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絳天

第十九章 為君一戰(zhàn)

絳天 山中小住 3236 2024-03-10 21:08:35

  吳將軍和清音沿著竹海平谷南緣竹林中的小道一路往西,來到紫竹山巔,極目向西北看向那片坳地,高歡的營寨就在那片坳地中。

  清音凝神而望,以天塹鷹的視角看向高歡營寨,營寨中的任何動態(tài),她都一攬無余,她看見一隊隊的兵土在流動,集結(jié),其中不乏戰(zhàn)車火器和強弩弓。清音暗暗吃驚,高歡這明顯就是有大動作。

  清音問吳將軍:“吳將軍,你可知竹海平谷有多大,常住人口是多少?現(xiàn)在情況怎樣?”

  吳將軍說:“竹海平谷有耕地面積兩萬余畝,竹海縣城以前人口約八千,包括效區(qū)人口近三萬。高歡進入竹海后,竹海已變?yōu)橐蛔粘?,周圍近百里地面已成為一片廢墟,百姓十之八九被害和逃亡,余下的也進入深山避難不敢出來。現(xiàn)在情況是不見炊煙,不聞雞犬,一片寂寥。”

  清音眼中閃過寒芒,她低聲問:“高歡盤踞竹海多久了?”

  “已兩月有余?!眳菍④娬f。

  “我軍進入竹??膳c高歡有過交戰(zhàn)?”

  “有過不下十次,但都是小股沖突,最大一次是剛?cè)胫窈r對上,雙方交戰(zhàn)人數(shù)達到一萬以上,其中各有傷亡。也就是那次,西府軍和禁衛(wèi)軍被高歡擊敗,之后退居后方不出戰(zhàn),我方受損不小,但也痛擊了高歡。自那之后,高歡只守不攻,基本很少出動,偶然小股對接,但都不激烈。”

  “高歡為何只守不攻?!?p>  “從我們探知的情報得知,高歡連續(xù)搶劫數(shù)天,堆積的糧草如山,之后就建立了這個營寨,應該是想固守此處進行軍隊修養(yǎng)生息,發(fā)展壯大?!?p>  清音聽得冷笑:“他一逆賊,也知修養(yǎng)生息!但竹海邊陲之地,一個小小的縣城,就算最富裕,傾其所有,又能支持他這惡虎之師多久?”

  “姑娘說得對,單憑竹海實際的糧草是無法讓他堅持這么久,但他們的軍糧另有出處。”吳將軍憤怒的說,“他們大肆擄掠百姓,以血肉之軀充實軍糧,簡直魔鬼行徑,禽獸不如!”

  “以百姓為軍糧?”清音聽得怒目圓瞪,“世間竟有如此惡毒之人!”

  “十惡不赦!”

  清音說:“吳將軍,回營后,你把我軍與高歡軍的詳情,包括詹家軍,西府軍,禁衛(wèi)軍及竹海附近河川山岳的情況整理出來交給我?!?p>  “是,清音姑娘!”

  “還有我軍與高歡屢次交戰(zhàn)的詳情?!?p>  “是!”

  “吳將軍,事態(tài)緊急,咱們趕快回營!”

  清音和吳將軍,離了紫竹山,一路快馬趕回軍營。吳將軍立即整理好了資料交給清音,清音就在吳將軍的寢帳中認真的翻閱起來。

  有兵士送來了膳食,清音頭也不抬,說:“先放那兒吧!”

  兵士不敢多話,便放下,退了出去。

  吳將軍來到奚景彥帳中,奚福還在。奚景彥問:“吳將軍,情況如何?”

  吳將軍說:“跡象表明,高歡肯定有大的行動,可能會對我軍不利?!?p>  奚景彥一急,想要下床,奚福一把扶住,吳將軍說:“將軍莫急,清音姑娘正在了解詳情,研究對策。”

  “姐姐?”奚景彥反應過來,說:“對了,姐姐呢,為什么沒有和你一起回來?”

