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昨天晚上的回憶,李元盯著餐桌發(fā)呆。
絕了,原來他不是老處男,怎么忽然脫離組織了??蓯喊。〉撬谷挥悬c高興和欣慰是怎么回事?
“老大把你那天晚上的錄像發(fā)給我看了,還有之前你打火車王那次。”
撒旦往桌面上擺上兩盤早餐,色香味俱全。
“可以啊桃哥,”李元在誘人的香味中猛咽口水,“還會這一手?”
“今天跟你說一下你的毛病,回頭把東西弄好,凌晨恐怕要提前過去?!比龅┎焕頃目滟?,動筷。
“嗯?你會用筷子?”李元對這個非東方血統(tǒng)的人會使用筷子有些訝異。
“啪!”
撒旦伸出筷子的反面敲在李元的頭頂:“你教我的,快點想起來,看視頻里的你那動作我都要看吐了,沒一點訓(xùn)練過的痕跡,簡直是亂來?!?p> “哈哈,就快了。”
“要不是那幫玩意夠廢的你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還敢那樣騎在人身上捶臉,要是我,我給你脖子都扭斷?!?p> “知道了桃哥,等會你系統(tǒng)點跟我說嘛。”
李元不好意思白吃白住,主動承擔(dān)起刷碗的職責(zé),其實也不需要他刷,他只需要收拾東西丟到洗碗機里設(shè)好程序就行。
但刷鍋機這種玩意至今沒人發(fā)明成功,哪怕是刷鍋機器人也十分雞肋,那些機器人不是把鍋底刮花就是刷不干凈。
于是刷鍋的重?fù)?dān)到了李元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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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你看這,右肘把右邊視野擋了,他這邊沒意識到,不然你太陽穴會遭重?fù)?。到這,看到?jīng)],你踹他這一腳,他有機會反抱住的,但是我估計這人戰(zhàn)斗意識很差,居然錯失這個把你弄死的良機。”
“這一刀看到?jīng)],你往上偏一寸,你能1打3,但你歪了,所以只能用這種方式1打2。”
“這里,抬腳動作太大?!?p> “這里,揮拳慢了?!?p> “這里,打錯位置,如果打到要害,一擊必殺?!?p> “這里,還有這,這,破綻太多,忘記收腹頂胯,格斗基礎(chǔ)都忘光了,全是破綻?!?p> “這里,肘擊時忘記預(yù)先收到側(cè)身借力,肩膀僵硬,完全打不出力量來。”
“這幾拳,看起來到肉了,其實全偏了,完全沒有你以前那種揮拳到點的強度?!?p> ……
李元聽著撒旦的話,背脊發(fā)涼,如果他對上的是撒旦這樣的對手,恐怕是死無葬身之地。
“總結(jié),回爐重造吧?!?p> 撒旦嘆了口氣,一只手拍在他背上,語重心長:“你現(xiàn)在實在是太菜了,打打鋼塊還行。光靠肌肉記憶和純反應(yīng)是不行的,一點戰(zhàn)斗意識都沒有。說真的,趕緊把你對某些人的執(zhí)念放回到自己身上?!?p> “知道了?!?p> 他鄭重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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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凌晨4點。
6號線上,正值高峰期。
阿貍提著袋子,惴惴不安,等在“德拉樹”后的拐角。
“疫泉”并沒有如約出現(xiàn)。
難道打草驚蛇了。李元靠在墻后,陷入沉思。不過,就在他再次觀察周邊環(huán)境時,一個鬼魅一般的身形出現(xiàn)在視界邊緣。
那人帶著兜帽,臉深深藏在帽子里,神色陰翳,整個人散發(fā)著怪異的氣場,他所到之處,行人避之不及,唯恐沾上他那混黑的氣息。
[笨蛋李:來了。]
[磨砂桃:嗯。]
[西瓜皮:我這邊準(zhǔn)備好了,小果錄像已經(jīng)打開了。]
“疫泉”直奔“德拉樹”而來。
阿貍見到這樣的“疫泉”,被嚇了一跳。
“泉哥,你怎么了?”她滿面遲疑,手抓著袋子往后退。
“疫泉”滿臉?biāo)罋?,眼睛呆板,身上還有股濃郁的臭氣,眼角還在止不住地往下滴淌著黑色的液體。
他的嘴唇上面隱隱約約冒出來奇怪的孢子,白色的突觸旁邊翻著綠油油的經(jīng)絡(luò)。
阿貍“咦——”了一聲。
“給我。東西?!币呷穆曇舢惓1?。
[笨蛋李:脖子后有芯片,身體結(jié)構(gòu)和別西卜差不多,外層是層皮,恐怕他就是這樣瞞天過海的。]
[磨砂桃:明白。芯片在哪?]
