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剛出水的螃蟹?”
虛不言面前這大師傅打著趣說到,然后接過了三兒手中的木盆,稍稍一揭開,從中快速提拎出一只,就這么按在菜板上,只用一只筷子從螃蟹那口器中精準而迅速地一插,左右晃動一下,這螃蟹便不再動彈了。等他如法炮制過木盆里所有的水蟹,他便有些奇怪地看著虛不言托盤上一分為二的螃蟹,說道:
“這……怎么沒洗你們就給切開了?我可告訴你們,沒有經(jīng)過特級甫荷草腌制的水蟹可吃不得,到時候拉肚子事小,要瘴毒積累下來,可指不定什么時候會要命的!”
虛不言嘿嘿一笑,解釋道:“不是我們切的,這是來的時候不小心跑出來幾只,正巧逃往史隊長那邊了,他就跳出來用他那啥……”虛不言突然意識到自己根本不知道史隊長的拳腳是什么路數(shù),只得求助的看著三兒再次說了一次:“就是那啥……”
“???就是什么那啥?”
三兒也頻頻搖頭,虛不言只得生硬地把話說了下去:“……反正就是史隊長的看家拳腳啦!……他就這么上去一爪、兩爪、三爪……就這么著,把這些螃蟹都給分了尸……”
虛不言一邊說還一邊學了學那架勢,看得大師傅只笑道:“哈哈……小兄弟,你這手上學得還蠻像的,就是下盤有些不穩(wěn),你看,是不是這樣?”
大師傅扔下那幾個一半的螃蟹,說著便單腿單膝站立,然后雙手快速后張如飛鷹展翅,隨即瞬間跳起,一爪凌空抓下,再借落身之勢左右開弓各自向外一分。
“對對對!就是這樣!大師傅好功夫??!”
虛不言連連點頭,又將自己看到的不同之處說了出來:“……不過史隊長那手上似乎真帶著些雷光一樣,也不知是不是我看花眼了……”
大師傅收勢吐氣,一邊示意讓幫手的人拿去清洗一邊給虛不言顯擺起來:“不,小兄弟你沒看錯,這些拳腳都來自于‘鷹爪拳’,不過你們史隊長修煉的有些不同……嗯,‘閃雷飛鷹’小兄弟聽說過嗎?”
虛不言搖搖頭,回道:“不知道……我不怎么知道這江湖上的事情……”
大師傅接過洗好的螃蟹,一邊拿起菜刀“梆梆”剁開,一邊繼續(xù)說道:“這是你們史隊長在江湖上的名號,也是他所修煉的武功。據(jù)說招式都出自老派的‘鷹爪拳’,但修煉的法門和心法都是出自龍門的五行龍爪功,你說他運功時爪帶雷光,想必是傳言不假了。”
虛不言正在打聽“老龍門”的事情,聽到相似的“龍門”也有一些興趣,他便就著大師傅的話多問了一些:“這‘龍門’……它的內(nèi)功它不對外保密么?就這么隨隨便便讓它傳出來了?”
大師傅已經(jīng)剁好螃蟹,一邊往盆里放佐料腌制,一邊回答著這個問題:
“哈哈,小兄弟你有所不知,這龍門如今沒有真正的掌門,只有一個與你一樣年紀的小公子代理掌門,那門中一切大事都由蛟門的觀大掌門代為打理,所以這些功法就算傳出來了,也沒什么奇怪的。”大師傅看了一眼虛不言,多說了一句:“我聽說你是去觀了鎮(zhèn)拜師學藝的,要是想學武,不妨去蛟門試試,他們每個季度頭一月都會舉辦一次入門小比,優(yōu)勝者可以直接進入蛟門學武呢!”
虛不言抱拳向大師傅道謝,又問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感謝大師傅指點,有機會我會去試試的,但如今這時間已恰巧錯過了,還得等下一季吧?不知這觀了鎮(zhèn)里還有沒有其他武館之內(nèi)的,可以讓我學學基礎(chǔ)的東西?”
此時大師傅已經(jīng)做好了生腌水蟹,分盤裝好之后便吩咐讓人上菜,虛不言手中正好有帶來的托盤,他便也去幫忙,算是還大師傅一點人情。
見此,大師傅笑著拍了拍虛不言的后背,簡短的說道:“是有一家,鎮(zhèn)子沒你想的那么大,到時候你問問就知道了,先端出去吧,別讓你們史隊長久等,他脾氣可不算好?!?p> 虛不言點點頭,與廚房幾人道別后便端著托盤走了出來,一路與三兒、還有送菜的大哥聊著,轉(zhuǎn)眼間就走回了史隊長和田掌柜吃飯的桌前,還未打招呼,就聽見那史隊長迫不及待地笑聲傳來:
“哈哈!來了!快快,讓我嘗嘗這剛出水的美味!”
