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乓——”服務艙密閉空間再次開啟。
他們并沒有放還工具，反而將工具拋得到處都是，飄在空中的扳手差點砸到管道。
“瘋了，力小點，等會哪個地方砸出個窟窿，你我都得死?！?p> “害，我就想試試凌于人上什么感覺?！?p> 凝神間，李元將他二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來，把這些釘奴叫起來?！?p> 穿上了宇航服的秘書從過渡艙飄來。
她受過專業(yè)的失重訓練。李元立刻對她那有游刃有余的技巧做出推理。
釘奴又是什么意思？
“魯爾姐，有個人沒了?！?p> “衣服脫了拖到前艙，等會丟垃圾的時候一起扔了?！?p> “嗤——！”
一股刺激的氣流立刻充斥在剩下24人的宇航服內(nèi)。
臭氣熏得李元直咳嗽，眼淚都嗆出幾滴。
剩下的人陸續(xù)醒來，但他們依舊被禁錮著，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他們嘗試掙脫，卻依舊掙脫無果，只得生生抗下這還在朝他們鼻腔內(nèi)沖擊的臭氣。
李元留心觀察著那些工具的走向。
“醒了？”秘書熟練地飄到眾人上方，“讓我來告訴你們，你們這次上來的任務，是為了幫我們檢修月球城，明白了嗎？程序要你們修哪，你們就得去修哪，別想著?；ㄕ?，否則，你們就再也別想回到地球上?！?p> “臭娘們，你搞笑呢，老子花錢來幫你修月球城？”
一個老哥暴躁憤怒地在帽子下吼著，身體左右翻轉，就差把地板掀起來。
“弄死?！?p> 秘書也懶得跟他爭，輕飄飄下令。
而那些服務員嘍啰熟練地飛下來，把他的帽子扯下。
“喂！喂——咳！”
他還來不及發(fā)出第三聲，他整張臉如暴漲鼓起的蛤蟆一般膨脹，瞬間凝固，眼球暴突，血管和皮膚變成駭人的紫紅色。
“看到了？反抗就是這個下場，而且，你們要想清楚了，你們現(xiàn)在才有22人，再少幾個人，你們?nèi)司謹偟墓ぷ?，恐怕就要更多了。另外，我剛剛話還沒說完，公司保證，只要你們愿意進行檢修任務，等你們重新回到地球以后，將獲得購票價格兩倍的獎金，也就是5000美元，總之，只多不少，我勸你們識相點?！?p> “聽懂沒？還有沒有異議？”
沒人吭聲。
“解開?！泵貢鴵]手，示意服務員上去脫開卡扣。
一個又一個的人重獲自由，從椅子上上活動四肢，有一人想要站起，但他隨后便被漂浮的工具砸到，身體飛出一段距離，砸到另一個人身上，造成一連串的“車禍”，最后幾個人一起砸在服務艙內(nèi)壁，最底下那人的頭盔上立刻出現(xiàn)一條細長的裂痕。
“你們，去幫一把?！?p> 秘書冷冰冰地看著那些擁擠在一起的沙丁魚，接著對剩下的人說：“現(xiàn)在，你們嘗試抓住周圍的工具，這是你們的第一次失重訓練?！?p> 對于李元來說，這簡直輕而易舉。
但對于其他人來說就不一定了。
無論是手忙腳亂，還是在真空中轉成大風車，又或者被其他人失手脫出的扳手砸穿頭盔當場斃命，總之，場面混亂得像誰家的兒童托管所。
不過，這時要是過于輕松的通過這如篩選猴子一般的“訓練”，恐怕下場也不會太好。
所以，李元佯裝笨拙，成功混入其中，但他每次都能躲過致命傷害，或者來自其他人的撞擊。
平衡能力強的普通人要做到這一點，也需要花一段時間適應失重環(huán)境。
很快，第一批抓到工具的人，被助手們帶到門前靜候。
6個人站在秘書身旁，有的人面無表情，有的人面色欣喜，還有的人面露不屑看著下方如耍猴一般的鬧劇。
恐怕要分三組。李元對當下的情況有了一定判斷，他決定在第二批倒數(shù)拿到工具。
