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晚走后不久,鳳遠(yuǎn)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他推開書架,慢慢走了進(jìn)去。
那里有一間石室,石室中的夜明珠光華流轉(zhuǎn)。
明明滅滅之間,映照著一張張神態(tài)各異的臉。
或哭或笑,或嗔或怒,都是沐晚晚。
鳳遠(yuǎn)將手里的小兔子放在一個木頭人跟前,一個個順過去,鳳遠(yuǎn)突然笑了。
笑著笑著他就跪倒在地上,連著放這些雕像的木架也跟著晃了晃。
等將手放開,看著滿手的鮮血,鳳遠(yuǎn)沾了一些,點(diǎn)在就近那個雕像的唇上。
“你看,就連這反噬,也喜歡趁虛而入?!?p> 話語斷斷續(xù)續(xù)在這間石室之中回蕩,可那么多的雕像沒有一個能回應(yīng)他。
再說沐晚晚,剛站到晚云峰的山口,就遇見了給她送烤雞的蘇護(hù)。
“晚晚姐,這是師父用師祖的桌子腿烤的,真的很好吃。你快拿著,我還要給遠(yuǎn)哥送?!?p> 沐晚晚趕忙接過,蘇護(hù)這次難得的沒有說廢話。等沐晚晚想道謝的時候,蘇護(hù)駕著招財早沒了影子。
她抱著烤雞回了院子,卻發(fā)現(xiàn)鏡深房里的燈沒亮。
她敲了敲門:“師父?”
鏡深的聲音有些疲憊:“怎么了?”
沐晚晚一笑:“五師叔送了烤雞,師父要嘗嘗嗎?”
“不用了,夜已深了,你也早些回屋歇息吧?!?p> 聽了這話,沐晚晚一屁股就坐到鏡深門前。
月亮才剛升起,可不知道是不是經(jīng)過昨日暴雨的緣故,很圓很亮。
“師父,月亮好圓啊?!?p> “師父,你知道嗎?這烤雞可是用師祖的桌腿烤的?!?p> “師父,你是不是生氣啦?因為我今天下午沒有陪你?!?p> “師父,我想和你一起吃烤雞?!?p> “師父...”
‘吱呀’的開門聲,打斷了沐晚晚。
鏡深只著了一件月白的里衣,沐晚晚見狀趕忙進(jìn)屋拿了件大氅給鏡深披上。
“滿手的油,就去拿我的衣服。”鏡深語氣里有一絲絲別扭。
沐晚晚這才想起自己的師父,其實是個有潔癖的。
鏡深攔下了沐晚晚作勢拈除塵訣的手。
“哪有徒弟幫師父拈除塵訣的。臟都臟了,烤雞吃了再清理也是一樣的。你在我跟前,還這么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干什么?”說著拉起沐晚晚就坐到了藍(lán)花楹樹間。
因為她是長輩,因為她本能的覺得,所有的長輩都會介意。
等坐在藍(lán)花楹樹間,沐晚晚還沒回過神。
“又在想什么?你這孩子怎么老走神?”
沐晚晚回神看向鏡深:“在想師父是最好的師父。”
鏡深瞥了她一眼,將烤雞從沐晚晚手里接過,慢慢地剝開一層又一層的油紙。
沐晚晚在這個過程里甚至不敢大膽呼吸。
這就像是他的一場夢,好像只要她大力一點(diǎn),夢境就會碎。
“喏?!?p> 鏡深將雞腿遞給沐晚晚。
沐晚晚伸手接過:“謝謝師父,師父對我真好?!?p> 鏡深一點(diǎn)點(diǎn)撕著雞肉,聽了這話當(dāng)即開口:“對別人好有什么用?人家還不是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虧得我還替人家委屈,結(jié)果顯得我里外不是人?!?p> 此時沐晚晚咬了一口雞腿肉,開口也不是不開口也不是。
一口肉不上不下,把她卡住了。
等她咽下去之后才開口:“師父,我當(dāng)然知道您是為了我好??赡侨漳欠N境況,再鬧下去??峙滤姓嫒硕家_始攻訐你了。我不想您因為我被他們那樣對待。左右現(xiàn)在我回來了,等金丹境的比試結(jié)束了,我就去找兩位師兄算賬,不會讓師父失望的?!?p> 鏡深看了看她,嘆了口氣:“萬事有師父給你撐著,你想那么多干嘛?”
沐晚晚咬著雞腿,看向那輪月亮:“師父,月亮真的好圓啊。”
鏡深看了看沐晚晚的臉,才看向月亮,隨口附和了兩句。
偌大的烤雞,真正進(jìn)鏡深肚子里的其實不多。
因為沐晚晚看向她的時候,鏡深總在撕著雞肉。
“師父,你怎么不吃?”
鏡深看著自己手里的雞絲出神,突然笑了笑:“習(xí)慣了。我的那個朋友,不管吃什么總是狼吞虎咽,而且他的胃不是很好。他還尤其喜歡吃這種烤制的,我每次都會幫他撕成細(xì)條。他開始總覺得這么吃不過癮,可漸漸地,看在我每次辛苦的份上,吃飯也開始細(xì)嚼慢咽起來?!辩R深說到這里笑了笑?!爸皇撬倪^了,我卻再也改不過了。二十年多年了,沒有音訊,我就當(dāng)他還活著。只要這么想著,我就覺得我們還有重逢之期?!?p> 沐晚晚看著鏡深臉上神情,覺得十分哀傷。
如果鏡深的故人就是有著酷似鳳遠(yuǎn)的臉,那么應(yīng)該已經(jīng)不在了。
二十多年前就已經(jīng)被掩埋在了云邊的往生天。
光是想想,沐晚晚就覺得十分難過。
她日日夜夜等著重逢的人,其實早就死去了,甚至靈魂也沒辦法安息。
似是覺得有些失態(tài),鏡深翻身下了樹。
“好了,這次是真的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p> 沐晚晚跟著跳了下去。
此時空中劃過幾顆流星。
沐晚晚十分激動,抓住鏡深的手臂,大喊道:“師父,是流星??!只要你閉眼對它許愿就能成真的!”
鏡深顯然是不信這個,但也不忍心打擊沐晚晚的熱情,竟也依言閉上了眼睛。
沐晚晚悄悄地看了鏡深一眼,微微一笑道:“師父,你許的是什么愿?”
鏡深緩緩道:“希望你余生順?biāo)?,平安,想要的都能得到,也能與所愛之人相伴終身?!?p> 沐晚晚嘟囔道:“怎么不是為自己許愿???”
鏡深顯然是聽到了,她放緩了聲音對沐晚晚道:“因為晚晚現(xiàn)在是師父最重要的人啊?!鳖D了頓又道:“那晚晚許的什么愿?”
沐晚晚狡黠的笑著:“我不告訴師父,愿望說出來就不靈啦!”
說完轉(zhuǎn)身蹦蹦跳跳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原地的鏡深只是看向深邃的夜空,喃喃開口:“那當(dāng)我沒說出口吧?!?p> 只有擦過她唇畔的風(fēng)知道她說了什么。
在元嬰終戰(zhàn)過后的七天后,金丹境的比試開始了。
沐晚晚這次沒有再去湊熱鬧,只是經(jīng)常往返于晚云峰和青蓮居。
在鳳遠(yuǎn)身體恢復(fù)得差不多的時候,金丹境的比試,也打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