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相安沒有去管他們的死活,反正還有兩個人被他封住魂魄,定在了那里。屆時官差問起話來,也有兩個活口可以盤問。
這符咒之術乃他后世專修,人有三魂七魄,這封魄符一貼,人立刻如同癡傻,如提線木偶一般。
莫相安之所以在后世花大功夫研究符咒,也是被形勢所逼。在后世諸仙已經不再人前顯圣。
所有的神通術法都起不了作用,只有這符咒調動天地之力為己用,還有幾分威能,不過威力也遠不如現(xiàn)在這個時代。
茅屋這邊這么大的動靜,早就驚動了小河村的村民。
莫相安一盞茶還沒有喝完,就有不少村民,或拿著火把,或提著油燈,前來探看。
原本過來的還只是幾個膽大的,后來聽說這邊死了人,整個小河村二三十戶人家,百來口人,除了太老或者太小的,幾乎全來了。
人們看著地上那幾個人的慘狀,駭然失色。再看看那兩個潑皮,一動不動的杵在那里,心中驚駭更巨。死人不動可以理解,大活人一動不動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紛紛在想,我平日可有得罪莫大哥的地方?心中坦蕩的,畏懼莫相安殺人面不改色的兇威;心里有鬼,平日里做過一二對不起莫相安事情的,更是心驚膽戰(zhàn)。
陳五要來尋莫相安的晦氣,陳村長是知情的,他甚至樂見其成。陳五要是成了,他能得十幾畝水田,只需拿出幾兩銀子打發(fā)了他們便是。陳五若是敗了……敗了就敗了,一個出了五服的子侄輩做的事,與他有什么相干?
可眼下事情的發(fā)展,卻脫離了他的掌控。村里死人他見過,或老死,或病死,或因為毆斗而死,一下子死這么多,他卻是第一次見。
況且殺人兇手還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讓他一時間也不知如何處置。
“莫小哥,眼下出了七條人命……”陳村長轉頭看了看屋子里一動不動的兩個人,有些不確定他們的死活。
“屋里兩個人沒死,只要將他們頭上的符揭了,便可活動如常?!?p> 陳村長并沒有因為多了兩個活口而顯得稍微松快些,說真的死七個和死五個,給人造成的震撼差不了多少。
不過他話還是要接著說下去,“……死了五個人,莫小哥準備怎么辦?”
“你們該告官告官,我無所謂?!?p> 陳村長舒了口氣,不知不覺原本無足輕重的人,給他造成了很大的壓力。
他吩咐兩個村民往青山鎮(zhèn)里請捕快仵作。又待了一會兒,預計官府的人應該下午才能趕到,便呵斥村民回家,不用圍在這里。
他做這些自然是做給莫相安看的:你瞧,你雖然殺了五個人,我卻沒有將你當殺人兇手看待,連一個看守的人都沒有留著。
其實他心里未嘗不想莫相安膽小怕事就此逃了。那他的十幾畝水田不就落入了自己的口袋?
