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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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也玩累了，今天你們在客棧休息，封老去尋宅子，我去國子監(jiān)看看，祭酒大人他們應該早到了?！?p> 黛玉理著妝笑道：“你去吧，昨日就應該去了，你非要玩一天，今日祭酒大人給你打板子可別怨我們?！?p> “怎么可能，祭酒大人還指著我展示我們順天府國子監(jiān)的威名呢?！辟Z環(huán)一邊說著，出了門。
順天府國子監(jiān)比起金陵國子監(jiān)，白云書院，松源書院等其實差的太遠，鄉(xiāng)試的時候分地域還不太明顯，會試就慘了，原形畢露。
上一屆會試，順天府國子監(jiān)可恥的中了倆！
達到了有史以來的最低水平。
弄的祭酒大人很沒有面子，嚴加管教了一段時間，順便帶來了幾個拔尖的舉人來交流學問，相信明年春天的春闈應該會有所好轉(zhuǎn)。
來到門口，通報了姓名，祭酒大人顯然早有囑托，有一侍者直接帶著他到了李守忠那里。
“環(huán)兒，聽說你姑父林大人去了？按理說我應該去祭奠一下的，只可惜，得到消息時已經(jīng)有些晚了。”房間內(nèi)，李守中有些嘆息的說道。
賈環(huán)忙道：“姑父臨終前說了，一切從簡，只要心意到了，在哪里也算祭拜了。”
“罷了，林兄灑脫，我們都不及他?！背粤丝诓瑁钍刂杏值溃骸把巯马樚旄l(xiāng)試馬上就要開始了，你既然不參加，就去劉教習那里跟著讀幾天書，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他曾經(jīng)跟著我讀過幾年，如今也是青出于藍，八股制義十分精湛，你悉心請教，取長補短，必有進益?！?p> 李守忠曾經(jīng)在金陵國子監(jiān)任祭酒，在這里威望極高，他想安排個后輩學生進來讀書還是輕輕松松的。
“住的地方我等下幫你安排……”
“伯父，我表姐還在外面住著，林姑父剛走，她一個人，我也不太放心，要不我還是住在外面吧？”
“罷了，卯時一刻的早讀必須到！”
“好……明天開始？”
“今天吧，我派人帶你去?！?p> 一時，賈環(huán)隨著侍者來到劉教習所在。
賈環(huán)嚴格意義上來說并不算他的學生，因此也不十分在意，隨便勉勵了幾句算是給了李守忠面子，又道：“你去學堂吧，前幾天我已經(jīng)交代好了，先去認識一下同窗?！?p> 課室，還沒有上課，里面眾人三五成峮交談甚歡。
“哎呦，兩榜案首駕到，有失遠迎，贖罪贖罪……”
“哎？還是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就這也能拿兩個案首，看來北地真是無人了……”
說話者聲音陰陽怪氣，頓時惹得學堂內(nèi)一陣哄堂大笑。
賈環(huán)四下打量，疑惑道：“哪里來了只猴子，竟在這學人說話？”
“你，你敢辱我！”一個風流倜儻的少年皺著眉頭憤憤而出。
“不知閣下是……”
“哼！在下江南四公子侯方域，字朝宗！”
賈環(huán)凝神細想了想，笑道：“江南四公子？沒聽說過，不知里面有沒有我賈環(huán)？”
大家聽了都忍不住笑了。
侯方域仰頭哈哈大笑：“你？你覺得你配嗎？考了兩個案首，做了首《明日歌》，就敢小覷天下英雄？《明日歌》還是大宗師作的，你好像寫了一首《四季不讀書》吧？侯某真是佩服佩服……”
賈環(huán)謙虛的連連拱了拱手：“沒想到在下大名已經(jīng)傳遍了大江南北，其實算不得什么，都是些虛名而已，虛名與我如浮云……對了，你叫什么來著？猴？”
侯方域手中折扇輕搖：“聽好了，江南四公子之侯方域……”
