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晚奇道:“喜歡你的臉?”
鳳遠似是仔細思索了片刻,又點點頭:“這么說是有些奇怪。可據(jù)我觀察,每次這種不得不出面的場合,三師叔總是會看我。有幾次看我走神了,我看過去,總感覺她在透過我在看什么?!?p> 沐晚晚了然:“什么莞莞類卿。”
鳳遠疑道:“什么莞莞類卿?”
沐晚晚道:“可能覺得你什么地方像她的故人吧。”
鳳遠道:“故人?三師叔在太衍宮這么些年,就沒聽說有什么故人?!?p> 沐晚晚又道:“都沒人來找她嗎?”
鳳遠笑了:“確實沒有過。聽人說三師叔比我早來個十幾年,一來就成了晚云峰的峰主。她就呆在晚云峰不常出來,也沒有旁的人太衍宮找過她。就好像這世間只剩她一個人。要不是做了峰主,恐怕這些年連面都見不到?!?p> 沐晚晚思索良久,開口有些鄭重:“按你這么說,她的故人或許都已經(jīng)死了。”
鳳遠無所謂道:“那與我又有什么相干?”
沐晚晚就這個問題思索了一下,緩緩開口道:“人都說‘外甥肖舅’,說不好她就認識你舅舅呢。”
鳳遠的腦海里猛地蹦出來一張慘白卻溫婉的臉,是那時候的尸魔。開口卻是渾不在意。
“我連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是誰,還管什么舅舅。”
沐晚晚一時無言。
“到了。”直到鳳遠的聲音再次響起。
沐晚晚向下看去,樹木掩映之間,一間小小的屋子嵌在其間。院子里只有一張矮桌,一旁的兵器加上擺滿了各種寶劍。
房屋的一側(cè)還有一個小亭子,看里面擺的物件,似是用來打鐵的。
“師祖,鳳遠求見?!?p> 話一出口,就見房門緩緩打開,露出了里面的泠善老祖和四大長老。
“看吧,我就說他們會來?!?p> 泠善老祖話一出口,就見明昭真人臉上有些掛不住。
“來我這里,所為何事???”
鳳遠跪的熟練,沐晚晚也不甘示弱。
‘撲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嘶,疼?!毙÷暫傲艘话?,沐晚晚硬憋了回去。
“師祖在上,鳳遠來此,是為了認錯的?!?p> 泠善老祖從善如流:“哦?何錯之有?”
鳳遠先是叩了頭,才又開口:“師祖,師父,師叔容稟。二師叔適才說的易命,是我用的?!?p> 眾人神色一凜。
只有泠善老祖和青灰真人神色如常,似是早就料到了。
眼見氣氛凝重起來,沐晚晚接過話頭:“師祖,各位師叔容稟。在宿淵時我被魅妖擄掠,受盡折磨,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好的。就是如今左手腕上還有道長疤,右手也是拿不起重物,身上被離娘刺重創(chuàng)的傷口更是密密麻麻。若不是鳳師兄相救,只怕早就命喪黃泉。太衍宮名門大派,以護佑蒼生為己任,便是我這一介凡人,鳳師兄也不愿放棄。甘冒這么大的風險,以他一身修為,半身血脈盡全力救治,晚晚感激不盡。”說到這里沐晚晚已經(jīng)是泣不成聲。
只是話還得繼續(xù)說。
“晚晚從小到大,何時受過別人此等恩惠。今日才知,鳳師兄竟是用邪術(shù)救我,心中愧疚更甚。晚晚深知自己一介凡人,與鳳師兄這等仙門驕子來比,不過是路邊草芥??傻降资且蛭叶穑舾魑灰熈P,便請責罰我吧。”
柳木言見狀開口:“便是如此,也磨滅不了鳳遠動用邪術(shù)的事實?!?p> 鳳遠此時也叩頭道:“弟子有罪,甘受萬種責罰?!?p> 泠善老祖給晦目真人遞了個眼色,晦目真人哪里還有不明白的。
“掌門師兄,雖說動用邪術(shù)不對,但事急從權(quán)。我們太衍宮護佑蒼生,護的不僅僅是天下,更是如沐晚晚這般的普羅大眾。便是一花,一木,只要能救,便要傾盡全力,何況是人。動用邪術(shù)雖為真,但鳳遠以自身修為,自身血脈為引,未曾傷及旁人,又有什么罪呢?難道,非要他死了才罷嗎?”
柳木言還欲再說什么,卻被青灰道人打斷。
“如今事情已經(jīng)清楚了,鳳遠,我只問你,這法子,你是從何處得知的?”
鳳遠保持著剛才的姿勢,聽到這話開口回道:“是血魔告知的。”
青灰道人繼續(xù)道:“既然已經(jīng)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便說說我的看法。其一,邪術(shù)不是遠兒自己學到的,這就說明遠兒并無入歧途的心思;其二,遠兒是為了救人不得已出此下策,護佑蒼生本就是我們的責任;其三,遠兒未曾傷及旁人,便是將傷害降低到了最小。我說這些不是想饒恕他,因為他動用邪術(shù)是事實。便是死罪可免,活罪也難逃。就罰他去戒律堂領(lǐng)最重的罰,再去思過窟呆一年。如何?”
泠善老祖看向青灰道人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些,到底是沒說什么。
柳木言欲言又止,到底是沒再張口。
沐晚晚見鳳遠的眼睫微微閃了閃。
戒律堂最重的刑罰,便是青灰道人去受了都要去半條命,何況如今修為廢了八成的鳳遠。
更何況還有思過窟。
鳳遠再叩首:“謝師父,鳳遠愿領(lǐng)責罰?!?p> 青灰道人擺了擺手,說出的話云淡風輕。
“那便去吧。”
鳳遠拉起沐晚晚,御劍而行,轉(zhuǎn)瞬就消失在了云里。
屋子里的泠善老祖發(fā)了話:“好了,既然已經(jīng)弄清楚了,都回吧?!?p> 幾位真人輪番告辭,泠善老祖最后又說了一句:“青灰留下。”
青灰道人停住腳步,轉(zhuǎn)身做了一揖:“師父,還有什么吩咐?”
“我與你怎么說的?”
青灰道人不卑不亢:“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戒律堂中級責罰,思過窟半年?!?p> “你怎么說的?”
青灰道人抬頭:“師父,這刑罰是重了些,可師弟日后也不會再為人詬病了。徒兒是真的在為師弟謀劃?!?p> 泠善老祖看了他一眼。
“走吧,別在我面前?!?p> 青灰道人轉(zhuǎn)身離去,徒留泠善老祖看著他的背影,長嘆了一口氣。
再說沐晚晚和鳳遠,離了院子,剛走沒多遠,沐晚晚就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