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近水樓臺先得月
芙蓉閣原本就是唱戲聽曲的所在。
一樓招待散客。
二樓三樓所有的雅間都是依欄而建,有珠簾相隔,面朝戲臺,門朝走廊可供進(jìn)出。
走廊對面是一溜的臥房,專供客人們下榻歇息。
芙蓉閣名聲遠(yuǎn)揚,整日人來人往。
王侯權(quán)貴,販夫走卒統(tǒng)統(tǒng)來者不拒。
久而久之,這里便成了古玩字畫,玉石銀器的交易場所,也是京城最有名的消息中心。
“姑娘,怎么裕王殿下也來了?”柳姑姑最恨這等負(fù)心之人,恨不得誅之后快,咬牙切齒道,“我去門口守著,他若是敢來糾纏,我就是拼上一條性命,也要護(hù)住姑娘!”
“阿柳,且不可沖動。”阮媽媽沖她搖搖頭,“他應(yīng)該不是沖著姑娘來的?!?p> 裕王是皇子,又不是潑皮無賴。
不會厚顏至此。
“姑姑切莫激動,咱們只管看戲?!苯な疽饬霉米拢粍勇暽氐皖^喝茶,“皇上最喜古玩玉石,裕王到這里來,并不奇怪。”
芙蓉閣之所以昌盛數(shù)十年,不是戲唱得好,多半是因為投所其好。
各地官員每每進(jìn)京述職,所帶之禮也大都是古玩字畫等風(fēng)雅之物。
正是順慶帝的這個嗜好,才讓芙蓉閣屹立不倒。
門開了。
紫衫白裙,鬢間插滿釵簪的婆子捧著兩碟果品盈盈走進(jìn)來,進(jìn)門就笑:“怪不得我一大早就聽到喜鵲叫,原來是姜二小姐大駕光臨,怎么不見老夫人一同前往,這個月可是上了不少新戲呢!”
“素大娘安好,外祖母在家待客,我閑來無事,就出來走走?!苯し畔虏柰?,笑盈盈地望著素娥滿頭的珠光寶氣,“看來素大娘又淘了不少新貨,剛好我缺一支紫玉發(fā)簪,不知道素大娘可愿割愛?”
素娥并非東家,而是芙蓉閣的管事娘子。
她整日混跡在商賈之間,總會時不時碰到一些好貨,然后再轉(zhuǎn)賣給前來聽?wèi)蚵犌呐?,著實是一筆好買賣。
“若說這京城上下最識玉的姑娘非姜二小姐莫屬,姜二小姐若排第二,沒人敢排第一?!彼囟饛聂W間取下那支紫玉丁香發(fā)簪遞給姜瑜,笑道,“這是昨天剛剛從西南玉石行那邊拿的貨,尚未開封,聽說是驃國老坑出的一批料子,大半去了宮里,剩下的被京城貴人們爭相搶購,若不是我近水樓臺先得月,怕是連見都見不到,姜二小姐識貨之人,自然知道這紫玉可遇不可求,老身也不敢打誑語,算上茶水費,一百兩銀子即可。”
一百兩銀子?
阮媽媽和柳姑姑面面相覷,太貴了吧!
“阮媽媽,取一百兩銀子的銀票給素大娘?!苯と∠伦嫌癜l(fā)簪末端纏繞的紅線,仔細(xì)端詳了一番,才命柳姑姑收起來,前世她魂縈西北,經(jīng)常見西南玉石商帶著大塊的玉石在西北邊境交易,多少懂一點,黃翡綠翠,紫為貴,大多數(shù)紫色往往見光就散,像這種濃淡相宜,晶瑩剔透的紫色實屬難得。
何況,這玉簪的雕刻手法細(xì)膩精巧,一看就是出自某位行家高人之手。
別說一百兩了,就是二百兩三百兩,她也勢在必得。
阮媽媽道是,忙從銀袋里數(shù)了銀票給素娥。
銀貨兩訖,是芙蓉閣的規(guī)矩。
素娥笑瞇瞇地收了銀票,她就喜歡慕容氏和姜瑜這樣痛快的主顧,經(jīng)常有女客看好了她的貨,卻追著她談價錢,讓她煩不勝煩,這也是她愿意親自來侍奉姜瑜的緣由。
外面好戲已開鑼,掌聲喝彩聲此起彼伏,一時間喧鬧無比。
姜瑜看了一眼熱鬧的戲臺,拿過阮媽媽手里的銀袋,又取了一張銀票給她,不動聲色地問道:“素大娘,聽說裕王殿下來了?”
