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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后,撿來的狀元郎成日裝柔弱

第005章 救命恩人

  等待蔡大夫來的期間,沈煙寒替秦月淮大開了門窗,將屋內(nèi)的霉味散了散。

  正是秋高氣爽的時候,院內(nèi)的樹木郁郁蔥蔥,金桂的清香四散,墻邊的野菊、木芙蓉樹籬上的花開得正艷,沈煙寒站在窗邊,面朝著院落看,不由失神了片刻。

  她和齊蘊曾住在這里將近有一年的時間,每一處都似乎還有娘親的身影。

  那時齊蘊雖懷著身孕,人卻不如何笨拙,也頗為好走動,這清水村的人家就沒有齊蘊沒登門造訪過的,左鄰右舍更是時常來這里做客。

  齊蘊好客,生性活潑,常和村里婦人談些臨安府內(nèi)、成州、沈固辭曾任職過的幾州內(nèi)的有趣事,起初總?cè)堑媚切├蠇D們嘖嘖稱奇。

  但后來不知怎么的,齊蘊也不邀人來談天了,改為埋頭打理陪嫁鋪子里的生意,成日都在看賬簿。

  院里樹上的鳥兒嘰嘰喳喳個不停,沈煙寒紛飛的思緒也被它們給叫回了身,她轉(zhuǎn)身回來,在秦月淮身前踱著步,左左右右地多看了他好幾眼。

  說來也是奇,她竟然又一回遇到這樣受了傷后記不得事的人。

  還記得那是永興七年,十一歲的她與母親回成州省親,途徑邠州時,因天降暴雨,他們一行人在一處破廟里歇腳躲雨。而就在那個破廟,他們救過兩個重傷的人。

  其中一人也是如跟前人一樣,高熱一夜后,次日就不記得自個姓甚名誰了。好在同行里另一個人記事,她娘才得以在他們脫離危險后,將他們準(zhǔn)確地送了回去。

  她也是后來才從齊蘊口中得知,他們救下的是富平之戰(zhàn)中退下來的一位劉姓將軍,那位將軍后來好似也做了文官,來了臨安府……

  想到這里,沈煙寒踱著的腳步驀地一頓,似乎有什么飄渺的怪異想法正在往她腦中涌來。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如何進(jìn)一步思索,外頭就猝不及防地傳來她熟悉的一把亮嗓門喊出的高聲——

  “皎皎,皎皎!”

  這句話的口音不像臨安府這里的,反倒像北方的調(diào)子,秦月淮刷地掀起斂著的眼皮,眼神凜冽地朝聲音來處看過去。他像一只受驚的獸,對每一個陌生的聲響都警惕非常。

  沈煙寒聞聲卻是黑眸一亮,目露驚喜。

  她疾步走到房門時,便見蔡希珠提著裙裾,步子越過本是行在她之前的蔡大夫,面露喜色,興奮地朝她的方向小跑過來。

  除了身量高了些,蔡希珠倒是與三年前的模樣差別不大,白嫩如雪團(tuán)的小圓臉蛋,大而明亮的杏仁眼明澄得像泉水,此時正笑瞇瞇的,雙目都成了兩彎月牙兒。

  與兒時玩伴久別重逢,沈煙寒自然心中歡喜,便也笑盈盈地招呼蔡希珠:“珠珠,你也來了啊?!?p>  跑到沈煙寒跟前后,蔡希珠一把拉過她的手腕,高抬起她的雙手,一邊打量一邊問她:“還真是你啊,你真回來了?你怎么回來了?還走嗎?”

  沈煙寒笑著沖蔡希珠搖頭,“不走了,往后就住這兒了?!?p>  “真的么?真的么?真再不走了?”蔡希珠即刻眉開眼笑,但在看到沈煙寒再度肯定地沖她點了下頭后,復(fù)又皺起了眉,“那你在城里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到這兒來了?”

  這事可真算一言難盡了。

  當(dāng)著屋中還有個外人的面,沈煙寒自然不會給蔡希珠說實話,只沖蔡希珠眨了眨眼,調(diào)皮道:“不是你往前說的么,希望我在這里長住嘛。”

  正說著,蔡大夫走到了二人身邊,掃了蔡希珠一眼。蔡希珠被父親威嚴(yán)一看,便不敢再造次,沖沈煙寒吐了下舌頭,縮起脖子退去了一旁。

  蔡裕問沈煙寒:“沈娘子急忙叫老夫前來,可是病患有恙?”