“什么？”賈環(huán)半瞇著眼扣著耳朵道：“年紀大了，有點聽不清，你剛剛說‘江南四只猴？’”
“你！欺人太甚！”
“我？欺猴太甚？”
“哈哈哈……”
四周眾人哈哈大笑，有幾個忙上前攔在二人中間：“大家就是同窗，在下劉子舒，久仰環(huán)兄弟大名了?！?p> “劉兄，幸會幸會?！?p> “哼！”侯方域冷笑：“子舒兄，何必理睬那些耳聾眼瞎之輩？”
“哈哈……”賈環(huán)大笑：“在下初來乍到，學問淺薄，只能聽懂正常話，猴語實在無能為力?。俊?p> 侯方域就跟腦子抽了一樣，二人素未謀面，剛來就逮著他懟，賈環(huán)不得不懷疑這二逼是有人指使，八成是嫉妒他長得帥，學習好，家世好，人品好。
“哎，朝宗兄，環(huán)兄弟遠道而來，你消停消停吧，是不是昨日在香君姑娘哪里吃了癟，不痛快？”
“就是，環(huán)兄弟莫要見怪，朝宗兄今日心情不好，平時他還是很仗義的?！?p> 幾個同窗上來勸解，侯方域猶自不消停。
“哼，裝腔作勢，小人得志！”
“呵，口吐人言，沐猴而冠？”
“你，今晚明月樓上，敢不敢比一場？”
“我，為什么要去？”
“你不敢？”
賈環(huán)冷笑：“猴兄，不是我說你，都二十多的人了，才考了個秀才，你還有臉去逛青樓？我要是你爹我得打斷你一條狗腿。”
“你，你……”
“我？我十歲兩個案首，我驕傲了嗎？我拿逛青樓整天掛在嘴邊了嗎？滿招損謙受益，就你這樣的，再有二十年也中不了?！?p> “賈環(huán)說的不錯！”
話音傳來，大家嚇了一跳，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原來，劉教習不聲不響的來了。
“朝宗，你最近懈怠了不少！要警醒了！”
侯方域滿臉紫漲，低著頭不敢答話。
他最近滿心思都在李香君身上，哪里還有剩余的心思讀書了。
劉教習走上教臺，指了指賈環(huán)道：“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便是賈環(huán)，順天府縣試，道試雙案首，年僅十歲，他的道試制義想必大家都看過，多余的我也不說了，賈環(huán)，最后一排，第二張位子是你的。”
……
明月樓。
雅馨閣。
“他來了！”
“誰來了？”
“還能是誰，給你寫詩的那位唄……”
“??？在哪呢？”李香君連忙起身就要梳妝打扮。
“噗嗤，在金陵……”
“好啊，春香姐你騙我！”
“哎哎，別鬧，說真的，他既來了金陵，也不來看你，虧你一直想著他?！贝合阌行崙嵅黄?。
“他……”李香君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他可能已經(jīng)不認識我了，當初我們也只是一面之緣罷了，要不是你突然從京城回來了，我都不知道他就是賈環(huán)?！?p> 春香自己倒了碗茶，笑道：“我不是提醒了侯公子了嗎？以他的性子，肯定會把賈環(huán)找來在你面前比試一番，顯擺顯擺他的能耐?！?p> “呵呵……”
李香君笑了，想起了當年賈環(huán)不經(jīng)意之間寫下的那首詩……
“人生若只如初見……”
那時她還小，勉強認識幾個字。
如今的她已經(jīng)不是以前那個她了。
在媽媽請的幾位老師的悉心教導下。
琴棋書畫，詩詞歌賦！
現(xiàn)在再回過頭來看那首詩……
何其驚艷！
何其仰慕！
那時，他還是個僅僅八歲少年，隨筆而寫。
十歲的雙案首，或許別人覺得那是運氣，是僥幸，她卻知道，那是絕對的實力。
祝你順利取得花魁，從此不再受媽媽打罵！
少年當時的自信……
她初上舞臺絆絆磕磕的表演……
她表演完之后所有人震驚的表情……
李香君攥了攥手中折扇，輕輕搖頭：“算了，還是不要打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