素娥為人八面玲瓏,愛財如命。
表面上,她從不在客人們之間私傳任何消息,但姜瑜知道,素娥是把消息賣給了黑市。
在素娥眼里,不管是首飾還是消息,都要換成銀兩才行。
否則,她是不會多說一個字的。
“殿下上個月訂了一件玉石擺件,今兒來取貨。”素娥毫不猶豫地收了銀票,親自給姜瑜斟茶,“聽說那玉石商剛進(jìn)了一批新貨,殿下應(yīng)該還想挑點什么新奇的玩意……”
姜瑜笑而不語。
五十兩銀子,素娥不應(yīng)該賣給她這么點無關(guān)緊要的消息。
“聽說三皇叔在西北肅州受傷,已經(jīng)在返京途中,令尊救援不力,皇上龍顏大怒……”素娥自己也覺得剛剛說的不值五十兩,訕笑道,“殿下是來跟那玉石商打聽這件事情的原委,想必,現(xiàn)在還在房中密談此事?!?p> 明白了,姜瑜是來打聽姜國公的消息的。
父女連心,也是應(yīng)該。
四下里太吵。
姜瑜根本就聽不到趙啟跟那玉石商的談話,坦然道:“裕王殿下想知道的,也是我也想知道的,煩請素大娘幫我打聽一下,我明兒再來。”
素娥道是。
話音剛落,門就被人撞開了。
兩個小廝模樣的人橫沖直撞地走進(jìn)來,往地上扔了一個銀袋:“這個房間,我們世子包了,識趣的,拿著銀子趕緊走!”
“豈有此理!”柳姑姑拍案而起,怒道,“你們世子是誰?光天化日之下,就這樣欺負(fù)人嗎?”
“說出來嚇?biāo)滥銈?!”其中一青衣小廝得意洋洋道,“二皇叔府魏王世子的名頭聽說過吧?我們世子要來聽?wèi)?,爺選來選去就選中了你們這間,給你們雙倍的價錢,你們并不虧?!?p> “即便是魏王世子也得遵循先來后到的規(guī)矩?!苯だ湫?,“別說雙倍的價錢,就是百倍千倍,我們也是不答應(yīng)的?!?p> 都說趙氏男兒持正守禮。
她卻從來不知道魏王府的人如此囂張跋扈,目中無人。
“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灰衣小廝用力甩了一下手里的馬鞭,愈發(fā)囂張,“若你們執(zhí)迷不悟,休怪我這鞭子不長眼!”
管她是哪個府上的千金小姐。
魏王世子之尊,京城上下無人敢惹!
柳姑姑把姜瑜和阮媽媽擋在身后,厲聲道:“我看你們誰敢上前!”
“哎呀,原來是魏王世子大駕光臨,只是這個房間是姜二小姐早就訂下了的,眼下這戲還未唱完,現(xiàn)在離場自是不妥?!彼囟饾M臉堆笑,忙上前打圓場,“兩位爺稍等,老身這就去給世子安排房間,保證世子滿意?!?p> “廢話少說,爺就看上這兒了?!鼻嘁滦P挽挽袖子,朝柳姑姑揮拳打了過去。
灰衣小廝也氣勢洶洶地上前助陣。
柳姑姑以一敵二,并不含糊,見招拆招。
三人打成一氣。
姜瑜冷眼旁觀,并不慌亂。
以柳姑姑的身手,對付這兩個人綽綽有余。
“哎呀,別打了,你們別打了?!彼囟鹑鐾扰艹鋈ズ叭?,剛走到門口,就見一個長身玉立的少年疾步而來,喝道:“云照,青山,你們給我住手!”
姜瑜循聲望去。
來人正是魏王世子趙琰。
竹苑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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