  “蔡公?!鄙驘熀淘4蛄寺曊泻簦銓⑶卦禄吹陌Y狀說了個大概。

  蔡裕聽畢,眼中一訝。

  他行醫(yī)多年,疑難雜癥可謂見識過不少,這還是頭一回真遇到個失憶的。而以他從各類醫(yī)術(shù)中學(xué)到的學(xué)問看來,這樣失憶的癥狀,根本就是無藥可去醫(yī)治的。

  “我這便仔細(xì)瞧瞧?!?p>  皺著眉說罷,蔡裕便從沈煙寒讓出的地方往屋子里走了進(jìn)去。

  而秦月淮迅速地打量過蔡裕和蔡希珠后,便又垂下了眼皮,抬起雙手揉起了額頭兩側(cè)的太陽穴,作出了一副頭疼的模樣。

  蔡裕徑直走上前來,落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拿出脈枕放在膝上后,沖著秦月淮從容不迫地開了口:“還請閣下伸手過來,老夫替您診診脈?!?p>  秦月淮這才放下揉額的手,緩緩抬起眸,同時將一只手朝蔡裕遞了過去。

  蔡裕本就看著秦月淮的臉,秦月淮這一抬眸,四目相對,蔡裕眼中的情緒即刻發(fā)生了變化。

  這雙幾分熟悉的眼……

  見這個大夫看著他的臉眼露異常,秦月淮心中頓生警惕,清咳一聲道:“有勞了?!?p>  蔡裕斂住神,若無其事地點了下頭,隨后便替秦月淮望聞問切了起來,末了說道:“恕老夫才疏學(xué)淺,閣下這失憶之癥,目前尚且沒有什么有效的法子能用在它上頭。但坊間曾有過記載,便有人后續(xù)逐步恢復(fù)記憶的,只不過恢復(fù)的周期說不準(zhǔn)?!?p>  沈煙寒忙問:“也就是說,也可能一輩子都想不起來?”這是她最擔(dān)憂的事,畢竟是她救回來的人,如果身份始終不明,總是一個風(fēng)險。

  蔡??聪蛏驘熀c了點頭。

  即使華佗在世,想必也有難以醫(yī)治的病癥,沈煙寒本也對蔡裕能將人即刻醫(yī)好沒抱多大希望,聽蔡裕這么一說,便也就沒多說什么。

  唯一讓她不安的,便是救了個不知身份的人。

  這時心思一向單純的蔡希珠在一旁問道:“皎皎,他是你什么人?怎么也跟你來莊子了???”

  什么人也不是。

  ——心中這么想,在口中也即將這么說的時候,沈煙寒突地想起昨日那些人詆毀她親娘的話語,喉嚨中的話就卡了一卡。

  不得不說,自從大金從大周這里擄了不少皇室與重臣女眷回大金,這世道就變了許多。人們將女子貞潔看得比命還重要,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是行事大忌。

  未免平白無故地被這陌生人影響了自個的清譽,畢竟清水村很小,即使是一件小事也會很快傳遍整個村,沈煙寒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腦中靈光一閃,回蔡希珠道:“我表哥?!?p>  蔡希珠絲毫未懷疑沈煙寒的說法,笑瞇瞇道:“怪不得長這般俊模樣?!?p>  晚些時候,待嘰嘰喳喳的蔡希珠走了后,秦月淮問進(jìn)門來的沈煙寒,語氣猶豫道:“我……真的是你的表哥么?”

  沈煙寒看著秦月淮烏黑明亮的雙眼,果決答他:“不是?!?p>  秦月淮靜靜看著沈煙寒,聽她實話說:“你我萍水相逢,我是恰巧救了你,但我又不知你身份,沒法子送你回去,你留在我這里居住,我總要找合適的理由對么?”

  秦月淮沒說什么。

  既然對方?jīng)]趁他“失憶”誆騙他,他不妨再觀察觀察此人,以及那位大夫。

  沈煙寒將一把桂花枝插到花瓶中,放在靠窗的高幾上,想了想,又回頭看著秦月淮,表情嚴(yán)厲地兇聲道:“你不是我什么人,但你可記住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榎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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