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好心當(dāng)作驢肝肺
“媳婦！你怎么了？”
柳大爹被隔壁田叔的驚呼聲吵醒，他揉揉眼睛坐了起來，還以為是在發(fā)夢呢。
“媳婦！你別嚇唬我啊，怎么還翻白眼了呢？你說話??！”
又是一陣驚呼，柳大爹搓了搓臉，這才明白隔壁田家是真的出事兒了。
他抓起外套披在身上就出了門，站在石碾子上往田家院子里看去。
就看見田嬸握著斧頭昏倒在她自家的院子里，臉色慘白中帶著蠟黃，直挺挺地像在挺尸。
“老田？你老婆怎么了？”
田家雖然和自家不睦，柳大爹還是很善良，覺得這時候不問一下過不去。
田叔嚇的沒了主意，圍著躺在地上的田嬸團團轉(zhuǎn)，根本就沒心思回答柳大爹的話。
老田這個人其實和他老婆兒子不一樣，他雖然脾氣大，但不喜爭端，本就無意針對柳家，只是為了和老婆兒子保持一致，平時也沒少說柳家的壞話。
柳大爹見這么下去也不是個法子，于是扯著嗓子喊了一句：“趕緊送衛(wèi)生所吧！”
田叔聽見這話，感激的看了一眼院墻對面的柳大爹，急沖沖地把板車收拾出來，把田嬸抱了上去，推車往衛(wèi)生所趕去了。
田嬸送到衛(wèi)生所的時候，已經(jīng)深度昏迷，衛(wèi)生所的醫(yī)生發(fā)現(xiàn)是蛇毒所傷，趕緊從縣醫(yī)院調(diào)了一只抗蛇毒的血清，緊急給田嬸注射進了體內(nèi)。
經(jīng)過幾個小時的搶救，田嬸悠悠醒來，她的命雖然保住了，但是由于耽誤時間太久，她的下半身癱瘓了。
吃早飯的時候，柳大爹和全家說了田家發(fā)生的事情。
柳貳抱著粥喝著，“我怎么沒聽見呢？”
柳叁塞了一口窩窩頭，嗤笑道：“你打呼嚕聲就像打雷似的，自然什么也聽不見了。”
柳大媽懷中的柳七七咯咯笑著，如星辰般的眼眸在兩個哥哥神來來回看。
“咱還是準(zhǔn)備點東西去看看吧，鄰里街坊的，知道了不去看看不好?！绷髬屇砹艘稽c兒雞蛋黃放在柳七七的嘴里，一邊逗孩子一邊說。
“好，都聽你的。”
柳大爹很快的吃完了早飯，就開始準(zhǔn)備去田家看病號的東西。
他準(zhǔn)備了一大筐梨，還有自己家老母雞下的雞蛋，這已經(jīng)是自家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東西了。
約莫中午飯的時候，田家那邊的動靜逐漸大了起來，柳大媽準(zhǔn)備了一下，把小七七和小六托付給了柳大爹，自己挎著籃子就去了田家。
田家的屋子里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鄉(xiāng)親，看著田嬸癱在床上的模樣，都很好奇怎么好好地一個人，一夜就成了這副模樣。
村頭愛管閑事兒的劉嬸嘆了一口氣，首先發(fā)問：“田嬸，你這到底是怎么了啊？”
田嬸氣的暗罵一句，臉上的顏色更不好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自己總不能說是半夜翻墻去柳家砍樹，然后被蛇咬了吧？
田嬸黑著臉，想糊弄過去，“劈柴時，被蛇咬了?！?p> 眾人皆驚，紛紛議論蛇怎么會鉆進家里呢，農(nóng)田上有蛇出沒已較常見，但是自家院子里為什么有蛇，還是毒蛇。
人人自危起來，都在討論自己院子里會不會也有蛇。
田叔一聽田嬸說的，他就當(dāng)真了，氣的要命，“你犯神經(jīng)了？半夜出去砍柴??？”
田嬸默不作聲，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柳大媽從人群里擠進來，把雞蛋和梨塞到了田叔手上，“拿著，給田嬸補補吧?！?p> 田叔平時一定會毫不猶疑的拒絕，但是今天他還是手下了，他挺感激柳家的，要不是柳大爹喊了一嗓子，只怕他已經(jīng)成了鰥夫了。
他向柳大媽投去了感激的目光，臨到口邊的謝謝，還是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人群里有人小聲議論起來，大家都知道柳家和田家關(guān)系很差，但是柳家的竟然來關(guān)心田家，眾人都覺得柳大媽心地善良。
“多好的一個人啊。你看這梨，這品質(zhì)花錢都難買到啊。”劉嬸夸了一句。
這話灌進田嬸的耳朵里，就太不是滋味了，她恨不能現(xiàn)在就沖上去把柳家的樹砍了。
要不是柳家的梨樹，自己也不會癱瘓。
“老田，把梨給我一個?！?p> 田叔有點不明所以，但還是挑了一個最大的梨遞到田嬸手上。
田嬸拿著梨就往地上砸去。
“砰”
汁水四濺開來，砰的近處的人滿身梨汁，眾人皆驚，都覺得這個田嬸怕是有大病。
尤其是最近的劉嬸，臉上都是梨汁。
“你就沒安好心！貓哭耗子假慈悲！”田嬸指著柳大媽就開罵了，“也不知道你們家樹上結(jié)的什么破梨，一個個又苦又澀的，還硬！差點沒把老娘的牙崩掉！”
上次偷梨吃的時候，田嬸就吃了虧，沒想到今天柳大媽把這破梨送給他們當(dāng)慰問品，田嬸覺得是對自己的羞辱。
劉嬸不信，剛才有梨汁濺到自己嘴角，她舔了舔，明明是清甜可口的。
她轉(zhuǎn)身從籃子里拿了一個梨出來，貼在衣服上蹭了蹭，一口咬下去，簡直是她這輩子吃過的最美味的梨，脆甜多汁，一口下去簡直在口腔中爆開了。
“很好吃啊，田嬸你是不是搞錯了啊。”劉嬸發(fā)出了疑問。
田嬸不相信，讓田叔把籃子拿過來，田叔也覺得田嬸有些無理取鬧了，可是這么多人在，田嬸又癱了，他就沒反駁，只是把框拿過去放在床上。
田嬸故意去挑了一個最小的梨，剛拿到手上準(zhǔn)備咬，一條小蛇突然從籃子里躥了出來！
田嬸被嚇得失了魂，猛地推開籃子，大聲吼了一句，“有蛇！就是昨晚那條蛇！”
籃子里除了梨，還有雞蛋，此時“噼里啪啦”的炸了一地。
看著一地的狼藉，田叔連發(fā)脾氣的欲望都沒了，他怔怔的站在床邊，長嘆了一口氣。
田嬸更加驚詫了，明明從籃子里竄出來一條蛇，這些人怎么就像沒事人似的！
“有蛇啊！你們？你們都瞎了嗎？！”
劉嬸同情的看著田嬸，又看向了無奈的田叔，和身邊的人說：“這是被蛇咬了，嚇出毛病了嗎？”
“我看也是?！鄙磉叺睦仙┳痈洁炝艘痪?。
大家都覺得柳大媽比較可憐，明明是好心來送東西，人家全給炸了個稀巴爛。
劉嬸走到柳大媽身邊，安慰道：“柳家的，別跟這種人斤斤計較，她估計這里有毛病了?！?p> 劉嬸煞有介事的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田嬸一看這個，氣的都快爆血管了，她恨死了柳家這一家人了，沒一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