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這是何等的社畜

　　旋轉(zhuǎn)的宇宙將他拋出，現(xiàn)在，他周圍出現(xiàn)了藍色光點，光點在他的波場里流動，如頑童坐滑梯，上下翩飛。

　　周遭是虛無，他的肉體也是虛無。

　　“李元，聽得到嗎？”那可的聲音，話里還帶著些許顫抖和哭腔。

　　“嗯?！?p>　　“我們把你的意識喚醒了，接下來即將啟動傳輸程序。”

　　“好?！?p>　　.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鬧鈴在桌上敲鑼打鼓，刺得他耳膜疼。

　　他從床上坐起。

　　這一次，一切都不一樣了。

　　現(xiàn)在，原主人的記憶竄入他的腦海，如波濤流水淹沒他的思維。

　　頭疼。

　　李元扶著額頭喘息著，身上滿是細密的汗水。

　　昏暗的室內(nèi)，清晨的陽光穿過窗簾，落在一角，他從一張黑色的大床上起來，手里的被子很輕薄，中央空調(diào)在靜音模式下運轉(zhuǎn)。

　　四周的陳設(shè)宣告了主人的身份。

　　加納。

　　李元伸出手，放到眼前反復(fù)觀察。這是一雙滿是粗糙老繭的手，指腹上尤其明顯，右手似乎還有一點腱鞘炎和鼠標手。

　　靠，腰疼……

　　加納似乎有點輕微的腰間椎盤突出。

　　他看到了加納的全部記憶后，忽然有個滑稽的想法。

　　之前，李元看不到達利的記憶，難道是那家伙不僅自我意識極其薄弱而且肚子里什么貨都沒有嗎？

　　至少他知道加納是個努力且有毅力，同時極具責任心的駐場建筑師。

　　比如，他曾經(jīng)連著熬夜7天不睡爆肝方案文本和圖紙建模，就為了領(lǐng)導忽然拍板要參入圍標的決定。比如，在效果圖公司不僅開出重金報酬同時還拖延時間后，瘋狂爆肝一個月只為一張優(yōu)秀的封面圖紙。再比如，在公司那幫小年輕畫的方案圖與施工圖大相徑庭的時候，親自在工地開電腦改圖，同時教工人施工方法。又比如，他甚至會親自下工地和工人一起打灰、實驗混凝土強度。

　　從不拖延圖紙，從不拖延匯報文本，從不敷衍了事，從不在下工地的時候去花天酒地，兢兢業(yè)業(yè)，甚至還沒在公司拖欠他工資的時候抱怨過一句話。

　　絕了，這是何等的中產(chǎn)階級社畜。

　　李元自愧不如。

　　井井有條，十年如一日，至今單身，有社交軟件，但發(fā)推只發(fā)建成項目和工地的照片，有時會發(fā)自己在公司加班作圖的自拍，還是都是僅自己可見。加納也會瀏覽視頻網(wǎng)站，但一般只用來學習。

　　勤奮到這種程度，明明可以跳槽成為空降高薪高管，但從沒行動過。

　　這不得讓李元心生疑惑，他只能看到加納的記憶，卻讀不出加納的想法，只能嘗試去推測。

　　有一個假設(shè)也許成立：不想。

　　除了加納自己不想這樣做外，他找不到任何的理由。

　　為什么不想？李元逐漸從床上爬起。

　　加納的生活看起來十分節(jié)儉，周圍什么裝飾都沒有，除了功能性家具只有功能性擺設(shè)，比如什么鏡子或者必要的收納。

　　他是一個功能主義者，真正的功能主義者，并非那種把人性壓抑到極致向家具產(chǎn)品妥協(xié)的極簡主義者，而是重視人機工程學和生活體驗的功能主義者。

　　“欻——”

　　窗簾拉開，刺眼的陽光穿透玻璃窗，李元有些睜不開眼。

　　加納和他身高差不多，如果李元沒記錯的話，加納應(yīng)該是184cm。

　　像加納這樣的人，身材不太好，但也不會差到哪去。年近45歲，因工作勞累看著更老，頭發(fā)隱約有了花白的跡象，面容上的溝壑讓整個人刻板又冷淡，雖然肌肉強度很低，但至少不算在肥胖的行列。