陳村長回去的時候一步三回頭,見莫相安氣定神閑在那里自斟自飲,哪有半分想要逃的意思?不由連連嘆氣。
雞啼三遍,旭日東升。
莫相安沒有閑著,依舊生火做飯,仿佛昨夜的事情沒有發(fā)生。
待到飯飽,他搬出桌子,擺起香案,低聲念誦:
道言:十方諸天尊,其數如沙塵,化形十方界,普濟度天人,委炁聚功德,同聲救罪人,罪人實可哀,我今說妙經,念誦無休息……
將太上洞玄靈寶天尊說救苦拔罪妙經一連念了幾遍之后,莫相安開了天眼,只見煙塵陣陣,薄霧冥冥,煙塵中有鬼差拿鎖鏈勾叉,拘使亡魂。
莫相安對著空中說道:“爾等三番兩次要傷我性命,我無奈反擊,傷了爾等性命,實非我的本意。
今念經文超度爾等,使你們少受地獄之苦,也算對得起你們了。只望爾等早日投胎,來生做個好人?!?p> 陳五等幾個不曾修持,魂魄正是懵懵懂懂之際,感受著經文洗練,依著本能對著莫相安的方向跪拜。
兩個鬼差都是青面獠牙,使鎖鏈的那個見狀橫了莫相安一眼,顯然是怪他多事,另一個扯了同伴一把,對莫相安擠出一個笑臉。
他不笑還好,這一笑露出血盆大口,直把莫相安唬了一跳。
莫相安沖著兩位鬼差行了一個道揖,旋即閉了天眼。
少頃煙霧散去,復見青天白日。
莫相安對于幾人的死也并非毫不在意,之所以裝作若無其事,那是他故意為之。畢竟小河村對他來說是絕佳的潛修之地,他暫時還不想離開。
他的本意也沒有要殺陳五等人,原本想著是給他們一個教訓,讓他們不敢隨意滋擾自己。
奈何手段著實有限,對方又欲致自己于死地。他不殺他們,自己便會被他們反殺,真的是沒得選。
既然已經殺了,也就沒有必要惺惺作態(tài),那不符合他的道心。
況且人大多畏威而不懷德,莫相安做出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來,村民只道他視人命如草芥,以后也就沒有人敢輕易來捋他的虎須。
轉眼便到了晌午,莫相安午時入定剛醒,官府中人就到了。
為首的是一個圓臉的胖子,是縣太爺的幕僚,姓孫。他從村民口中得知莫相安目盲,他便肆無忌憚地打量著他,目光中帶著審慎和懷疑。
兩個捕快跟在他的身后,也不時向莫相安投來探尋的目光。
仵作仔細的查驗完地上的尸體,輕聲回稟道:“確系死于雷擊。”
孫師爺變了臉色,“你沒有看錯?”
“頭頂有雷擊紋,面目黧黑,內臟充血,血液流動不凝,確系雷擊無誤?!?p> “哎呀呀,不知小法師當面,失禮!失禮!”
孫師爺笑臉盈盈,對著莫相安連連抱拳行禮。只要確定了死因,他哪里還管莫相安為什么要殺死者。
一邊是能引雷電的神仙,一邊是無足輕重的潑皮,神仙要殺潑皮,潑皮引頸待戮就好,哪還要什么理由?
“小法師為民除害,在下一定在縣太爺面前為你請功?!?p> 莫相安還未說話,孫師爺便已經將案子定了性了。
莫相安道:“那邊還有兩個活口,孫師爺不要先行審過?”
“欸,那兩個同伙自然是打入死牢,秋后問斬了,還有什么好審的。我與莫法師一見如故,還有許多事情想要請教,法師切莫要為小事勞神?!?p> 莫相安覺得有些無語,雖然他也認為那兩個人死有余辜,不過官府僅憑自己一面之詞,就輕易斷人生死,還是讓他無法接受。
“還是審一審的好?!蹦喟舱f完,走到二人身前,揭下了他們額頭的定魄符。
符咒一揭,二人立刻癱軟在地。少時回過神來,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是茫然地看向圍觀的眾人。
兩個捕快上前,押著二人跪在孫師爺身前。
“你們身懷利刃,深夜闖入別人家里,意欲何為?”
孫師爺厲聲喝問,二人只是抵賴不知。
兩個捕快拿著刀對著二人一頓亂打,片刻功夫二人就連連求饒,將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招了。
孫師爺笑著對莫相安拱手,“如今案子真相大白,在下還要回去向縣尊復命,就先行告辭。莫法師來日若是有暇,不妨到寒舍做客,在下必定掃榻相迎!”
莫相安隨意敷衍了兩句,孫師爺似乎看出莫相安有些不耐煩,不過他也不以為意,世外高人嘛,有點脾氣是正常的。
他不敢再惹莫相安不快,轉身領著眾人就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