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三月下旬,又是一個月朗星稀的晚上,山河村村口徐家新屋一樓客廳里。
徐飛老母和老爹在吃晚飯。
再無他人,二老喝著小酒,吃著小菜,聊著些瑣碎事,倒也愜意。
“老二這個清蒸鯽魚,搞得是一次比一次好,越來越地道了。比我做的都不知強到哪里去了,這味道,沒得說啊。我覺得五星級酒店的那些什么特級大廚師,也就這樣吧?!?p> 吳月梅戳了一筷子昨夜里外孫女又一次帶回來的清蒸大板鯽,嘖嘖稱贊。
徐大柱頷首,完全贊同婆娘所言,“確實很不錯,平時我都不怎么吃魚的,現(xiàn)在是越吃越喜歡吃了,都是老二這個鯽魚鬧的。”
吳月梅咂巴著嘴,想了想道,“二崽子要是去做個廚師,就憑這一道菜,肯定都能拿高工資?!?p> “他連出去都不想出去,還當(dāng)廚師拿什么高工資。你啊,別指望了,也別去逼他,強扭的瓜不甜?!毙齑笾鶕u了搖頭,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從魚腹上戳一坨肉,扔嘴里……
真嫩,真香。
“別逼他?不逼他讓他打一世光棍??!老大媳婦肚子五年都沒一點反應(yīng),估計是她身上有什么問題,問老大他們查出是什么毛病沒,兩個都又閉臭了嘴巴都不說?!?p> 說到這事,李月梅情緒不禁有些激動起來,“老大媳婦肚子不爭氣,咱就只能指望老二了!你還想不想抱孫子嗎?”
說完很不爽地瞪著丈夫。
“這能不想嗎?”徐大柱一口干光杯中酒,“看看我們那一攤子,誰沒抱上,就我們沒抱上……”
“想你就聽我的安排……”李月梅壓低了嗓門,神神秘秘,“這幾天我一直在琢磨,老二這個崽子,油條成性,逼確實估計是沒用了……我這樣,這樣……你那樣,那樣……”
聽婆娘說出她的計劃,徐大柱表示懷疑,“這……能行?”
李月梅信心篤篤,“咱二崽子,咱們還不了解,其它的不說,孝還是很孝順的。放心,肯定能行!”
徐大柱還是有些不放心,“圓圓不知情,會傳話給小飛?”
李月梅就笑了,“那丫頭跟二崽子最親,肯定會傳話的?!?p> 徐飛怎么也不會想到,有一天他老娘老子會聯(lián)手起來算計他,順便還把圓圓給算計進(jìn)去了。
時間眨眼來到夜里九點多,李月梅在屋里忙活,徐大柱在走廊里坐著,注意力一直在路口處。
沒過多久,一盞礦燈出現(xiàn)。
“月梅,來了!”徐大柱是在盯梢呢,看到目標(biāo)出現(xiàn),趕緊通報。
“來了啊……你別露出什么破綻啊……圓圓是最不想二崽子出去的?!?p> 李月梅神色一凜,放下手中的拖把,通過窗子看著外孫女圓圓往屋子走來。
隨即她就進(jìn)了臥房,把門反鎖,用最無奈加最哀傷的語氣,開始了她的單口相聲……
轉(zhuǎn)過天來是周六,這個早晨徐飛愣是沒能睡到自然醒,七點半鐘大門就被“怦怦怦怦”地拍得震天響。
伴隨著圓圓高分貝的喊起床聲,“小舅,小舅,起床啦,快起來啦……懶小舅,大懶豬,你再不起來太陽都曬屁股了……”
徐飛美夢被攪擾,無奈苦笑,要是換個人來,他這起床氣非撒不可,但對寶貝外甥女……
還能怎樣,揉著惺松的睡眼,老老實實地開門唄。
開門即遭鄙視。
“小舅,你好懶啊!外公都早就打魚草去了,外婆也到河邊洗衣服去了,我也早就起來了,就你還在睡大懶覺,我們家你最懶?!?p> 吐槽完她小舅,圓圓稚嫩的小臉忽地神情變得沉重起來,仰著臉,認(rèn)真地問徐飛道,“小舅,你有錢嗎?”
“有錢嗎?”
外甥女這個問題問得有點突兀,把徐飛問得一愣,心說:哥腰包里的銀兩總計已不超過兩百塊,汗。
不知這算不算有錢。
見他發(fā)呆,圓圓不滿地扯了扯徐飛的衣袖,“小舅,人家在問你呢?!?p> 徐飛道,“啊,錢啊,有啊,你要買筆?買書?買本子?買糖買玩具……你要幾塊錢?”
“幾塊錢我才不要呢,我存在外婆那里的壓歲錢都還有一千多呢。”圓圓癟嘴,多少有些不屑,而后正色道,“我要五萬!”
“什么?五萬?你要五萬塊干嘛?”
小妮子好大的氣魄,開口就要五萬,徐飛從小到大身上最多就沒超過一萬塊,頓時被她給嚇到了。
圓圓往破舊板凳上一坐,像個小大人般和徐飛講起了她為什么要五萬塊錢。
原來昨天晚上她從老屋子回去時,恰好聽到她外婆在房間里接一個電話。
她也聽得不是很清楚,大概情況是誰生病了,要去省城里看病,錢不夠,找她外婆去幫忙借錢。已經(jīng)借遍了,還差五萬……
聽圓圓邏輯比較凌亂地講完,徐飛整顆心霎時一沉。
親戚們誰生病了?
要去省城治療?
錢……
家里三年多前建了新屋,大哥買房又支援了一些,老娘的手上確實沒多少存糧了,但三五萬還是有的……
那誰誰誰家的積蓄,加老娘的積蓄,再有東借西借,如此竟然都還差五萬塊……
這得的是什么病啊,要這么多錢?
徐飛眉頭緊蹙,想了想打了個電話給他爸的。
“是你……”聽兒子問起,徐大柱說了兩個字便打住,而后沉默了小半晌,接著來了這么一句,“你能拿出五萬塊嗎?”
徐飛有些尷尬道,“現(xiàn)在拿不出來。”
“既然你拿不出來,告訴你又有什么用,還不是擔(dān)空心?!毙齑笾鶉@了口氣,“我還在扯草,扯完草要和你娘出去借錢?,F(xiàn)在借錢不容易啊,口都不好意思開。你為難,別人也為難……可治病如救火啊,何況這么嚴(yán)重的病,錯過時機就……先這樣子吧。”
“等一下爸。”徐飛忙道,“你告訴我是誰嘛,五萬塊我來想辦法。”
“你來想辦法?你想什么辦法?去偷去搶嗎?”徐大柱心里一喜,語氣中卻帶著濃郁的揶揄。
“要偷要搶什么,我堂堂正正靠自己的雙手掙!這五萬塊錢你們別管,交給我!”
聞言徐飛有些來火了,哥空間在手,想弄區(qū)區(qū)五萬塊,很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