　　李元站在鏡子前洗漱，仔細地打量著鏡中人，不斷地活動著關(guān)節(jié)。

　　不適應(yīng)，非常不適應(yīng)，他只覺得在加納的身體里，連呼吸都很累。

　　仿佛下一秒就會睡著。

　　2032年，這時還不是2120那樣已經(jīng)幾乎接近無限能源的時代，不僅連核能都無法當做能源，連太陽能和風能這等清潔能源的開發(fā)都還處在襁褓時期，更別提還處在概念階段的氫能源車。

　　所以，習慣了智能機械的李元此時又回到了原始人模式。

　　根據(jù)加納的備忘錄，今天除了上班，晚上還得去見妹妹與妹夫。

　　從床頭摸出手機，李元看到了萊拉的消息。

　　——2032年5月4日——

　　[萊拉：加納，明天是達利去世10周年忌日，我們打算去給他送花，之后去我們常去的極粒酒吧小聚一餐，你來嗎？]

　　[加納：好。]

　　[萊拉：上次你說的戀情如何了？帶個女伴過來也許更好哦~]

　　[加納：好。]

　　——

　　戀情？李元陷入沉思。

　　哦，知道了，單相思加納但屢次表白都被拒絕的女同事，羅娜，好像是印度移民，口音有點咖喱味。

　　壞了，李元只覺得頭疼，他最不會應(yīng)付這樣的社交關(guān)系了。

　　想起來，當時李元和喬治去過一次聚會，有個身材火辣的女人硬是要和他發(fā)展一日關(guān)系，那段時間，那女人簡直像個橡皮糖一樣甩都甩不掉。他見著那女人就想跑。

　　不要追啊，為什么要追他這樣的社畜?。?p>　　但馬上他又想起來，那女人似乎是當晚不小心撲倒在他身上以后，才開始死纏爛打。

　　看來那女人真是饞他身子。李元在思緒中有些凌亂。

　　“李元，你居然到了加納身上?！蹦强赡沁叺膭屿o小了不少，周遭應(yīng)該只剩她一個人，她聽著也穩(wěn)定許多。

　　“嗯，不出所料?！?p>　　“剛剛對不起，我阻止不了他們……”

　　“不怪你。這次什么安排？去哪幫你們探測信號？”

　　“這次的信號只有確切的時間，但沒有具體地點，就在12天后，我們估計，這信號應(yīng)該會是一次很強烈的引力波波源?！?p>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們?yōu)槭裁匆M勁心思讓我來這？直接去找LIGO不行嗎？真有那樣強的波源，LIGO的儀器肯定會探測到?！?p>　　“這不一樣。我們探測到的奇點信號類似于一個忽然出現(xiàn)在地球周圍的場，而非像2012年、2015年那些如流水般經(jīng)過地球的波動。我們初步推論是，那些會經(jīng)過地球的引力波，大部分都來自130億年前宇宙大爆炸成型之時。而奇點信號更像幽魂，它會在特定的時機于地球周圍閃爍，我們需要你的幫助，來確定它的波形、周期變化、傳達信息、閃爍特征等等?！?p>　　“明白了。我會去的。12天？可是那時候，我恐怕會在月球上?！?p>　　“不要緊，奇點信號的覆蓋面積很廣，月球上也能覆蓋到?！?p>　　“行，那我按加納本人的方式去生活就行了吧？還有沒有什么額外的附加項？”

　　“除了不要改變時間線，沒有了?！?p>　　“對了，你周圍是不是沒人。”

　　“嗯，只剩我了。”

　　“錄音關(guān)一下?！?p>　　“……好。關(guān)了。怎么了？”

　　李元學著加納記憶中的廚藝，給自己做早餐。他決不能放過任何一個能吃到真實食物的機會。

　　“我問你個問題，你們是以什么樣的原理和機制把我送到這的？”

