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該不該死
“你說對不?”
陳余聽完他的方案想打他一頓,拿著三百多人去進攻日軍腹部。您老手里是三百個人,不是三百斯巴達勇士,就算是三百斯巴達勇士,對面日軍重機槍一輪就沒了。
“滾滾滾!別打擾老子睡覺,還有抓緊時間整理物資裝備,準備撤退。”
“撤退?”
死啦死啦好像聽見一個難以接受的命令:“這時候扯什么蛋,我告訴你現(xiàn)在我們?nèi)ミM攻,這才是最好的選擇,知道嗎?
麥師傅說命令是給盟軍斷后,還有進行阻擊,掩護友鄰部隊回國,根本沒提撤退?!?p> 忽然。
一枚炮彈砸在半永久工事上,陳余看見彈坑瞬間變臉,死啦死啦臉都綠了,因為兩個人都知道這個彈坑不是對面日軍那兩門九二式步兵炮打的,而是一門山炮,屬于日軍聯(lián)隊級別的重火力支援。
“防炮了!”
死啦死啦扯起喉嚨大喊,而陳余則是把站在陣地外的士兵一個個,用腳踹回戰(zhàn)壕。
三門七十五毫米山炮轟炸著陣地,那兩門從始至終都在我們視線外的九二步兵炮也在轟炸。這與死啦死啦料想的計劃一模一樣,牽扯日軍主力,拉垮日軍那脆弱的補給線。
這對于死啦死啦是一個好消息,他的目的達成,日軍主力真的被我們牽制過來,現(xiàn)在他要做的就只剩下進攻日軍主力,切斷日軍脆弱的補給線。沒人想那么做,除非是找死。
“哈哈哈,哈哈哈~~~”
走進死啦死啦的指揮所,陳余就聽見他趴在射擊孔大笑,耳邊傾聽各種型號、各種口徑的炮彈在我們陣地上炸開花。
“哎!魚爺?!彼览菜览才醺勾笮Φ恼f:“日本人真的相信我們在機場有一個團,或許有一個大隊,不!或許有一個聯(lián)隊正在往這邊趕,我們在這里就三百人,整整牽制日軍一個聯(lián)隊。”
“一個聯(lián)隊,一個聯(lián)隊,哈哈哈~~~”
陳余不想聽他吹噓自己的功績,拎起死啦死啦的衣領說:“我們在這里送走幾百個日本鬼回東瀛,你現(xiàn)在是不是要送幾百個中國鬼回去,等日軍大部隊趕來,我們?nèi)慷家馈!?p> “哈哈哈!他們這是給東瀛島上多添上幾百個沒兒子的爹媽,我跟你說,我賭對了?!?p> “那你是不是也要給國內(nèi)添上幾百位沒兒子的爹娘,我們是來為國,不是為了那些狗屁命令送命?!?p> ‘啪——!’
陳余一巴掌打在死啦死啦臉上,后者捂著臉委屈的低下頭,而陳余沒有停下手上的拳頭,拿起槍托狠狠砸在死啦死啦鋼盔上,發(fā)出叮叮當當聲。煩啦見陳余是真的發(fā)火,急忙拉開他。
“你做錯事了,做錯就要改,而不是一錯就錯!”
死啦死啦委屈巴巴還想解釋:“我~~~麥師傅說上峰沒讓我們撤退……”
‘啪!’又是一巴掌打在他臉上,炮彈在工事外爆炸,射擊孔內(nèi)涌入一股灰塵,死啦死啦捂著兩邊臉頰,像一個寒冬內(nèi)缺少衣衫炭火的乞丐,縮在角落里。
陳余說:“我在這里欠了一百多條人命,他們本不該死,是我讓他們?nèi)ニ退馈D悻F(xiàn)在是不是要在這里欠下三百條人命,他們不該死在這里,死在這個死了都沒人在乎的爛機場里。
陣地上那一百多口子不該死,他們死了,陣地也沒保住。早該撤退的米西米西走了,該死的英國佬也跑了,就留下我們這些沒人在乎的臭蟲在機場,你是不是也讓我們死?”
