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心里動了下,定州有寶藏的傳聞?
這么說,紀(jì)宴不偏不倚在定州任職,就是瞧準(zhǔn)了那座金礦?
時過境遷,她不太記得金礦是誰最初發(fā)現(xiàn),只記得是在明年秋季傳出這個消息。
“凈瞎說?!辟∪厝氐伤谎?,“定州是人杰地靈的風(fēng)水寶地,有幾位先賢長眠,世人猜測有很多孤本一同沉睡地下?!?p> 哪里是寶藏,是一堆不吉利的黃白之物,和失傳的古籍孤本。
惦記陰財,佟蓉蓉抹不開這個臉,她說起另一件事,“左相是存心要讓他吃點苦頭,初定了幾個偏遠(yuǎn)苦寒的犄角旯旮,我父親臨時改了他的調(diào)任,在揚州和定州之間,挑選了后者?!?p> “定州挺好?!笨傄饶切┢h(yuǎn)苦寒的地方強。
“揚州是塊寶地?!?p> 沈惜和秦聽瀾幾乎是異口同聲。
沈惜愕了下,她聽得最多的就是哪位世家老爺又納了個揚州的妾,她對揚州那個地方總是喜歡不上來。
秦聽瀾摸摸鼻子,以拳抵唇尷尬咳了兩聲,“揚州富庶,國庫每年的稅收,揚州就占了三成。”
紀(jì)宴一只手搭在他肩上,笑說,“你父王天天念著讓你入仕,你這么喜歡揚州,去和你父王提你想去揚州,他跑斷腿都會給你安排妥?!?p> “滾!”
秦聽瀾哪片逆鱗被觸了,臉色瞬間黑沉,聳肩抖開他的手。
“干嘛動怒,難道你要一輩子都賦閑,每個月就領(lǐng)一百兩的銀子過日子,以后還怎么養(yǎng)媳婦?”這幾天紀(jì)宴隱約摸出,秦聽瀾對沈惜倒是不錯,趁著沈惜在身邊,他有恃無恐起來。
知道秦聽瀾最厭惡別人勸他入仕。
誰都不能在他面前提,提了一句,他立刻就要翻臉。
秦聽瀾黑了臉,悶哼出聲,“揚州滿大街都是商人,俗氣。”
紀(jì)宴:喲喲喲,咱門這位囊中羞澀,竟然還嫌商人俗氣!
他笑呵呵的問,“揚州還俗氣,那你說說哪里不俗?”
秦聽瀾下意識抬起了腳,換做平時,紀(jì)宴身上的衣裳肯定要留下幾個腳印。
他把抬起的腳放下,“江南煙雨朦朧,蜀中天府之國,南越百族匯聚,哪一處不比滿街商人的揚州好。”
沈惜眉梢挑了下,他倒是知道點。
彼時香云已經(jīng)溫好了茶水,她接過一杯,兩手捂著杯子取暖。
佟蓉蓉不避諱的掀開這層遮羞布,“世子說的江南、蜀中、南越是要去游玩么?”
“聽說晉親王壓著您的月錢,您一兩銀子平時都恨不得掰成二兩花,世子這點月錢,喝一次花酒就沒了,以后還怎么養(yǎng)惜惜,帶惜惜去游山玩水?”
惜惜不喜秦聽瀾,她當(dāng)然也喜歡不起來。
秦聽瀾臉上掛不住,“你懂什么,本世子自有生財之路?!?p> 佟蓉蓉笑問,“請教一下,世子的生財之道是什么呢?”