　　“說起來這個，我還真不知道……其實這和杜博士本人有關(guān)，他似乎一直對此三緘其口，從不對我們提起，只有蓋亞那個等級的人才知道真正的原理。而且……讓我奇怪的是……”

　　“什么？”

　　“杜博士的變化……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他曾經(jīng)是個極其溫和禮貌的人，而且飽含人文關(guān)懷，對誰都相當和善，以前他連小白鼠都舍不得拿來做實驗。后來有一次，大先生點名要見他，接著他再回來時，就像變了一個人。比如說，他以前是一個堅決反對‘量子意識論’的學者，而且對此嗤之以鼻，但在那之后，他幾乎發(fā)了瘋似得研究‘量子意識’，最終開發(fā)出來了這臺儀器?！?p>　　變了一個人？李元沉思著，但沒有發(fā)表任何看法。

　　“好了，我該打開錄音了，否則會讓人起疑?！?p>　　“嗯?！?p>　　“如果遇到什么緊急問題，可以找我，我會在這邊觀測?！?p>　　“知道了?！?p>　　盯著旁邊一臺怪異的儀器，李元思索著。

　　哦，這好像就是傳說中的咖啡機。

　　好像加納是個重度咖啡依賴人士，他每天幾乎都要喝五杯以上的咖啡。聯(lián)想到加納本人的精神和身體狀態(tài)，李元忽然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光是想到這，就似乎耗盡了加納本人全部的精力，李元現(xiàn)在居然在打呵欠。

　　仿佛還沒睡夠。

　　另外，加納并沒有像他一樣每年都去醫(yī)院體檢的習慣，最近一次體檢還在十幾年前他剛從上家公司破產(chǎn)浪潮中失業(yè)，并入職這家公司的時候。

　　壞了，這加納就算不去月球恐怕也活不長了。

　　“嘶——”李元坐下時，感覺腰側(cè)猛地刺痛著。

　　怎么腰子疼……

　　李元本就對身體機能有著極強的感知度，現(xiàn)在他只覺得加納的五臟六腑都怪異得很，似乎完全沒有按照正常的方式運轉(zhuǎn)，簡直是走一步哪哪都會莫名其妙出現(xiàn)一小塊疼痛感，甚至肩周炎能給他疼出汗來。

　　四肢軟綿綿，現(xiàn)在要他給誰來上一拳可能都像在扇巴掌。

　　也許這和加納亂七八糟的睡眠規(guī)律有直接的關(guān)聯(lián)。

　　李元只覺得加納隨時可能暴斃或者猝死。

　　為了保住加納的小命，李元決定這12天按他上班時養(yǎng)成的睡眠習慣正常作息。

　　.

　　結(jié)果，他一到公司就宛如遭雷擊。

　　“加納，好加納，我們又獲得了一個參加概念競賽的機會！不過，就是有點趕?！?p>　　站在上司那窗明幾凈的高層辦公室，李元只覺得頭疼。

　　有點趕？

　　“什么時候交？”模仿著加納的感覺，李元面無表情，聲音冷淡。

　　“額，很不幸，只有……”上司那張精明又虛偽的臉上露出難色，只見他伸出兩根手指在李元眼前晃悠，“兩天。”

　　“……”媽的，兩天，這叫有點趕？李元暗罵著，這加納是怎的忍著不辭職的？

　　“知道了?！崩钤鼗貞?yīng)著。

　　“嗨，我就知道你會同意，這次的概念競賽任務(wù)書已經(jīng)發(fā)給你了，在公司內(nèi)網(wǎng)上，你去看看吧。加油~今年圣誕節(jié)會給你一份大禮?！?p>　　“好的，謝謝?！?p>　　圣誕節(jié)？別吧，不如現(xiàn)在給？李元只是想想，轉(zhuǎn)過身去往工位。

　　畢竟加納也從不拒絕這種條件。

　　現(xiàn)在，有個讓他相當頭疼的事出現(xiàn)了，李元想起來加納的工作安排。

　　他下午還得去可控核聚變研究項目場地去監(jiān)管施工進程。

　　眼下這概念競賽要怎么辦？熬夜？通宵？

　　“加納，今天怎樣啊？”

