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這次開海,陳洵提前做了很多的準(zhǔn)備工作。
主要還是擔(dān)心秦諾那邊會發(fā)生意外。
但沒想到,最終意外卻落到了唐詩的身上。
陳洵與唐詩朝夕相處了兩年,當(dāng)然不止一次用星目觀測過她尚未開拓的星海,從來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問題。
直到現(xiàn)在。
唐詩的星海中為什么沒有星鎖的束縛?
更重要的是,既然不存在星鎖,那唐詩為什么到現(xiàn)在都無法與天地共鳴,引星輝入體?
如此矛盾的結(jié)果,即便是陳洵,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畢竟不是真正的天星人。
雖然自身修行天賦極佳,卻并不代表他對于星辰之力的研究能勝過六大宗。
所以陳洵這會兒有些慌了。
但在經(jīng)過短暫的思考之后,陳洵決定嘗試直接將星力注入唐詩的體內(nèi)。
有些許風(fēng)險,但陳洵相信自己可以百分百保證唐詩的安全。
是以下一刻,陳洵指尖星輝一閃,便輕松斬開了趙莽與秦諾體內(nèi)的星鎖,于是有洶涌的星光自天邊墜落。
開星鎖,然后便是拓星海。
這是修行者邁向強(qiáng)者的第一步,也是最關(guān)鍵的一步,若星海越是廣袤,未來的潛力便越是不可估量。
而到了這個時候,秦諾與趙莽之間的差距便瞬息拉開了。
趙莽這邊與常人開海無異,是將落下的星光一點點注入自己的體內(nèi),從一個錢幣大小的水洼緩緩向外擴(kuò)張。
但秦諾的星海卻宛如一個黑洞,從星鎖斷開的那一剎那間,便瘋狂吸納周遭的星輝,仿佛永無止境。
陳洵手疾眼快,當(dāng)下便從儲物戒中拋出了六朵麒麟花,并同時捏碎了一顆固元丹。
丹香伴隨著漫天血氣瘋狂涌動,很快便附著在秦諾的身體上,幾乎將其包裹成了一只猙獰的血繭。
另外一邊的趙莽和唐詩吸納速度遠(yuǎn)跟不上秦諾,但也多多少少撿了些好處。
倒是之前一直死死抱在陳洵腿上的小米糕,這會兒竟主動松開了四肢,乖乖趴倒在地,好像是在吐息納氣!
只能說,圣獸血脈,的確不容低估。
哪怕米糕生下來還不足月,也沒人教它修行,卻已經(jīng)可以依靠本能去煉化星力了!
陳洵沒有去管米糕,對趙莽的關(guān)注也比較少。
他現(xiàn)在絕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只集中在秦諾和唐詩身上。
星海每個人都有,只是普通人體內(nèi)的,是一片干涸的荒漠,而修行者卻有光輝積蓄其中。
只不過一眨眼的工夫,秦諾那邊的星海中已經(jīng)開辟出了一條足有碗口大小的溪流,潺潺不絕,生機(jī)磅礴。
在麒麟花和固元丹的作用下,秦諾的星海已經(jīng)逐漸放慢了吸納的速度,卻有一朵如蒲公英一般細(xì)弱的小花,盛開在星海之畔,仿佛在輕拂搖曳之間,引領(lǐng)著那條溪流開疆拓土。
“這難道便是傳說中的星種?”
陳洵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奇觀,可心中卻沒有太多的激動。
因為唐詩的情況更加復(fù)雜。
有星輝落在她那干涸的星海之上,卻凝而不聚,別說是溪流了,就連一個小池塘都不曾開出。
于是陳洵再次從儲物戒中拿出了一根樹枝模樣的東西,輕輕點在唐詩的眉心。
下一刻,唐詩的星海中立刻下起了陣陣大雨。
或者更準(zhǔn)確的來說,那不是雨水,而是無窮的星光。
干涸的地面終于被浸濕,久旱逢甘的欣喜滋生出一朵朵翠綠的新芽,隨風(fēng)而長,在一瞬之間,便將天地?fù)Q了顏色,將星海變成了一片翠綠色的無邊水澤。
陳洵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一時間甚至無法理解這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
卻在這時,趙莽那邊的開海已經(jīng)結(jié)束,最終在他的星海里留下了一汪星輝熠熠的清泉。
他的修道天賦一般,但禁不住陳洵拿出來的寶物太過珍貴,哪怕只是吸取了一點點,竟也一舉超過了不少名門大宗的天才弟子!
