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場主不會武功,這一逼迫,嚇得臉色發(fā)白,連忙說:“少俠息怒,少俠息怒,我交,我交?!?p> 瑤峰厲聲說:“快點!”
蕭場主示意身后一人,那人趕忙到后面墻邊一高柜前,打開一柜門推動柜門內(nèi)的暗格,費九牛二虎之力抱出一個精致的小木箱,抱到蕭場主身邊。
瑤峰說:“打開!”
另一人慌忙過來,鼓攪一陣打開小木箱;瑤峰眼前一亮,只見小木箱里面整齊的數(shù)排錚亮的精鋼。
瑤峰把劍一收,迅速奪過木箱合上,從桌上扯了一塊布包上負在背上。他沒想到精鋼這么容易就到手,這守護精鋼的人居然不會武功?西府軍這一著棋可是大錯了。
瑤峰轉(zhuǎn)身沖出屋去,蕭場主回過味來,大聲疾呼:“快來人啦,有賊偷東西啦,抓賊啦!”
作為場主,他雖然不會武功,但對鑄劍和精鋼提練技術(shù)特別精湛到位。他作為西府郡君家族中人,得到郡君的賞識,委以重任,成了北芒山礦場的場主。可是今天卻把幾個月來辛辛苦苦提煉的精鋼拱手送人,這如何向郡君交待?
瑤峰肩負精鋼,手持寶劍,出了房舍,迅速朝西南轅門沖去。
前方一字九名鐵騎衛(wèi)擋住去路?,幏逭咀?,一時猶疑;如果是平時,以他的身手,斷不會懼怕鐵騎衛(wèi),可現(xiàn)在數(shù)十斤精鋼在肩,身手卻是受到很大負累,縱使有通天本領,也是施展不開。決不能與鐵騎衛(wèi)正面沖突?,幏逡荒?,避開正面沖鋒,斜里往廠房間隙沖去。
鐵騎衛(wèi)一聲怒喝,催馬發(fā)勁追來,但廠房間隙也僅容一騎通行,而且諸多拐旁處行動不便,鐵騎衛(wèi)的戰(zhàn)斗力一下降到最低,前行擋住后路,絆手絆腳的,氣得一連聲咒罵。
瑤峰暗笑。他之所以在進場之前放馬歸山,就很清楚,騎兵在野外和遠距離攻擊中占盡優(yōu)勢,但在近距離和狹窄地域上是完全施展不開,不管你騎術(shù)有多厲害。冶煉場中本就地域狹小,各種拖運車斗和廢材石料等堆放路口,洗沙煉爐房也不是整齊劃一,戰(zhàn)馬如何快速馳騁?所以瑤峰輕身一人,很容易就擺脫了鐵騎衛(wèi)的阻截。
但事情還沒完,冶煉場中除了鐵騎衛(wèi),還有很多軍兵潛伏,采石的,填爐的,煉鋼的,都不簡單。不過很多都被外面高歡,奚景彥等各方戰(zhàn)斗所吸引,卻是沒有顧及場內(nèi)發(fā)生的變故。
瑤峰盡量避開軍兵暗哨和巡防的士卒,一路潛行,不多久便到了柵欄前?,幏蹇匆谎鄹呗柕臇艡冢砸凰尖?,便縱身跳上一石臺,雙手使勁把精鋼布包扔向柵欄外。身子一輕,即提氣躍上柵欄頂,足剛立穩(wěn),猛覺身后一道寒光,數(shù)支飛鏢逼近。瑤峰揚劍一擋,“嗆噹”銳聲中,身子隨即一個后翻,輕身落在了柵欄外。
瑤峰提起精鋼,頭也不回,一縱身朝前奔去。奔出數(shù)十丈遠,但聽身后馬蹄聲急,鐵騎衛(wèi)從兩翼追來。瑤峰暗念這下完了,四面無有掩遮,任你輕功最好,內(nèi)力最強,但身負精鋼,卻是雙足跑不過四腿的。