[笨蛋李:和之前的一樣,第一節(jié)脊椎最上方。]
[磨砂桃:明白。]
[西瓜皮:蛋子機器人已經(jīng)放出去了,你們小心。]
那“疫泉”身遭惡臭無比,竟然連幾米開外的李元都能聞得到。
阿貍捂著鼻子,愁著眉,小心翼翼地地上袋子。
“齊全。”
冰冷又機械的聲音響起,就在下一秒,他笑得陰森至極。
李元大呼不妙,立刻行動。
[笨蛋李:他要滅口!]
“你可以去死了,小姑娘。”說罷,疫泉抬起量彈槍,對準(zhǔn)阿貍。
克里斯見勢不好按響了“德拉樹”旁的警報。
“嘟——嘟——嘟——”
巨大的聲響引得下方的人群駐足,神色慌張,緊張不已,紛紛朝二樓看來。
這一下,讓“疫泉”神色發(fā)緊,下意識地回頭朝外望去,紅色與藍色的警報就在他身后,可他竟不覺得震耳欲聾,絲毫沒有任何反應(yīng)。
而阿貍已經(jīng)捂著雙耳蹲在角落,警報刺耳的嗡鳴讓她頭暈?zāi)垦?,耳蝸劇痛如撕裂般難受。
此時,李元徑直沖到“疫泉”身前,奮力提膝,一腳將它踹倒在地,它手中量彈槍滑至角落。
“又是你……”它咬牙切齒地瞪著李元,正準(zhǔn)備爬起身,就見兩刀寒芒戳下。
李元果斷出刀,將它的雙肩釘死在地面。
大量蛋子機器人圍過來,但它還在殊死掙扎,雙手在袋子里摸著什么。
說時遲那時快,李元借機奪下袋子,頂著刺耳的嗡鳴拉著阿貍后退。
“你們以為這樣就能困住我嗎?哼哼哼。天真。”
它冷笑著,竟是直接將雙手卸開,霎時間,濃煙與惡臭充斥在空中,如炸彈般爆開,瞬間彌漫開來,朝下方一層涌去。
黑色的濃霧籠罩在“德拉樹”周圍,下方的人們作鳥獸散。
惡臭讓阿貍靠在墻角忍不住干嘔。
蛋子機器人的視野在此時徹底丟失,在它們開啟夜視儀和紅外掃描儀的空檔,“疫泉”的身體如鬼影一般朝深處彈射,速度極快。
[笨蛋李:往你那去了!]
李元抽起刀來追上。
[磨砂桃:趴下!]
聽到撒旦的警告,李元下意識低頭,雙手剛好撐在地面穩(wěn)住身形。
“啪!”
就在他低頭的瞬間,“疫泉”的頭顱在他不遠處炸開一串血霧,長激光貼著李元的頭頂躥過,打在墻上。
“噠?!蹦侨绷祟^的玩意居然還想行動!