他一直在留心周圍物體的運動軌跡，好在剛才失去意識的時候讓加納疲倦的大腦放空了一段時間，否則他現(xiàn)在恐怕要困得睡著。
李元找準時機，排在第五個拿到一個地質錘，穩(wěn)當坐回位置上。
同一批和他坐下的人供有7人，其中兩個便是斯蒂文和科魯。
剩下的，則是完全控制不了身體，在空中亂晃，或者已經(jīng)失去意識的其他參與者。
“快點，最后5分鐘?！?p> 秘書抬頭看了眼時間，催促。
借此時機，李元又開始觀察其他空間的情況。
第一，火箭在行動軌跡上造成的真空場的波動，正在被越來越強的磁場擾動所干擾。
第二，他們在前方展開的太陽能面板和桁架原本為靜力剛體，現(xiàn)在在運動中正在受到四面八方不同程度的壓力，這些力基本可以概括為一個合力。
第三，上層服務艙里的人正在悠閑的娛樂，服務艙的空間里也發(fā)生了一些改變，原本豎直指向火箭頂端的座椅朝向，現(xiàn)在，在服務員的手動調控下，變?yōu)樨Q直指向火箭身壁的方向，并且，那些座椅圍城了一個弧形，中間圍起一圈圍欄。
去過兩次涼茶街的李元對這等場面熟悉不已。
“時間到，你們，去?！?p> 剩下那些人被按在一旁，沒再回到座位。
“你們，跟我來?！泵貢疽饽?人跟上她的步伐，進入上層服務艙。
看著這等情景，李元默默想著：希望那里面的人別天真以為自己這是升艙了。
“好了，現(xiàn)在給你們布置一下任務?！敝诛h到方才秘書所站位置，將掛在腰間的設備取下，費力地看著上方的字體，“你們，這些老弱病殘，到站以后跟我們?nèi)ピ虑驇r熔洞，你們剩下這些，等會跟著另一組去莫斯科海實驗基地?；锸吃趯嶒灮亟鉀Q，一天工作完成以后會給你們分配住所。有沒有什么問題？”
一個被按在墻角的矮個子女人顫顫巍巍地舉手。
“說?！?p> “月球巖熔洞是什么，游戲項目？”
“我想你的腦子有點問題，你不會以為你真是去玩的吧？”
“不不不……”頭套下的腦袋一陣搖晃，但頭套對于她來說實在過大，以至于她這樣劇烈的搖頭下，那頭套紋絲不動，“我是說，這是你們建設的游戲項目嗎？是要我們?nèi)ゾS修嗎？”
“不是，到了你就知道了?！蹦悄腥松衩氐匦Τ雎暎路鹇牭搅耸裁蠢湫υ?。
“好，好吧，我沒問題了，先生?！?p> “還有人有問題嗎？”
這時，斯蒂文舉起手。
“說?！?p> “你們?yōu)槭裁匆赃@樣的方式要求普通民眾承擔檢修責任？難道你們沒有航天工程師？”
“你以為培養(yǎng)一個航天工程師要多少錢？”
“……”
李元側過眼觀察斯蒂文，頭盔下，那肌肉線條顯然已經(jīng)擰成極其憤怒的模樣。
“你叫斯蒂文是吧，讓我明確的告訴你，我們讓你上來是有原因的，至于什么原因，我就不做多解釋。不然，你以為，以你那平平無奇的資質和少得可憐的薪水，是怎的買得到票的？”
這人是不想活了還是怎么的？李元見他嘲諷斯蒂文，一臉得意樣，心下無語。
這斯蒂文明顯不是善茬，那身肌肉，對于一個普通人來說，已是強度極高，更不用說還有種族天賦加成，看樣子爆發(fā)力十足，小腿脛骨也很長。
他就不怕斯蒂文暗下找到機會給他的頭盔來上一拳？
這頭盔能被扳手輕易打裂，恐怕質量不太好。
斯蒂文沒有搭茬，臉上表情看起來十分不妙。
“讓他們回去坐好。走?？磻蛉??！?p> 待他們重回座椅，助手帶著服務員離開此艙。
差點忘了，他好像把宏川大廈那邊的通訊屏蔽得有點久，為了不讓他們起疑，李元趕緊趁此機會關掉屏蔽系統(tǒng)。
“哦謝天謝地，我還以為你們在太陽風暴里出事了?！蹦强傻穆曇魝鱽?，“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周圍人非常多，李元自然不可能回答她，借左右搖頭示意。
.