　　咖喱味女聲從他耳后傳來，李元肩膀抖了一激靈。

　　娘的，怎么他媽的抖個肩膀都能疼，這家伙是到底是肩周炎還是肩骨折……

　　“你好，羅娜。還不錯，你呢?！?p>　　抬頭看著羅娜那雙亮晶晶的眼睛，李元別過眼，按開電腦。

　　“我很好，加納，晚上有空嗎？”

　　如果是加納本人他會不會約羅娜出門？搜索了一下記憶深處，好的，沒約過。

　　“沒有，我今天晚上有安排。不好意思羅娜?！?p>　　“嗷好吧，真可惜，給你的加納，我知道你喜歡喝咖啡?！?p>　　說罷，一只白身黑蓋的紙杯落在他鼠標旁。

　　“謝謝，下次我請你?！崩钤c頭道謝。

　　哎，羅娜女士，你到底喜歡加納哪點呢？你旁邊那個新人不和你同齡還長得帥嗎？李元點開上司發(fā)來的資料，心中腹誹。

　　——任務(wù)書——

　　[主題：第一屆未來多層城市暢想概念競賽]

　　[大賽簡介：自元宇宙誕生以來，腦機實驗、人工智能、新能源、大數(shù)據(jù)與區(qū)塊鏈、星際旅行成為炙手可熱的議題，人類對未來的暢想從不止步于此。然而，一場持續(xù)10年席卷全球的大流行病讓你我生活發(fā)生了根本性的改變，我們渴望美好生活，我們渴望實現(xiàn)夢想，我們渴望人類走向宇宙星辰，但是，健康和生活卻為人所遺忘，我們是否已經(jīng)忘記了來處？忘記了本心？基于對人類社會與人類生活的關(guān)懷，我們誠邀全球設(shè)計師們一起參與到對未來生活的討論。我們認為，摩天樓這等向上集約化發(fā)展的趨勢能夠有效減少城市橫向輻射的面積和城市空心化問題，從而達到環(huán)境治理，恢復(fù)荒野，實現(xiàn)人與自然可持續(xù)零碳發(fā)展的最終目標因此，希望各位規(guī)劃師、建筑師、設(shè)計師、相關(guān)專業(yè)從業(yè)人員，能以此為題，盡情暢想未來，共創(chuàng)美好城市，關(guān)注市民日常生活，建設(shè)新時代科技家園。]

　　[大賽要求：請以“多層城市”為基礎(chǔ)進行暢想，必須展現(xiàn)人文關(guān)懷?？蓮娜伺c科技的關(guān)系、生活與科技的關(guān)系等發(fā)面作為切入點，暢想人對未來多層城市空間的使用方式和城市形態(tài)。本賽鼓勵跨學科交流，不對參賽人員專業(yè)背景設(shè)限，但請至少保證每一組應(yīng)有1名規(guī)劃師和1名建筑師，每組不超過8人。]

　　[成果提交：展板規(guī)格-A0尺寸，橫豎不限，2-6張；匯報文本-不得多于100頁ppt；推文簡介-以A3橫版pdf格式提交為主，不得超過5頁，請附含小組成員及分工名單；圖紙內(nèi)容-至少包括一套規(guī)劃圖紙和一套建筑設(shè)計標準圖紙，其他圖紙形式不限、風格不限、流派不限，能表達小組作品概念、內(nèi)涵、未來人群生活方式即可。]

　　[聯(lián)系方式：請關(guān)注官網(wǎng)，提交方式以官網(wǎng)為準。]

　　[時間節(jié)點：報名時間-2032年3月1日至2032年3月31日；提交截止日期-2032年5月7日晚0點整；評委審核及討論日期-2032年5月16日至2032年7月31日；參賽作品公眾投票期-2032年6月1日至2032年7月31日；成果及獎項出臺日期：2032年8月1日。]