“啪、啪?!?p> 接連兩道藍光閃過,“疫泉”的膝蓋瞬間蒸發(fā),那體塊歪歪扭扭地落在地面,砸起一片煙塵。
為了避免它再次像別西卜那樣“詐尸”,李元立刻沖上前,將它軀干里塞的芯片挑開。
只見那紫色的芯片黏連著一長串細絲一般的玩意飛至一旁,那些細絲在運動過程中斷裂開來。
綠色的細絲竟在離開了本體后居然還有活動的跡象。
惡臭彌漫至深處,絲毫沒有散開的跡象。
克里斯在遠處操控著蛋子機器人朝那軀干行去,機器人手腳麻利的將軀干捆起,裝至黑色袋中,不少蛋子機器人在克里斯的操縱下開始對現(xiàn)場采樣,包括那枚紫色芯片。
[西瓜皮:這下總算能知道這家伙到底什么來頭了,DNA采樣掃描已經(jīng)完成,空氣采樣還在做,6號線上的新風(fēng)系統(tǒng)5s后開啟強力清潔程序,你們快離開那里。]
[笨蛋李:好臭。]
[磨砂桃:先走。]
拉著干嘔得已經(jīng)翻白眼的阿貍,三人快速離開黑霧。
新鮮的空氣涌入李元的呼吸器官,仿佛他整個人在空氣里重新凈化了一遍。
“呼……”他深深吐出一口濁氣。
阿貍已經(jīng)不省人事。
當(dāng)他們再次朝“德拉樹”店鋪方位看去,以“疫泉”方才躺著的地方為圓心,已經(jīng)完全被濃郁的黑霧所籠蓋,連最頂端的四層回廊觀景臺都未能避免。
人們遠遠地聚集在外圍,不敢靠近,竊竊私語。
“嗤——”
白色巨浪從6號線頂部噴出,仔細一看那并非水花,而是另一種噴霧。
很快,“德拉樹”周圍的黑霧徹底散去,隨即,一股弄弄的清潔劑味取代了臭氣,新風(fēng)系統(tǒng)內(nèi)的機械轉(zhuǎn)動聲此時竟越發(fā)明顯。
成批蛋子機器人拖著樣品,以方陣隊列離開“德拉樹”,從下方人群正中行過。
[西瓜皮:搞定。]
[笨蛋李:這小妮子怎么辦?]
[西瓜皮:送她去最近的服務(wù)站吧,那邊應(yīng)該有醫(yī)學(xué)組,先給她檢查一下,可能無大礙,剛剛看了一下成分,沒有什么有毒氣體,應(yīng)該是模仿黃鼠狼和臭鼬的排泄氣體成分人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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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面色看起來很差。”護士璃月給躺在床上的阿貍吊好生理鹽水,轉(zhuǎn)頭就看見那張憔悴得不行的臉,“多加休息,不然,暗河緊俏的床位又得撥出去一個?!?p> “謝謝?!崩钤獩_露出個丑不拉幾的苦笑。
“A斯,好久不見?!绷г聦θ龅┐蛘泻?。
A斯?這神情,這昵稱,這嬌羞的面孔,璃月怕是喜歡撒旦。李元抬眼觀察著二人互動。
“你好?!比龅┑谋砬檫€是一塵不變的冷漠。
不過,看樣子,璃月也沒有打算留下來與他進一步交流的想法,在沒得到回應(yīng)后,轉(zhuǎn)身就離開了,身后還跟著智能小推車。
“有情況?!?p> “沒有情況?!?p> 李元攤攤手。
“最后一天,芯片的事情我會去和X64交涉,看看那家伙的芯片里到底藏著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你好好休息吧,別死在那機器里。”
“好?!?p> 撒旦起身,望著李元:“餓不餓?給你做我拿手菜?!?p> “好??!”
聽到吃的,李元簡直兩眼放光,一個鯉魚打挺從椅子上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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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子任務(wù)大廳,左岔道,隔間,推門,黑暗的走廊盡頭,右拐。
“歡迎來到暗殺任務(wù)發(fā)布所,你好,阿努比斯?!?p> 黑色的房間正中,飄著一顆淡黃色的網(wǎng)格球面。
“請說出您的目標(biāo)代號?!?p> “笨蛋李?!?p> 阿努比斯努力地思考了一下,那黑發(fā)藍眼的男人似乎曾經(jīng)和公開說過他的代號。
“請稍后……”
“不好意思,您的目標(biāo)用戶不存在?!?p> 不存在?