三天后，他們終于落地。
月球比他想象中的荒蕪百倍，坑坑洼洼的洞窟看起來像蜂巢，時不時出現(xiàn)的熔洞坑如吃人的陷阱。
在助手的領導下，剩下15人抓著釘在地面上的纜繩潛行，一步一個腳印，踩在月壤上，質感像極了踩在沙狀混凝土上。
一路上，除了那些坑坑洼洼的地形，時不時還能看到氫還原反應器和碳熱還原反應繼承系統(tǒng)，以及雷達和太陽能板。
開荒感十足。
他們目標，是月球前哨站后的第一批月球實驗基地之一。目前，此處月球實驗基地并沒有完全達成分區(qū)功能自給自足，技能夠滿足科研需求和植物栽培需求，住所數(shù)量并不充裕。
這樣看來，月球城不過是噱頭罷了。李元打量著前方逐漸靠近的蜂巢型基地，心里對這種用噱頭來欺騙群眾充當自費勞工的行為鄙夷不已。
更不用說，那些有權坐“豪華艙”的人已經(jīng)坐著月球車走了。
有點氣。
月球上的小型撞擊坑和那些凸起的質瘤塊簡直就像一個人的皮膚，長滿了痘印和口坑，猙獰無比。
月球實驗基地建在一個熔巖管道的出口，利用月壤3D打印出六邊形預制模塊，配合鋁合金衍架搭起一個近似球形的頂棚。
下方熔巖道中，中空的玄武巖層里塞滿了泡沫型加固結構，上下兩層為緩沖區(qū)，內(nèi)部加塞不少中型十二面體，十二面體內(nèi)部如一個又一個的生態(tài)玻璃缸。
每一個十二面體內(nèi)部都種植著一種蔬菜，還有些看起來像發(fā)酵物。
李元不敢相信他腳底下竟然藏著這樣多的十二面體，至少上萬個，密集如蜂巢孔洞，像泡沫一樣將腳下的熔巖洞擠滿。
在離與月球基地還有3km時，月壤上的拉索分出岔道，隊伍也分為兩批，第二批依舊朝前行進，而第三批朝右拐，沿著隕石坑外層朝遠方出發(fā)。
頭盔里傳來語音。
一人問：“他們要被帶到哪去？”
“和你有什么關系？”助手冷冰冰地回著。
“你們有責任向公眾保持信息公開透明！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拿他們做實驗？”
“他們?nèi)ピ虑虮趁?，我可以保證，他們的作用比你想象的那些人體實驗可高多了?！?p> 助手的聲音聽著異常陰森。
那可的聲音傳來：“他說的月球背面恐怕跟我們的目標在同一個位置。如果奇點信號的引力場強度不高的話，恐怕還得麻煩你親自跑一趟?！?p> 地下熔巖道即將走到盡頭，那里塞滿了大型十四面體，每個十四面體相互間由圓形通路連通，內(nèi)部搭建著人類居所。
無數(shù)個十四面體環(huán)繞著正中心巨大型蜂窩體，沿著熔巖道朝四面八方呈現(xiàn)伸展之勢，熔巖道下方建設著磁鐵履帶你，吸著正方形的合金物資箱，遠方應當是研究區(qū)域，那邊建起不少工業(yè)設備，再遠就超出了李元的視界范圍。
第二批人在助手的帶領下，來到一處倒塌的信號塔群。
“你們的任務就是清理這些信號塔群廢墟，把殘骸帶回基地，去吧，我們會在這里盯著你們?！?p> 幾人沿著次要拉索，在隕石坑坡道下滑約莫500m，才到那廢墟前方，把腰間的繩索扣在次拉索上，費力潛行。
被風掀飛的？李元看著這地形、這廢墟倒塌的方式，再結合新聞，下了初步判斷。
此坡向剛好引著太陽風暴的方向，不少衍架已經(jīng)深深沒入坡間。
要拔除這些東西，恐怕并不容易，如果是以地球思維拔出那些鋼筋衍架，說不定會因脫手反向飛進太空。
看了眼那拉索承重釘?shù)纳疃?，李元抓著手中的地質錘，默默遠離坡道附近，并將腰間第二個10米備用卡扣掏出，偷偷扣到另一個地方，那里，有一個被深埋在月壤五米之下、只冒出個直角的衍架。
但他絲毫沒發(fā)現(xiàn)，在此處，衍架被埋下5米深是件極其不尋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