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口是心非

　　銷售大哥不知所措地風中獨自凌亂。

　　“抱歉……他腦子有點問題?！庇嗖较虼蟾绲狼?，吳智申將周文嘉拖走。

　　三人隨即離開招聘會。因為周文嘉的耽誤，三人足足在里頭待了一個小時。

　　從事務中心的側門出來，吳智申踮腳觀望正門那兒的情況。

　　一個小時過去，負責督促學生就業(yè)、阻止學生開溜，因而守著大門的張立杰，此刻不見蹤影。

　　不愧是大學生的輔導員，連開溜也比學生搶先一步。

　　不出所料，今日接下來的日程就是：回寢室、排位、午飯、排位、晚飯、排位、洗澡睡覺。

　　回去的路上，吳智申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停下腳步，轉頭說道：“既然決定要參加這次校園賽，趕快聯(lián)系一下他們倆吧？”

　　周文嘉點點頭。

　　我可不想聯(lián)系那家伙！余步心想。他當機立斷地說；“我來聯(lián)系中單……”

　　“那林樺那邊……”吳智申一邊說，一邊看周文嘉。

　　仿佛聽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人物，一向淡定的周文嘉面對吳智申熱切的目光急忙搖頭。

　　“他又不是什么魔鬼，”吳智申嘀咕道，“那他那邊我來聯(lián)系吧?！闭f罷，搗鼓著給輔助林樺發(fā)消息。

　　中單陳之志忙著考研，已經(jīng)很久沒他的消息，最近人都見不到了。

　　五分鐘后，吳智申一驚一乍地叫起來：“林樺回消息了！”

　　接著又看著手機，失望地“念”道：“他說，很感謝你們邀請我，但因為我最近實習，工作事項雜且多，事務繁忙，沒有辦法跟你們——我親愛的老隊友們，再次征戰(zhàn)校園賽。非常抱歉，祝你們本次校園賽一切順利。”

　　我才不信這家伙會這么客氣！

　　余步一把奪過吳智申的手機，消息非常簡單。

　　09：20

　　吳智申：「過兩天校園賽又要開始了！」

　　吳智申：「大學最后一年了，我們還是想沖這最后一次?！?p>　　吳智申：「陳之志那邊還沒聯(lián)系上，但是余步、周文嘉和我都回來了?！?p>　　吳智申：「你能不能回來，我們再戰(zhàn)最后一次！」

　　吳智申：「重鑄UBC的榮光，我輩義不容辭！」

　　09：25

　　林樺：「我拒絕?！?p>　　******

　　話分兩頭，時間回到三天前。

　　那一日夜里，余步與周文嘉兩人尚且在排位中奮戰(zhàn)。明明屢戰(zhàn)屢勝，周文嘉卻不知緣由地持續(xù)心情低落。

　　在兩人不曾投之于注意力的現(xiàn)實中，一個人回來了。

　　學校門口，林樺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晚上八點。無論是合同，或是三方協(xié)議，都白底黑字地寫清楚了：五點半下班。