“我······”
陳余舉起步槍對準死啦死啦:“現(xiàn)在!立刻!說,我們該不該死,我們該不該死輪不到你做主,老子們在禪達吃豬肉燉粉條的時候還沒你這個雜碎?!?p> “其實米西米西他們不應該撤退,有他們在這里,我們或許有辦法?!?p> ‘砰!’
一發(fā)子彈打在死啦死啦頭頂?shù)膲Ρ谏?,陳余換彈繼續(xù)將槍口對準他。
煩啦急忙舉起陳余的槍口對準墻頂:“魚爺,您老要是真想殺他,剛才就一槍斃了他,現(xiàn)在就別搞這些虛情假意的事?!?p> 然后又面向死啦死啦:“您是會打仗,比我和魚爺都會打仗,搞不好是一天才。我們到現(xiàn)在都沒吃過一場敗仗,可魚爺一百多口子死的只剩下十幾個,他也沒吃過敗仗,我們都想打好仗??珊谜滩皇沁@樣打的,魚爺打了一個好仗,在陣地前用一百多人硬生生磨死一個小隊的日軍,陣地還不是丟了?”
“他打那仗是挺不錯的,我同意。”死啦死啦捂著臉頰認同道。
“是打的不錯,不錯?!睙├惨操澩?p> “可我們是軍人,來這里就是打仗?!?p> 陳余丟下步槍,癡呆的看向外面爆炸的炮彈;“他們不怕死,也不怕打仗。知道會死,知道會輸,可還是跟我一起打,沒一個有怨言。人家把我們當成可有可無的炮灰,爐膛里一把劈柴,他們不是劈柴,我們也不是。
我們明明都是一樣的人,一樣生在同片土地上的人,為什么不把我們當人看?他們不把我們當人,我們不應該把自己不當人看,你說我們難道生下來就是該死的嗎?”
說完,陳余就撿起步槍走出指揮所。
而死啦死啦沉默著,沉默著聽完所有的話,一個人躲在角落中。偶爾抬起頭看一眼射擊孔外的山坡,拍打自己身上的灰塵,然后繼續(xù)沉默、繼續(xù)低頭躲在角落中。
“煩啦,我想有一個自己的團?!?p> 煩啦手抱步槍:“回偽團座,您沒一個團,就三百多人?!?p> “死魚說的對?!?p> 死啦死啦久違的站起身說:“我們不該死,沒有人生下來就該死,也沒有人生下來就應該打敗仗,也不會一直打好仗。都是爹生媽養(yǎng)的,該不該死不能由著旁人說?!?p> “您怎么個意思?”
“日軍增援剛到,不會貿(mào)然發(fā)動進攻。先頭大隊吃了那么一個虧,他們不敢繼續(xù)派小隊進行進攻,最起碼也是一個中隊在炮火掩護下進攻,我們現(xiàn)在就撤退?!?p> 當煩啦和死啦死啦走出工事后,卻早已發(fā)現(xiàn)陳余正在一個排一個排的將人踹下陣地,沿著機場后的山間小路撤退,阿譯正在最前面整理隊伍。
死啦死啦犯了一個錯,那就是陣地上的人都想回家,不想在這里被人當柴火使。
走出指揮所的死啦死啦大笑:“這場仗打的很好,日本人被我們打痛了,打的抱頭鼠竄?,F(xiàn)在我們回國,上面對這場仗很滿意,急招我們回國內(nèi),說不定我們得去弗蘭幫一下國內(nèi)的兄弟?!?p> 他就是個小丑,隨意變換表情,說著自己也不相信的鬼話。陣地上的人聽見了,也只是笑了笑,畢竟我們要回家了,沒有比游子歸鄉(xiāng)更令人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