  吳將軍說:“清音姑娘現(xiàn)在舍下的帳中翻閱竹海縣志和軍情地理,意在探究出對付高歡叛軍的策略?!?p>  奚景彥睜大眼晴,不可相信的說:“姐姐一介弱女子,說她會醫(yī)術(shù)藥理尚可全信,但吳將軍先說她會武功,有眾將士為證,我也相信。你現(xiàn)在說她會行軍布陣之策略,卻是難以服眾!”

  吳將軍抱拳說:“大將軍說的是。吳恒本也心存猜疑,但與清音姑娘一路探之,說真的,姑娘雖為女子,確有大將之才,她的武功,氣度,才識,幾乎比我們?nèi)魏我粋€人都有過之而無不及。她是在舍下的帳中查看兩軍和竹海的所有情況,說等會就過來見大將軍?!?p>  奚福和奚景彥大為驚詫,這不知不覺間,行軍的主策權(quán)怎么就交到了一位姑娘手中?傳出去豈不讓天下笑話!

  奚景彥坐起來,急著說:“不行,咱們男人的事,就該男人去決定,怎么可以麻煩姐姐?”

  吳將軍說:“大將軍稍安勿燥,想我軍與高歡對恃日久,難有進展,幸得天賜神兵,又有清音奇女子助陣,是我軍必勝也。既然事實已成這樣,將軍負傷,唯有相信清音姑娘,咱們靜待下一步如何吧!副將,吳恒先去營中查看防衛(wèi),您暫且在此照看少主。軍中事務,大將軍萬勿煩神,把身體恢復最重要?!?p>  奚福說:“吳將軍辛苦!”

  吳恒走了,奚福說:“少主,以奚福這兩天的觀察,清音姑娘也非奸滑之人,她的膽識,我是見識過的。再說千年以來,大夏也不乏出色的女將,叱咤風云,只不過清音姑娘太快了點而以?!?p>  奚景彥說:“都是因為我受傷,不然姐姐也不會那么快的表現(xiàn)自己。她一階女子,替我們沖在了前面,身為堂堂男兒,真的自形慚愧?!?p>  奚福說:“少主,我們應該感到慶幸才對,因為少主的一念之仁,把清音姑娘帶回軍營,結(jié)果不但救了少主的命,還有可能救了全軍將士的命?!?p>  奚景彥說:“不行,我得去看看姐姐。”

  奚福說:“少主,我們還是先別打擾清音姑娘了,所謂時勢造英雄,相信過不了多久,她就會過來見少主了。”

  “我,就是放心不下姐姐?!?p>  轉(zhuǎn)眼午后,清音一目十行,已是快速的翻閱了各種軍文志說,對竹海的地理,風土人情,以及我方軍備和高歡軍情了若指掌。她站超來,深深的吐了口氣,伸個懶腰,便就離開寢帳,來到奚景彥帳中。

  奚景彥已然下床,正在帳中渡步,雖是神情大好,但掩不住那焦急之色。

  奚福立在一旁,卻是微閉著眼,臉上平靜得似世間無物。

  清音朝奚景彥深施一禮,說:“大將軍!”

  奚景彥趕忙還禮,說:“姐姐,景彥慚愧,讓你辛苦了。”

  清音笑說:“大將軍說笑,大將軍決策千里,是為大夏之戰(zhàn)神,但與高歡對恃日久,實為西府軍和禁衛(wèi)軍不配合之故。清音知悉將軍之困,但借將軍之威,以綿薄之力,為將軍分憂罷了?!?p>  奚福但聽得點頭,奚景彥聽得也笑說:“姐姐謙虛,景彥真不敢當。姐姐可是有了對付高歡的策略?”

  清音說:“與高歡對陣,還得細細琢磨,但眼下危情,為了全軍將士的安全,請大將軍立即下令,全軍將士離營,隱蔽兩側(cè)山上?!?p>  奚景彥驚問:“這是為何?”