　　學校離公司不遠，坐公交不用換乘，一輛直達，二十分鐘車程。要是舍得打車的話，時間會進一步縮短。

　　蠢貨，我當然不是把時間花在了路上。林樺想道。

　　他顯然不是將時間花在了路上。

　　顯示器屏幕右下角、手機屏幕，以及辦公室里的掛鐘，每一樣顯示的時間都是五點半。五點三十分，多一分鐘不多，少一分鐘不少，正是公司規(guī)定的下班時間。

　　老員工未曾起身，組長未曾起身。

　　這個時間點，哪怕起身去上個廁所，都是十分敏感的。

　　側頭看著隔壁格子間里正襟危坐的組長，林樺想：真想揪著這家伙的頭發(fā)讓他看個清楚，現(xiàn)在到底幾點了。

　　非?？上В坪跏敲總€辦公室組長無法逃脫的宿命，林樺的組長同樣英年早禿。從理論上說，他沒有幾根供林樺揪的頭發(fā)。

　　再者，作為辦公室的一員，直屬組長麾下，揪領導的頭發(fā)，多少有點不恰當。

　　晚上七點半，組長緩緩站起來，仿佛辛勞的工作壓垮了他的脊椎。

　　這家伙，明明從下午四點開始工作進度就沒有進展，一直偷偷在電腦看泳裝美女的照片吧！林樺想道。

　　從另一層面說，這確實很累。

　　甚至，更加耗費精力。

　　組長提著公文包大腹便便地晃悠出辦公室，其他人立刻不裝了。兩分鐘后，辦公室已是空無一人。

　　披著辦公室制式的廉價黑色西裝，內襯一件棕色的修身襯衫。穿在路人身上，會被擦身而過的阿姨誤以為是房產(chǎn)中介，但穿在林樺身上則大不一樣。

　　頭發(fā)豎得一絲不茍，臉龐有棱有角。

　　太帥了。

　　校園里、大街上，林樺穿著這一身廉價套裝走過，引得各年齡段的女性紛紛側目。

　　著名上單余步曾經(jīng)評價：只要這家伙不開口，沒有人會不喜歡他的，同性也不例外。

　　站在自己的寢室外，里面的三個室友打游戲正打得熱鬧。

　　林樺推門進去。

　　一個室友不經(jīng)意地一瞥，看清來人后安靜下來。另一個室友注意到前一個人的突然安靜，扭頭一看，也瞬間安靜。剩下的一個室友發(fā)現(xiàn)寢室里一下子除了自己，沒人說話了，看到林樺，也瞬間安靜下來。

　　其中一個人尷尬地笑了笑：“回來了？”

　　林樺知道他們心里在想什么，說：“別擔心，回來拿點東西，明早就走?！?p>　　這時，另一人來到他們寢室?？辞鍋砣?，正是吳智申。吳智申就像是開啟W的狼人，只要林樺在他五百米范圍內，他總能覺察到。

　　“沒吃飯呢吧？”吳智申說。

　　林樺點頭。

　　“走，牛肉面！”說罷，吳智申就先一步走出寢室，林樺隨后跟出去。

　　兩人下樓，下到三樓的樓梯口，一只臭蟲在路的中央緩慢爬行。林樺不動聲色地退后一步。

　　面對“沙魯”，誰的反應都是如此！

　　只有吳智申，彎下腰看了看：“這個季節(jié)還有臭蟲啊……”

　　路上。吳智申問：“誒，前兩天不是說談了個女朋友嗎？咋樣啊？”

　　“叫什么名字來著……”林樺低頭沉思。

　　吳智申一驚一乍地說：“喂喂喂！是你的女朋友吧！”

　　“是前女友?！傲謽逭\實回答。

　　“就算是前女友，也不應該忘記名字吧！”吳智申發(fā)起吐槽連環(huán)攻擊。

　　到食堂，林樺搶先一步點餐：“兩碗牛肉拉面，不要蒜葉，多放多放多放多放香菜?！?p>　　食堂大叔用奇怪的眼神看看林樺，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吳智申。吳智申向大叔熱情地打招呼。

　　怎么今天換了個人發(fā)??？大叔心想。

　　飯后，吳智申說：“這兩天余步和周文嘉一直在雙排呢。余步現(xiàn)在好強啊……怎么樣，我們倆也久違地雙排幾把？嗯嗯嗯？久違的UBC下路組合?！?p>　　林樺說：“天賦的差距，再多的Rank也無法彌補。他們倆，再多的Rank也拿不了校園賽冠軍。”

　　他心里想的卻是：我已經(jīng)把今天所有的力氣都用完了。無論是上班還是吃牛肉面，都太累了。

　　******

　　兩天后。

　　周文嘉臨陣進化，打贏了職業(yè)打野Clock。吳智申大為震驚，第一時間給林樺發(fā)去消息。

　　吳智申：「我操，余步跟周文嘉在Rank里打贏了Clock，就是那個DOG戰(zhàn)隊的Clock?！?p>　　林樺自然不相信，三年隊友，他對兩個人的實力有認識。

　　盡管如此，哪怕正是上班時間，他還是立刻翻看起Clock的直播錄像。

　　實習以來，他第一次不管不顧地在辦公室做工作以外的事情。

　　翻到吳智申所說的那一把。對面的ID是這兩個人的，對局的結果也是他們兩個贏了。

　　怎么想都很奇怪！越想越奇怪！

　　余步的鱷魚怎么會這么強！周文嘉怎么會選非野核英雄！

　　太奇怪了！

　　他不自覺地笑了，笑得興奮且變態(tài)。他不由遐想：在我實習的這段時間里，我都錯過了什么啊。

　　組長注意到他的笑容，以為被發(fā)現(xiàn)自己偷看泳裝美女，不由一縮。

　　******

　　下班回到出租房，力氣殆盡了，只想好好休息。

　　可在這時，一個念頭從心底涌起。

　　林樺通常不是一個主動的人，但他今天給吳智申發(fā)去消息。

　　「雙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