陳洵手腕一翻,將一顆造化丹送入趙莽口中,厲聲道:“先不要睜眼,固元抱神,加強(qiáng)自身與星空的聯(lián)系!”
趙莽聽話照做,努力維系著星海與外界那一絲若有若無的羈絆。
而另一邊的秦諾,整片星海已經(jīng)匯聚成了河流的模樣,赤紅色的星輝于天地間瘋狂閃耀,他的氣息也隨之瘋狂上漲。
“已經(jīng)星元三重了?真不愧是天生星種啊……”
入道便連破三境,即便放在六大宗,也足以成為最妖孽的存在了。
而且秦諾還在破境。
仿佛永遠(yuǎn)不會停止。
但對于此刻的陳洵而言,卻還不夠震撼。
因為他分明看到,空中有一道明橙色的星輝翩然落下,好似根本沒有遭到任何阻礙,便順利灑落到了唐詩的星海中。
于是那一片欣欣向榮的草海,迎來了暖陽。
唐詩根本沒有經(jīng)歷星元境,便一舉來到了星塵境!
此時的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定命星!
陳洵從未見過這般情形,哪怕是當(dāng)年的他,也做不到這等神跡。
但他知道,此刻的自己根本沒有時間猶豫。
一瞬之間,陳洵的神念自鐵劍派的那個小山坡來到了九霄之上,掠過太陽的奪目光芒,遁入了更加幽冷的遠(yuǎn)方。
在那里,有無數(shù)星辰泛著微光,恐怖的星力威壓叫人望而卻步。
那是天星王朝的修行者們所勾定的命星。
陳洵不曾停留,神念一瞬千里,終于來到了南魚座最明亮的那顆恒星上,這是當(dāng)初陳洵破境之時,所選定的九顆命星之一。
在陳洵的那個世界,它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
叫做,北落師門。
命星相連,自然有無上的親切感隨之而生。
但陳洵卻沒有在此久留。
他時間有限,但他還沒有找到唐詩。
在廣袤無垠的蒼穹之上,時間這個概念很容易流失,但陳洵卻好似并不受其干擾,因為他知道,自己在此地停留的時間越長,便越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
尤其是星元王朝的那五大圣人!
“死丫頭跑哪兒去了!”
陳洵罵罵咧咧地加快了神念的展開速度,瘋狂朝四面八方游移開來。
終于,在大約半柱香的時間之后,他來到了自己的第二顆命星。
獅子座α星。
在陳洵的那個世界中,也被稱為帝王之星。
同樣有一個動人的名字。
軒轅十四。
而在那里,陳洵終于找到了唐詩的一道虛影,正抱著軒轅十四奮力地啃著,就像是在啃一顆獅子頭。
但很明顯,有些事情,不是說你努力了,就一定能成功的。
當(dāng)然,努力一定是會有回報的。
照唐詩的進(jìn)度來看,大概再過三百多年,她應(yīng)該就能把這顆命星從陳洵那里剝離開來了。
在看到唐詩的一瞬間,陳洵直感覺好氣又好笑,當(dāng)然,更多的還是欣喜。
所以他來到唐詩那道小小的虛影前,低頭對她問道:“想要這個?”
小唐詩說不了話,只是點了點頭。
于是陳洵笑著揉了揉她那虛無縹緲的腦袋:“好,那先生就給你了?!?p> 言罷。
軒轅十四上原本所閃耀的光芒急速熄滅,然后又重新沾染上了唐詩的氣息,也或者是口水,開始散發(fā)出非常微弱的橙光。
“好了,走,該回去了。”
陳洵笑著說了一聲,便伸手拉著唐詩的虛影,飛速朝人間墜去。
一瞬之后,屋中的唐詩緩緩睜開了迷茫的大眼睛,看著手掌上所散發(fā)的橙色星輝,突然顯得有些驚慌。
便恰如當(dāng)年她剛一生下來,便被村子視為噩兆,連同母親一起被逐出了家門。
也正如當(dāng)年她被路過的商隊視為不祥,母親以命換命,才讓她僥幸逃進(jìn)了河里。
亦如……
好在這一次,陳洵就站在她的身邊。
所以唐詩沒有聽從陳洵讓她繼續(xù)鞏固境界的建議,也顧不得嘴里的造化丹到底好不好吃,而是站起身來,一把抱住了陳洵的胳膊,委屈地紅了眼眶。
“先生,我不是怪物,先生……”
陳洵微微一愣,隨后伸手在唐詩的后背輕輕拍打著,柔聲道:“你當(dāng)然不是怪物,你占了先生的命星,那么從此以后,你可就是先生的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