  清音說:“依清音的推斷,今晚高歡會偷襲我營寨。到時,將軍務必派一支勁旅,埋伏在軍營附近,但敵軍一露頭,給予痛擊。”

  奚福和奚景彥一時無言。

  奚景彥說:“姐姐且坐下慢慢說。”

  清音坐下,奚福但取得一盅茶,遞與清音案前。

  清音端茶細抿一囗,接著說:“我與吳將軍探得軍情,高歡營中已有異動。大將軍受傷的消息和神兵已入軍中高歡是已知曉,高歡盤踞竹海日久,軍糧和給養(yǎng)難以為繼,為防夜長夢多,高歡必會孤注一擲,襲擊我軍營,我軍必須有所防備。”

  奚福說:“姑娘可得仔細?”

  清音說:“憑我的推算,準確無誤!”

  奚景彥一時猶豫,清音說:“請大將軍速下軍令,軍情稍縱即逝,遲得一步,我軍或遭受重大損失。”

  這些道理,奚景彥也如明鏡似的。強敵當前,多一方思量,多一手防備怎好過什么都不做。他略一思忖,便說:“福叔,即傳軍令,全營疏散,將土退避兩側(cè)山上,派一勁旅,埋伏軍營附近,等待天黑。另外,在敵人必經(jīng)之路也設(shè)置埋伏,高歡要偷襲我,本將軍叫他有來無回!”

  “遵大將軍令!”奚福說。

  清音微笑點了點頭,心說:奚景彥是很自負,但確有大將風度。

  所謂軍令如山倒,對于紀律嚴明的軍隊來說,上級的命令是不容置疑的,必須無條件的服從。奚景彥一句話,全軍近五千人二話不說,即把所有鎦重等轉(zhuǎn)移到了后山,并把糧草軍械等往后順延了數(shù)里,藏在一處山坳中;然后派出兩支勁旅,一支埋伏在軍營附近,一支隱藏在敵人的必經(jīng)之路上。

  一切安排妥當,也就用了不到個半時辰,一座防衛(wèi)森嚴的軍營,轉(zhuǎn)眼變成了一座空營。雖然旌旗依舊,炊煙飄渺,但是僅十不存一的輕騎衛(wèi)隊在營中流動,以迷惑敵之探子。

  而這一切,都是在隱秘中進行,沒有離開軍營的勢力范圍,所以高歡可在遠處觀察,卻是不能近前細看。

  隨后,奚將軍命令潛伏在高歡軍營附近的細作,時刻報告高歡的動靜。

  隨后,奚景彥也在清音和奚福的陪同下,登上北面的山麓,和吳將軍一超,監(jiān)視軍營的動靜。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眼見天色暗了下來,埋伏在軍營附近和竹之湖南岸田野中的將士們警剔的盯著西邊來路,一刻也不敢放松。

  一更過后,靜夜刮起了微風,忽然軍營前方曠地火把通明,緊接著數(shù)枚雷火彈在軍營中炸響,隨之一排密集的火箭射向軍營,點燃了營帳,風助火勢,瞬時,軍營中一片烈煩沖天,噼啪聲傳數(shù)里,充耳可聞。

  奚景彥和奚福倒是愣住了,西路埋伏的將士為什么沒有動靜,而讓敵軍直接攻到了軍營前?這叛軍,可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幸而清音預知得早,不然損失大了。