沈惜沒人住輕笑出聲,看佟蓉蓉懟秦聽瀾太有意思了,比她參加的各種花宴詩會都有趣。
京郊的風(fēng)在林中呼嘯穿過,沒一會兒就飄起了雪片,眨眼功夫就變成了鵝毛大雪,三月柳絮紛紛揚揚。
雪片被風(fēng)吹刮著,亭子里也飄來了,沈惜和佟蓉蓉約定了下次去定州找她玩,就催著他們快點上馬車,衣袍上沾了雪,晚點雪水融了就冰涼一片,遭罪的就是他們自己。
站在十里亭內(nèi),望著紛揚雪片,紀(jì)宴好脾氣的給佟蓉蓉打傘,踩著雪往馬車那邊走。
沈惜嘆息,她能吐露心事的人離開了。
秦聽瀾全然沒有送別的傷感,嘴不饒人,“嘖嘖,紀(jì)老頭都不留紀(jì)宴過了年再走,這是有多嫌棄他?!?p> 雪地里,紀(jì)宴夫妻已經(jīng)走出十幾步開外,秦聽瀾講話中氣十足,這幾句刀子似的話,不知道有沒有進他們的耳中。
收拾好了煮茶的材料,沈惜吩咐,“紫蘇,給晉世子打傘,晉世子和我們一起乘馬車回城。”
紫蘇問,“晉世子乘那輛馬車?”
沈惜想起今天趕了三輛馬車出門,一輛是她,紫蘇和香云乘了一輛,還有一輛是給佟蓉蓉添置的東西,現(xiàn)在已經(jīng)送出去了,第三輛空著。
沈惜還沒說,就看到秦聽瀾奪過紫蘇手上的傘,徑直想第一輛馬車上去。
沈惜本想拒絕,想到些什么,有些無奈,任由他去了。
她父親沈齊山是科舉主考官,泄題一事沈齊山首當(dāng)其沖被牽扯,沈國公府被禁軍封住,第二天又被撤了封令。
都說是太子替沈國公府求情,她卻知道太子表哥的性子,他覺得天底下都是好人,太子表哥肯定覺得沈齊山是被冤枉的,他不會求情,只會等事情水落石出。
不是太子表哥。
她打聽到,那日秦聽瀾也入宮了。
“世子殿下有什么難處,盡管和我說,我會盡力幫你?!鄙蛳]想到,有一日她會這么和秦聽瀾說話。
明明秦聽瀾是陛下偏寵的親侄子,盛京他都能橫著走。
秦聽瀾有些不自在,“你別聽佟小姐瞎講,我不窮?!?p> 沈惜能幫他什么呢,除了有錢,可他不至于靠女子的接濟度日,傳出去想什么話?
“世子當(dāng)然坐擁萬千財富。”沈惜一副“我知道“的樣子,“我講的是上次,世子從賊寇手上救下我,我許諾了給世子謝禮?!?p> 她佯裝關(guān)懷,“對了,刺殺世子的人抓到了嗎?”
秦聽瀾慵懶靠在迎枕上,“吐了一個[周]字。”
沈惜心里翻了一下,當(dāng)朝太后就姓周,說來當(dāng)今陛下和晉親王都不是太后親生,太后的端慧太子死于疫病,只要摻雜皇權(quán)就有一萬個心思,誰也說不清。
她裝模作樣嘆了聲,“周也是個大姓,看來是難找了?!?p> 她結(jié)束這個話題,恰如其分的關(guān)心,點到即止。
秦聽瀾覺著馬車?yán)餆o趣,單手撐著下頜,“遠(yuǎn)的不說,皇親貴胄里就有周氏之人,沈小姐伶俐聰穎,不如我們來排一排?”
沈惜誠惶誠恐拒絕,“沈惜愚鈍,自幼就不愛出府,不愛與人結(jié)交,整個盛京也不認(rèn)得幾個人?!?p> 周氏出過皇后,世家權(quán)貴里有不少周氏,秦聽瀾非要說皇親貴胄,那就繞不過曾經(jīng)母儀天下的太后。
姨母蕭皇后臨終前拉著她的手說皇室的腌臜,有一萬個心眼,讓她別嫁入皇室,她不想知道那座宮墻內(nèi)的事。
秦聽瀾卻不打算放過她,“蕭皇后膝下無女,沈小姐幼年是養(yǎng)在蕭皇后身邊,盛京的不認(rèn)得,皇城的親貴卻認(rèn)了個遍。”
不關(guān)心就算了,沈惜假意佯裝關(guān)心,他就很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