忽聽前方馬長嘯聲,一團白影由遠而近,瞬間到了瑤峰身前。“馬呵!”瑤峰大喜過望,旋即一個飛縱,跳上了白龍馬;而此時,兩名鐵騎衛(wèi)恰恰到了身后,借著鐵騎的前沖之勁,兩柄長刀橫掃而來?,幏逖杆僖粕碓诎遵R一側(cè)前仰下蹲,刀刃擦著鼻梁和額頭,冷風刮面,從馬鞍上一掃而過。
瑤峰坐正馬鞍,后面鐵騎衛(wèi)追來,前面鐵騎衛(wèi)也回馬攻來?,幏辶R聲:“混帳!”他人在白龍馬上,再不懼鐵騎衛(wèi),一帶馬從斜里穿過,避開前后夾擊,回身一劍刺向后面一名鐵騎衛(wèi)。那名鐵騎衛(wèi)橫刀來擋,身子隨即往后仰,避開劍尖。瑤峰劍招一轉(zhuǎn),變刺為削,沿著刀柄疾推,鐵騎衛(wèi)若不撒手,十指莫留;饒是他遍身護體鐵甲,且功力深厚,刀柄翻轉(zhuǎn)之下,指尖避開了劍刃,劍尖卻在他喉間劃過,裹頸的鐵片被玄鐵劍刃劃開兩片,帶出一點血星。
鐵騎衛(wèi)撒手長刀,瑤峰一手接住。鐵騎衛(wèi)雙手按住喉間,坐騎退步轉(zhuǎn)了一圈,但他兀自不倒,也許沒有致命,鐵片救了他一命,劍尖帶過,只是劃破了點皮肉。
瑤峰回劍入鞘,雙手握刀,冷靜的注視鐵騎衛(wèi)。鐵騎衛(wèi)倒是一愣,沒有繼續(xù)攻擊;這小子功力非凡,又是何方神圣?瑤峰卻是尋思,對方人數(shù)如眾,個個武功高強,如果纏斗起來,自己縱使不敗,也很難脫身,如今之計,趁對方愣神之間,走為上策!
瑤峰猛一帶馬,喝一聲:“駕!”白龍馬如嘶,一個轉(zhuǎn)身,似箭一般往東奔去。
鐵騎衛(wèi)同聲驚呼,怒罵之下,一齊追來,同時收刀彎弓搭箭,削鐵箭簇如雨般朝瑤峰射來。瑤峰揮刀相擋,白龍馬前沖之勢不停,身后卻似長了眼睛,隨著箭簇身體的移動,恰恰避過箭鋒。瑤峰不禁暗嘆,白馬神駒,身形與速度,堪比絕頂高手。
很快,白龍馬沖出了箭駑的射程范圍,鐵騎衛(wèi)停住,看著瑤峰遠去,只能望山興嘆。這是什么神駒?速度之快,世所罕見!
白龍馬帶著瑤峰沖出二三十里地面,才停下,緩緩而行。瑤峰扔了長刀,以手撫摸白馬的鬃毛,心中無限感激,今天若不是它,自己斷難逃脫鐵騎衛(wèi)的圍追堵截;最可貴的是,馬兒好像與他心有靈犀,早就約定好了似的,在準確的時間,準確的地點出現(xiàn),救他脫困。
白龍馬把頭擺了擺,晶瑩如夜明珠般棕褐色的明眸看了瑤峰一眼,很是興奮,似乎也明白瑤峰內(nèi)心的感激,此生此世,相伴相息,決不分離。
瑤峰自取下布包,自馬上打開,小木箱在扔出柵欄外砸在地上時,碰裂了兩道口子,但整體完好,可以看見制作上的堅固?,幏宕蜷_小木箱,精鋼完好,但卻犯愁了。他也想不到會如此順利的取到精鋼,如今寶物在手,該如何處置?自己留著不現(xiàn)實,交給高歡吧,卻是萬萬不能。
奚景彥?這個人做事太霸道,不過有幾分像自己。從他東州平叛,驅(qū)逐庭州軍隊到現(xiàn)在清剿高歡,做的基本都是保家衛(wèi)國的大事。雖然自己不稍于看見他,他也不怎么待見自己,但是他的作為也真當?shù)蒙仙倌陮④娺@個稱號。