　　[獲獎等級：特等獎-50000美元；一等獎-30000美元；二等獎-10000美元；三等獎-8000美元；最佳人氣獎-5000美元；最佳創(chuàng)意獎-5000美元；最佳工程獎-5000美元；最佳藝術(shù)獎-5000美元。]

　　[主辦方：A國土地規(guī)劃協(xié)會，A國城市建設(shè)管理局，A國園林及景觀管理局，A國文化景觀基金會，NASA航天局。]

　　[注釋：本大賽所有參賽內(nèi)容均送至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審核，請勿出現(xiàn)反人類設(shè)計或宣揚恐怖主義等反人類思想，請以愛與和平作為內(nèi)容主基調(diào)。若出現(xiàn)嚴重反社會思想者，恕將取消參賽隊伍的參賽資格，同時公開至官網(wǎng)實名公示。]

　　——

　　看到此，李元忽然有了個疑問，他給上司發(fā)了個消息。

　　[加納：請問本次參賽小組人員構(gòu)成為？]

　　[伊多：你。]

　　哈？李元此時差點一拳給鍵盤捶爆。

　　今天是周三，他能不能申請去醫(yī)院休假？接下來幾天他都不想來了。

　　[伊多：加油哦，加納，兩天。]

　　等一下，李元忽然想起了什么。

　　接著他不動聲色地起身，假裝去上廁所，順勢借著視界觀察，輕而易舉地繞到樓梯間，幾步蹬上樓頂天臺，在風中閉上雙眼。

　　“那可，幫我查查加納以前的競賽條目?！?p>　　“嗯？他沒有參與過競賽??？怎么了？”

　　沒有？沒有參與過競賽？李元有點慌。這怎么可能呢？他明明在記憶里看到非常多加納通宵熬夜參加概念競賽的片段。

　　“他所處的事務(wù)所有沒有參加過競賽的條目？”

　　“這倒是有，而且相當多，幾乎每一次都是頭獎，只有少數(shù)兩次不是頭獎?！?p>　　“能不能幫我看看……”

　　有人來了，李元立刻噤聲。

　　那保潔員終于在幾分鐘后掃完了樓梯，離開他的視界范圍。

　　“能不能幫我看看，這個公司有沒有參加過一個叫做‘第一屆未來多層城市暢想概念競賽’的比賽。公布時間應(yīng)該是今年6月1號?！?p>　　“我看看……有！”那可的聲音十分篤定，“但是參賽人員是伊多本人和他的幾個朋友?！?p>　　“……”

　　李元在思考一個問題，加納到底在想什么？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成果都被上次冒名頂替了吧？

　　嗯？在重新觀察加納記憶的過程中，他看到了不同尋常之處。

　　“那可，能不能幫我再看看，每個事務(wù)所參加競賽的圖紙和模型中，是否有兩個‘J’形和‘N’形的二力構(gòu)件群？一般在固定鉸鏈底座那一類的結(jié)構(gòu)附近。”

　　“哎？真有哎，每一個都有。連你說的這個也有?！?p>　　“我明白了?！?p>　　李元眼里放出精光。

　　“他死了之后，萊拉的賬戶上有沒有什么變動?！?p>　　“嗯，有的，出現(xiàn)了一筆100萬美元的轉(zhuǎn)賬，是由事務(wù)所的律師代轉(zhuǎn)。他們似乎就加納去世這件事有了糾紛。法庭判決書處于非公開狀態(tài)，我們這邊沒有調(diào)取的權(quán)限?！?p>　　“好。那可，我記得你們說可以把圖像之類的信息直接輸入我腦子里對不對？能不能把那些競賽圖紙給我看看？”

　　“這就發(fā)到腦機服務(wù)器上?！?p>　　不一會，重新翻看加納資料的那可忽然想到了什么，對李元說：“對了，你別忘了，你要記得在5.9號的時候向伊多提離職，然后去購買月球城體驗票。另外還有一件事，他在死前給妹妹萊拉發(fā)過一封郵件，之前我們想調(diào)取，但由于年代久遠，數(shù)據(jù)幾乎損壞得無法恢復(fù)了，你這幾天可能得自己想想他會發(fā)什么給萊拉?！?p>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