  奚景彥看向清音,她倒是一點也不驚訝,鎮(zhèn)靜的望著山下的形勢,她的這份定力,倒是令奚景彥和奚福也自愧不如。

  一陣雷火彈和火箭后,遙聞一聲大喝:“給我沖!”頓時,喊殺聲響起,上千叛軍舉著火把和長槍大刀直朝奚家軍營中沖來。

  埋伏在軍營附近指揮的是蕭將軍,他見敵人進了營房,即拔出佩劍,振臂一聲高呼:“給我殺!”第一個跳出隱蔽地,朝營中沖去。

  左右兩邊的伏兵一聲呼喝,一齊沖了出來;后方的騎兵見狀,即分一部份芋回到前方,欲對進犯之敵形成合圍之勢,誓把他們斬殺在營門之前。

  高歡負責這次突襲的是衛(wèi)將軍,他一路而來,沒有遇到任何阻擋,滿以為會給奚家軍來個措手不及,至少毀他幾座營盤,打亂他們的部署,也是大功一件。可是一進營盤,卻連人影也不見一個,正自狐疑呢,兩邊山上燈火通明,喊殺聲震天,奚家軍將士以迅雪不及掩耳之勢沖下來。衛(wèi)將軍一瞧情形不對,慌忙下令:“快撤!”即前鋒作后隊,后方作前鋒,沖出奚家軍營,欲朝朝竹之湖畔逃去。但是奚家軍的將士們,這滿腔的憤怒,怎容他逃走!饒是衛(wèi)將軍行動迅速,伏兵也到了身后,先是一陣亂箭掃射,再是一頓槍挑刀砍,兵士損傷無數(shù)。

  衛(wèi)將軍領(lǐng)著殘兵,沖出營來,正趕上輕騎將士集結(jié),堵住了去路。將軍一聲斷喝:“將士們,賊子就在眼前,不殺之更待何時!”

  “好,殺呀!為大夏江山,為竹海的父老鄉(xiāng)親們,殺!”

  輕騎將士,個個如猛虎下山,沖入衛(wèi)將軍陣中,火影中,白刃亮起,血光乍現(xiàn),叛軍雖也兇狠,怎是輕騎將士的爆烈。眼見刀槍鏗鏘,哀嚎聲起,血染黃土,衛(wèi)將軍的手下,是一個個尸橫當?shù)亍?p>  衛(wèi)將軍一時膽戰(zhàn)心驚,自是今日突襲忘看黃歷,致使大兇之兆也!他拼死與將士殺出一條血路,沖出輕騎的追擊,一路丟盔棄甲,慌不擇路的沿著竹之湖南岸逃去。行至半路,但見兩邊叢草中燃起沖天火苗,箭羽如雨點般的射來,亳無防備的殘兵又損失過半。箭陣過后,埋伏在此處的孫將軍領(lǐng)著數(shù)百人高呼著沖了出來;頓時,喊殺沖天,兩股兵士又絞殺在了一起,互不退讓。刀光劍影中,兵士一個個的倒下,鮮血流淌在草地上,向湖邊漫延,直個叫人觸目驚心。

  戰(zhàn)斗持續(xù)了有兩盞茶之久,終究是一個有備而戰(zhàn),一個倉惶逃竄,勝敗立見分曉。衛(wèi)將軍仰天一聲大叫:“天亡我也!”帶著十余騎,拼命殺出包圍圈,朝竹海方向逃去。

  孫將軍領(lǐng)著將士打掃戰(zhàn)場,絞獲了數(shù)輛弩機和榴彈機,以及槍械和弓箭。然后清理出陣亡將士的遺體,抬著返回軍營。

  軍營被雷火彈和火箭摧毀嚴重,奚景彥和吳將軍等領(lǐng)著將士正把大火撲滅。蕭將軍和孫將軍及輕騎將士前來復命,奚景彥問:“戰(zhàn)況如何?”

  蕭將軍說:“我軍斃敵三百余,獲軍械數(shù)百,將士無一傷亡。”

  奚景彥點頭。

  孫將軍說:“我軍斃敵近四百,因敵軍頑抗,我軍陣亡將士三十九人?,F(xiàn)敵軍有數(shù)十人跳入竹之湖溺亡,仍有近百人四散逃脫,我軍將士正在肅清逃敵?!?p>  奚景彥問:“為什么沒有事先截住來犯之敵?”

  孫將軍說:“沒有發(fā)現(xiàn)來犯之敵,據(jù)在下推測,敵軍應該是從竹之湖北岸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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