瑤峰笑了笑,把精鋼收好背上,催馬往西南竹溪處,那里是北芒山回程的必經(jīng)之路,不管是高歡還是奚景彥,無論勝敗與否都必會南行。瑤峰取得精鋼,注定是為他人作嫁衣。
冶煉場前,這一番鋆戰(zhàn),雙方互有傷亡。高歡的中衛(wèi)隊對戰(zhàn)輕騎和鐵騎衛(wèi),以一敵二,兀自立于不敗。百里將軍武功比左鈺高,但左鈺的暗器卻叫人防不勝防,兩人棋逢對手,難分勝負。
高歡與奚景彥的對戰(zhàn)最為激烈,一個年輕氣盛,一個老練沉著。自對峙以來,兩人照面不止一次,對方的強弱路數(shù),都基本了于指掌,不過誰也奈何不了誰,這一交手又是數(shù)十合。
天已近午,高歡擔心西府軍援兵到,同時自己又有些餓了,便虛晃一刀,擋開奚景彥,帶馬回身就跑。
奚景彥大喝一聲:“逆賊哪里逃!”催馬就追。
兩人一前一后,進入了竹林。高歡揮刀砍倒了一排竹子,橫七豎八的擋住了奚景彥的去路。奚景彥“吁”的喝住馬,縱身而起,跨過倒地的竹子,槍尖一點,快如閃電的刺向高歡。
高歡側(cè)身讓過,戰(zhàn)馬卻由于久經(jīng)戰(zhàn)圈已漸疲勞,一個立足不穩(wěn),靠向兩根竹子。高歡飛身自馬上跳下,卻也一刻不停,大刀巷向奚景彥。兩人棄馬步戰(zhàn),在密集的竹林中,閃身騰挪可是大不便。烈陽如熾,兩人汗?jié)窦贡常w力也大不如前;兀自停手,大口喘氣,復又纏頭在一起。
忽聽空中一聲長嘯,兩段還殘留著枝葉如劍削的竹子快如閃電的射向奚景彥。奚景彥吃得一驚,飛身后退,躲過了竹箭。
高歡退出戰(zhàn)圈,一個趔趄,差點栽倒。竹林上,兩位身著道袍的中年人從空而降,扶住了高歡,關(guān)切的說:“將軍!”
高歡怒聲說:“撤!”
“是!”兩名道人說聲,扶高歡跨上戰(zhàn)馬,一左一右護衛(wèi)退去。
高歡回頭狠狠的瞪了奚景彥一眼,便在道人的護衛(wèi)下,催馬朝南疾馳而去。
奚景彥想追,但也已力不從心,只能留在原地,無可奈何的眼睜睜看著高歡遠去,便靠在一根竹子上大口喘氣休息。稍會,便坐下來,遠氣調(diào)神,恢復體力。
約摸一刻鐘后,奚景彥站起來,拄著長槍踩過倒地的竹子,跳上棗紅馬,往來的方向回去。
竹溪畔,前方一人一騎擋住去路,白馬白袍少年,看著奚景彥微微笑說:“奚將軍,可曾拿下高歡?”
奚景彥站住,怒說:“是你!你想怎樣?”
瑤峰笑說:“將軍神威,不過現(xiàn)在體力消耗過大,又不是我的對手了,可惜可惜。但瑤某不會趁人之危,要比較的話留待以后吧!今天再次相遇將軍,只想送將軍一件禮物?!?p> 奚景彥疑惑:“什么?”
瑤峰雙手一揚:“接著!”一布包帶著風聲朝奚景彥扔去。
奚景彥接住,包不大,卻是夠沉的!他打開一瞧,臉上變色,怒問:“你,什么意思?”
瑤峰說:“奚將軍軍中所缺,當正是此物?,幠尘粗剞衫蠈④?,今天奉上,權(quán)當敬禮!”他不再多說,帶馬轉(zhuǎn)身就走。
清風送來一句話:“百練精鋼,繞指柔;千錘劍成,斬梟雄。奚將軍,后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