身份最高。
馮嬰如起身道:“殿下,近幾日春光正好,府上釀了桃花酒,配這景色正好?!?p> 魏王便笑道:“好啊,那邊讓人呈上來給大家嘗嘗吧?!?p> 侍女們便面帶微笑的端了酒上來。
申屠嬋緩緩坐了下去。
剛才憐憫她的那幾個貴女又變得神色各異。
到宴席結束,那孫公子也沒有再說什么。
散會的時候人走的差不多了,申屠嬋正欲跟寶慶郡主告別,魏王便走了過來,申屠嬋行了個禮沒有說話。
魏王笑道:“申屠小姐,今日是泓正唐突了,還請你不要生氣?!?p> 不等申屠嬋說話,旁邊的寶慶郡主便道:“殿下這話有意思,您身份尊貴,哪里需要您替孫泓正致歉!”
這話說的有些陰陽怪氣,魏王看了她一眼道:“寶慶,本王與申屠小姐說話,你便隨意開口,馬上就要嫁人了還這般沒規(guī)矩?!?p> 好朋友之間有來有往,寶慶郡主剛替申屠嬋開過口,申屠嬋就笑著道:“殿下,您可以替孫公子開口,郡主為什么不能替我開口呢?”
她十分傲然的樣子,便是連臣女這個自稱都不用了,張口閉口就是‘我’。
魏王臉上一僵,最后笑道:“是本王失言了,不過寶慶婚期在即,本王這個皇兄,也是替她操心。”
申屠嬋笑了笑,不置可否。
魏王見她們都不說話,只好甩袖告辭。
孫泓正走到門口還回頭看了申屠嬋一眼,申屠嬋對他露出了一個微笑。
寶慶郡主看著他們的背影道:“那孫泓正是李孫氏的侄子。”
申屠嬋知道,她有些無奈的笑道:“真是陰溝里的老鼠,打一個不成,還需要打一窩?!?p> 她突然說出這樣刻薄的話來,引得寶慶郡主十分詫異。
申屠嬋剛回到鎮(zhèn)北侯府,胡刀那邊就得了姜瀾的新消息。
“殿下說您不要生氣,這個孫泓正他會處置的?!?p> 申屠嬋聞言淺淺笑了笑,也不管侍女只是傳話的,便道:“不必。”
第二日她就收到了寶慶郡主的帖子,請她到拒馬河上泛舟。
拒馬河是京都城有名的一道風景,兩岸風景如畫,河上常年有畫舫停留,夜間還有名妓在畫舫上吟詩唱跳。
寶慶郡主約的是夜里,申屠嬋到的時候已入夜,拒馬河畔剛剛熱鬧起來。
她說的那畫舫此時正在河畔中間,隱隱約約看的到船壁上侍女們的衣衫倩影。
申屠嬋沒有直接坐小舟往那畫舫上去,反而徑直上了另一艘小畫舫。
她剛在畫舫上坐了還沒有一盞茶的時間,孫泓正便乘坐一艘小舟上了畫舫。
他掀開簾子進來時,申屠嬋正在調香。
看到孫泓正進來并沒有任何驚訝,反而微微一笑,孫泓正有些警惕的環(huán)視了一圈船艙內,見室內僅有年齡一大一小兩個侍女又松了口氣道:“申屠小姐,泓正這廂有禮了?!?p> 申屠嬋將香篆放好,卻沒有點燃,笑道:“孫公子有何貴干?”
她如此輕松的態(tài)度,既沒有出言譏諷,也沒有橫眉冷對,孫泓正竟一時摸不透她的態(tài)度。
申屠嬋依舊是笑而不語,孫泓正便大膽在她對面坐下道:“孫某對申屠小姐一見傾心,見美人在此,特來拜見?!?p> 申屠嬋勾唇一笑:“倒是有禮,孫公子應該也知道?我一見你便十分討厭?!?p> 她笑著的,這話說的倒有些嬌嗔的意思。
孫泓正一笑,悠閑的道:“申屠小姐,如今你我在這船艙中,你的聲譽可全都掌控在我的手中?!?p> “哦?那你待如何?”申屠嬋收斂了笑容。
孫泓正輕輕展開折扇道:“我若是想與申屠小姐春風一度呢?”
申屠嬋聞言哈哈大笑,笑得兩個侍女都望了過來,她笑道:“孫公子的膽子那么大,魏王殿下知道嗎?”
孫泓正有些曖昧的笑道:“孫某排在魏王殿下之后有何不可,魏王殿下不會介意的。”
申屠嬋突然起身居高臨下的望著他,眼神冰冷:“借著寶慶郡主的名義把我約出來的是你們吧?貴妃娘娘和李太尉就只想出了個這么骯臟的法子對付我嗎?”
孫泓正一驚,抬頭看著她,正要站起來便感覺到一把刀從背后架在了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