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藝瑾是姚可風(fēng)最喜歡的女孩,至少是19歲為止最喜歡的。他一致認為那是他一輩子最喜歡的人。但命運從來不給人做選擇的機會,命運不允許他們在一起。算了,先暫且別過這個傷心事。講講美妙的事情,講講他們初次遇見的浪漫的,永遠留在回憶里的夏天。
與陳藝瑾愛情的故事的開頭,還要從姚可風(fēng)初戀的告結(jié)開始講起。那時候高考結(jié)束,姚可風(fēng)毫無懸念的考了市里的第一名。而李亦曲自然考的一般,哪怕她高考前挑燈苦戰(zhàn),每天學(xué)到12點,然后半夜四點起來接著復(fù)習(xí)。她這么做是為了提高學(xué)習(xí),考取一個好的大學(xué),讓自己的父母刮目相看嗎?當然不,對于一個像李亦曲這樣的女孩,她這么做只能是為了愛情。
盡管她拼命夜戰(zhàn),熬紅了雙眼。但她和姚可風(fēng)的差距,就像江河和大海,就像流螢和月光。流螢只能在一個地方可以看見,但月光卻能照在大地的每一個夜晚。最后李亦曲考出了高中三年最好的成績,但跟姚可風(fēng)相比還差兩百多分。暑假里,李亦曲每天都想和姚可風(fēng)接觸,但姚可風(fēng)每日都在看書。偶爾電話交流或者出門一起玩他們也往往話不投機,聊不到一塊去。漸漸他們的話越來越少,還沒等到上大學(xué),就分道揚鑣。姚可風(fēng)看到她的成績,勸她到另一個地方,那個更好一點的大學(xué)。不要選擇和自己一個城市。這樣講自然是出于理智,卻絕不是出于厭煩。姚可風(fēng)最后答應(yīng)她,會永遠和她做最好的朋友。分手的那天,李亦曲說再擁抱他一次,他默認了。李亦曲這個時候才發(fā)現(xiàn),她抱的只不過是一棵沒有心的大樹,自己的淚水打濕在他的肩膀,就像雨水打濕在樹葉上一樣,片刻之后,就消失不見,不會留下一點東西。
分開之后,姚可風(fēng)也沒有怎么對她留戀。這份記憶像被鎖住了一樣,他似乎并不想打開。但其實他也害怕打開,因為一打開,他便能從他心里的書上,看出自己薄情寡義的句子。那是他最害怕的一件事。所以,分開之后,整個暑假,姚可風(fēng)都在家里看書。他看了關(guān)于時間的書籍,覺得自己的時間似乎是區(qū)別于其他人的時間,自己跟他人的并不屬于一個世界。自己只活在屬于自己的孤島,偶爾上岸去真正遼闊的世界,采購必須的物品。比如水,比如食物,比如溫情,比如他人的愛。否則自己的孤獨就會張大嘴巴,然后將生命的種子,蠶食地荒蕪死去。
正是帶著這一種心情,他遇到了陳藝瑾。陳藝瑾是他見過的最漂亮的姑娘,也是他年幼的時候,見識到的最聰明的女孩。他們相遇的地點是在書店,那天他打算出去采購一點新書,其中包括對古典音樂的鑒賞。而陳藝瑾那天帶著自己的妹妹陳洛曦也在書店買書。不過主要買書的對象是陳洛曦,她實在是太笨了!下一年就要高考了,而陳洛曦還是班里的倒數(shù)第五名。這讓姐姐陳藝瑾擔(dān)心不已。陳藝瑾雖然和陳洛曦,都是她們的老父親陳曉正教授的親女兒,可是學(xué)業(yè)上從小就天差地別。不過老父親也并不擔(dān)心,他常常對女兒說:“活在世上一輩子,就是一種體驗。好也罷壞也罷,都是自己的選擇,怨不了別人。真正能做抉擇的只有自己。真正能改變自己的,也只有自己的靈魂。所以成績不好就不好,也沒什么大不了。”當然陳教授能這么說,也是因為他們衣食無憂。父親是某知名汽車公司的高級工程師,從事這項世俗工作之前,還是學(xué)校里最出名的物理學(xué)教授。而母親是個舞蹈家,年紀輕輕就聲名遠播。陳洛曦和陳藝瑾哪怕碌碌無為,也不愁吃穿。