說話之間,他已摩拳擦掌,急不可耐,虛不言便趕緊將盤子端去那邊,史隊長只從中挑出鮮美的母蟹,惡狠狠地塞入嘴中擠壓、吮吸,然后便是一聲叫美:
“哎呀~要是沒有這甫荷草的味道,那就更好了!”
史隊長吃得滿意,又看見準備下去的虛不言,出言叫住了他:“小子!等等!”
虛不言一愣,不知這史隊長又是要唱哪出,自己已經(jīng)饑腸轆轆,要不是前面墊了些貼餅子,這會兒只怕是肚子都要高聲抗議了,可又有礙于現(xiàn)在這身份,只得擠出笑臉去對付著,問道:
“請問史隊長,還有何吩咐?”
他一邊繼續(xù)大快朵頤一邊看著虛不言說道:“這螃蟹來得好,來得及時!來人啊,給他倒杯酒,別說隊長我虧待了懂事兒的人!”
虛不言趕緊解釋道:“不用了麻煩了!史隊長!我喝不了酒,天戒!”
史隊長斜眼一瞪,有些不高興了:“哪有什么天戒!石崇勸酒的故事你可曾聽過?”
“那張飛逼曹豹的典故你可知道?”
這話虛不言當然只是在心中想想,他那臉上仍舊是一臉笑意,討?zhàn)埖溃骸笆逢犻L……我從未喝過酒,這旅途之中還是小心謹慎點好……”
史隊長不屑一笑,說道:“怕什么!喝醉了倒下睡就是,有我史某在,你還擔心那些個姬兒?”
虛不言十分為難,看向田掌柜,誰知他也出言道:“那就喝一杯吧,狐風啊,你給他取一杯滿上?!?p> “是!”
田狐風簡短應答,立即轉(zhuǎn)去后面取來杯子,等他回來時手上已經(jīng)端來了滿滿一杯,就在史隊長的注視下遞到虛不言跟前。
虛不言眼見是躲不掉了,只得端過來低聲嘆了口氣,強裝笑顏道:“……那便……謝過隊長了……”
說完,他便閉眼一口氣灌了下去,然后就聽席上史隊長笑道:“哈哈!這才是痛快人!……嗯……行了!你下去吧!”
虛不言堪堪一拜,似乎已經(jīng)感受到了醉意,等他遞回酒杯,話也不說便轉(zhuǎn)頭大步離開,史隊長正覺這小子傲慢無禮,便看見虛不言只出去幾步便搖搖晃晃,“吧唧”一聲倒在了地上。
“哎喲~快快,快扶小兄弟去休息。”
田掌柜嚇了一跳,趕緊叫人上去看看,田狐風拿著酒杯卻有些疑惑,只有跟來的三兒快步走了上去,慢慢將虛不言從地上架了起來。
“哈哈哈!……這小子!真沒用!”
史隊長拍桌大笑,田掌柜若有其意地看了田狐風一眼,只看田狐風一臉無辜,便轉(zhuǎn)去應付史隊長了。這周圍的人有的稍覺反感,有的不屑自語,唯有三兒斜了席上史隊長一眼,然后便背著虛不言往通鋪帳篷去了。
來到那通鋪帳篷里,三兒將虛不言扔在床上,看他想死狗一樣動也不動,稍稍替他蓋上被子,看著他說道:
“得!你好好睡吧!這晚飯倒也是省了!我也得快去塞點東西進肚子了,晚上我還得站第二班崗呢……”
三兒說著,起身離去了。
這時候已經(jīng)不早了,通鋪帳篷外已經(jīng)燃起了照明的燈火,而帳里唯一的光源便是從擋風的布料里透過來的昏暗火光。帳外火光飄搖,照得帳里的一切都似乎在隨著火光的節(jié)奏一起搖擺著,那么的虛幻,那么的不真切,就連醉倒失去意識的虛不言也好像在搖動一樣……
隨后,少年真的在床上動了起來,他接著帳外火光找到了自己的背簍,從里面摸出貼餅子啃了起來。
此刻,少年的雙眼中倒映著飄搖的火光,不知他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