不、存、在?
阿努比斯震驚地抬起頭,難道他說謊了?
“申請監(jiān)控查詢。”
“請稍后……”
“請?zhí)峁┎樵冴P(guān)鍵詞和具體時間?!?p> “6號線,夜歌,3層入口。4月30號,下午16點。”
“請稍后……”
阿努比斯眼里閃著惡狠狠的流光。
你等著!你竟敢屢次讓我的墨爾女王在公眾面前出糗,你給我等著!
“請確認(rèn)以下10張監(jiān)控截圖內(nèi)是否存在您的目標(biāo)對象?!?p> 他伸出手,左右翻動著畫面。
最終,他雙眼忽地瞪大,接著,近乎得逞的瘋狂笑容浮現(xiàn)在他眉間。
“就是這個?!?p> 阿努比斯用手指著投影,戳著那個抱著墨爾的男人的大臉,神色越發(fā)狠厲。
“正在查詢代號,請稍后。”
“初步判斷,此人代號為,紅桃A,請進行二次查詢,核對確認(rèn)目標(biāo)對象身份,正在跳轉(zhuǎn)身份查詢系統(tǒng)?!?p> “請?zhí)峁┠枰樵兊拇枴!?p> “紅桃A?!?p> “請稍后?!?p> 投影的畫面微閃,眨眼間,上方出現(xiàn)了兩個男人的頭像。
一個桀驁不馴,不可一世,下巴微抬,漂亮的藍色瞳孔高傲地盯著阿努比斯,竟讓他不寒而栗。
另一個,灰頭土臉,身上西裝破損,面容普通憔悴,神色冷淡,滿臉胡茬,如喪家之犬。
“經(jīng)查詢,紅桃A,共兩人,一人處于失蹤狀態(tài),您可以點擊翻看基礎(chǔ)資料核實您的暗殺目標(biāo)?!?p> 真有這樣的巧合么?阿努比斯疑惑地看著二人,雖然二人長相和性格完全不一樣,但是,這黑發(fā),這藍眼……
居然還是同一個組織,同一個代號。
他又想到自己的黑色頭發(fā),還有他們的黑色頭發(fā)。
墨爾女王,我的墨爾女王,為什么你這樣愛黑發(fā)男人。哪怕他那樣的公開侮辱你,你竟也沒有絲毫的介意嗎?
一想到,他向墨爾提議暗中追捕計劃的時候,墨爾竟是完全不在意的神色,居然還完全沒有要追究的模樣,他就覺得不可以思議。
要是往常,那些曾經(jīng)對墨爾妄圖動手動腳動壞心思的男人,肯定會被暗中捉到地下密室改造成待客機器。
這就是那個失蹤的黑發(fā)藍眼男人在她心中的地位嗎?
阿努比斯心中一陣苦楚。
不,哪怕是作為替代品……阿努比斯神色狠厲,下定決心,手指狠狠地戳向那張落魄的臉。
“對象所處組織,龍爻,代號,紅桃A,身高,185cm,加入暗河時間,2120年4月16日?!?p> 此時,阿努比斯的腦海里閃過一絲細微的響動,有什么莫名的預(yù)感劃過,但他還沒來得及抓住,那預(yù)感就消失殆盡。
放下思索和深究的情緒,阿努比斯緩緩地說:“確認(rèn)?!?p> “目標(biāo)對象信息已確認(rèn),暗殺單已提交,進入審核程序,請確認(rèn)暗殺酬金?!?p> “1萬個分子銅。”
這是他全部積蓄。
“酬金已確認(rèn),我方將于2-7個工作日內(nèi)審核完畢,請勞煩您耐心等待?!?p> 走出蛋子任務(wù)大廳,阿努比斯心中的大石頭落下,他長舒一口氣。
他不想繼續(xù)當(dāng)替代品了。墨爾……阿努比斯心里默念著心上人的名字。他不允許自己苦心經(jīng)營許久的感情被那樣突兀又荒誕的巧合打破,他決不允許!
好想改書名,但還得忍60天。我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