但姐姐陳藝瑾可不這么想,她決定盡自己父親未盡的義務(wù),將自己的妹妹在這個夏天培養(yǎng)成才。雖然這件事最終以失敗告終。但那是因為她和姚可風(fēng)在這個夏天,戀地火熱,根本無暇顧及自己妹妹的學(xué)習(xí)。妹妹陳洛曦也總是對她嗤之以鼻,說她是見色忘義的女人。
好吧,現(xiàn)在回到他們初遇的時刻。那天姚可風(fēng)剛進書店,就看到了整個店里最漂亮的一對姐妹。陳藝瑾也注意到了他。但她們二人都假裝對方毫無吸引力,假裝得比視若無睹還要視若無睹。還是陳洛曦率先開啟了話頭:“看,看那邊那個,正在翻閱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馬佐夫兄弟》的那個帥哥,長得真帥啊,又漂亮又陽剛。那個臉比我化妝了都要漂亮?!?p> 陳藝瑾心里愣了一下,卻假裝毫不在意,她說:“看你的書吧,趕快找找你的參考書,別顧著看別人。背后議論別人不禮貌?!?p> 陳洛曦聽完她的話,樂得呵呵大笑。這一笑幾乎書店周圍的人都看向她們。陳藝瑾趕忙讓她閉嘴。
在說說姚可風(fēng),此君想來表現(xiàn)出不為女色所動的模樣。此刻卻站在自己初中就看過的《卡拉馬佐夫兄弟》面前,擺出一副第一次看這書,被深深吸引的樣子。實際上都在乘著看書,偷偷瞧向陳藝瑾。
陳藝瑾也假裝在幫妹妹選書,實際上對姚可風(fēng)投入自己的觀察。
姚可風(fēng)自不必說,一直不走。
陳藝瑾也是慢悠悠地幫陳洛曦選書,等到書都選完了,天都黑了,她也沒打算要走。陳洛曦小嘴一嘟,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大步大步地朝著姚可風(fēng)走去。
姚可風(fēng)從書里,把臉露出來,盯著她,想要弄明白,她要向自己說什么。
陳洛曦輕快又慢慢悠悠地朝姚可風(fēng)走來,走到一半的時候,還回頭望望自己詫異的姐姐。
“你好,同學(xué),你這么小的年紀就在看這么深奧的書,你的學(xué)習(xí)成績應(yīng)該很不錯吧?”
姚可風(fēng)看著她,微微靦腆的說“還行?!?p> “我呢?我的成績不太好。但我的姐姐還不錯,她可是整個云天市,物理競賽的第一名。但她一直教不好我。所以我,我想冒昧地請求你一下,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微信。偶爾指導(dǎo)下我的學(xué)習(xí)呢?”
“這個...”姚可風(fēng)略微遲疑,他并不知道這個女孩要干嘛。
陳藝瑾看到兩人的樣子,很想過來,但又在一旁觀察著妹妹的一舉一動。
姚可風(fēng)說:“我也不太會指導(dǎo)。不過你有不會的盡可以問我?!?p> 然后兩人便加了微信。
陳藝瑾直到這時才走了過來,她問妹妹怎么了?其實她明明已經(jīng)把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然后陳洛曦對姚可風(fēng)說:“哥哥,這是我的姐姐。哥哥再見!”她不等陳藝瑾跟姚可風(fēng)說上話,就拉著她離開。
姚可風(fēng)看著兩姐妹從書店大門離開,陳藝瑾走到一半,也扭過頭看了姚可風(fēng)一眼。
這一聲再見,也的確是再見。沒過一天,確切的說,沒過22個小時,18分零7秒。三人又再度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