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慶面色微沉,他對于幼悟是有些尊敬,但是那是出于幼悟普通世界的身份和夫子弟子的身份,并不是真的去尊敬她,至少沒有任何修為的幼悟從來都不曾被他放在眼中,
在轉(zhuǎn)眼看向?qū)幦?,卻發(fā)現(xiàn),原來寧缺的修為境界進展了這么多,
“居然快入洞玄了,看來,書院后山對你的幫助真的很大?!?p> 寧缺一聽這話,便笑著說到,
“殿下,你又說笑了,如果說沒有幫助,那天我們兩個人又何必拼死拼活,那般辛苦的去登山呢?”
兩人對話之間便是多番嘲諷,誰也沒有占了什么便宜,不過,兩人也都沒有真的動怒,因為他們都很清楚,這本無腦的挑釁是最沒有用的做法,雖然他們都選擇了這個最沒用的做法。
“在長安城里相遇,在書院后山相遇,在這天棄山脈之中相遇,即便是我有時候也不得不相信那些俗人的說法,你我之間或許真的很有緣分,真的可能成為所謂的一生之?dāng)?,?p> “這樣的緣分,不要也罷。”
“昊天賜予世間萬千機緣,無論是要不要,它們一旦要降在你的身上,你都要接受,說起來,我不就便會突破知命,而你也要進入洞玄,不如,我們就以此為賭,定下一個約?”
兩人又交鋒了幾句,終是定下來一個所謂的約定,或者是另類的戰(zhàn)斗,
不過,寧缺依舊不想這樣輕易的如了隆慶的愿,便忽略后山七師姐房中的那些牌局,睜著眼睛說瞎話,
“若是讓夫子知道學(xué)生賭博,定然會生氣的,而且,修行無論出門還是入門,都是個人的機緣,何必混在一起?”
隆慶并沒有在意寧缺說的話,直接轉(zhuǎn)身向著身后走去,顯然,這個約,寧缺受與不受,他都定下了。
寧缺看著他那即將離去的背影,急忙說到,
“而且,我憑什么要給你機會圓滿道心?如果真的是一生宿敵,任何對有可能的幫助,我都不應(yīng)該去做,”
隆慶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qū)幦保?p> “你真的要比本座對你出手不可?”
寧缺毫不在意,
“打不還手你還打?難道你要殺我?”
隆慶當(dāng)然不敢真的殺了寧缺,如果他是一個人在這里還好,但是此時,這有著四個人,隆慶殺了寧缺也無法殺掉山山和紅豆,這個消息總是要傳出去的,
到時候,書院就算不找西陵算賬,也是要去找燕國算賬的,
“敗你就可以了,”
所以,隆慶只能這樣說上一句,
不過,很可惜,他遇到的是不要臉的寧缺,
只見寧缺十分認真地對著隆慶說到,
“殿下,請你顯然不要嘗試擊敗我,因為你對我出手,我就會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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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打我,我就死給你看這樣的話,想來也只有他能夠說得出來了吧,
就算是一直在看戲的幼悟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真的,寧缺太欺負人了,這完全就是欺負隆慶要面子嘛,
偏偏寧缺說的十分認真,認真到所有人都清楚,他真的會這么做,
而且,寧缺這話就是在玩賴,在逼迫隆慶認命,
因為擊敗寧缺,和寧缺自殺是兩回事,前者可以讓隆慶圓滿道心,但是后者,沒有任何作用,而寧缺就是在告訴隆慶,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另外,寧缺的死,不是給隆慶看的,是給天下人看的,就像之前說的那樣,隆慶不敢讓寧缺死,
而原因,寧缺也說了出來,
“書院和神殿相看兩厭,但是沒有什么興趣大打出手,不過,如果我今天真的死在了這里,不知道燕國會有什么結(jié)果,特別是我那個不愿意講道理的二師兄,”
幼悟輕咳一聲,補充道,
“二師兄還是講道理的,只不過,他只和強者講道理,而燕國太弱了,”
如果說寧缺之前的話,只是有一些震懾的話,那么幼悟的話就是在火上澆油,讓隆慶真的不敢動手了,
“不是躲在女人身后,就是躲在宗門身后,你到底是不是唐人,是不是男人?”
“女人怎么了?”
幼悟輕聲說到,十分玩味的看向隆慶。
“不知道這話你敢不敢當(dāng)著葉紅魚的面說呢?”
隆慶臉色陰沉了幾分,瞪了幼悟一眼,今天從他出現(xiàn)開始,幼悟的話便不斷的刺痛他,雖然她說的很少,但是每一句的力量都很重,甚至,如今也開始讓自己的道心上出現(xiàn)了裂縫,
寧缺看著臉色陰沉的隆慶,十分開心的咧著嘴笑了起來,
“我說過,不要用這樣惡劣的激將法,對我沒有用,而且,這個世界上只有那個幾個極少數(shù)的人不依靠背后的宗門背景,如果你今天不是神殿的人,沒有桃山做背景,我想,這些年和你結(jié)怨的魔宗余孽,那些平日不敢招惹你的人,都不會吝嗇對你出手,就算打不過你,咬上你幾口也是值得的?!?p> 幼悟微微回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神色如常的寧缺,
這就是寧缺,那個殺死自己的少爺和管家,從長安宣威將軍府逃出去,在唐國境內(nèi)流浪多年,在岷山之中生存許久,在渭城不斷殺敵的寧缺,
一個為了活著,為了勝利,為了自己的目標,可以將任何名譽,尊嚴,都丟在地上,毫不在意,的人,一個不擇手段,只為了活著的人,
雖然,寧缺和小師叔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無論性格,長相,還是天賦,都不相同,但是此時幼悟的眼中,眼前的寧缺和她往日在書院后山看到的那些對于小師叔的描寫相互重合了起來,
夫子的眼光真的很好啊,或者說,真的很準,寧缺,真的是繼承小師叔衣缽的最好人選了,
隆慶突然笑了出來,
“你近日應(yīng)對看似無賴,卻有著強悍的意志,懂你的人恨不得和你痛飲幾杯,很可惜,我知道你不能喝,不過,你那個小侍女倒是不錯,如果你同意,我不介意用燕國的三座城市和你換她,日后夜里有這樣的一杯酒相伴想來很是不錯,”
聽到隆慶這樣一說,幼悟便知道,寧缺營造的所有氣氛都被破壞了,還是他自己破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