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懷瀅原是調(diào)侃著說,可說到最后,還是忍不住帶出了一絲怨氣。
二佬站起身,走到懷瀅面前:“你說的不錯,在這些方面其他主事確實不堪一提,所以你很不服氣,是么?”
懷瀅直視著二佬不茍言笑的臉,沒有回答。
二佬指著身后一摞又一摞小山似的文書:“這些是左攝提擬定的任務,這些是分派各司的名目,這些是與其他各部的協(xié)商公文,還有這些,這些上呈帝君、天君的奏疏。除去這些每日必做的公務,還有不得不處理的雜事,例如,你和錦華的私斗。我問你,你覺得你的工作較我如何?”
懷瀅偏過頭,不想做答。
可二佬執(zhí)拗地盯著她,逼得她無處可躲,“不如?!?p> 二佬又問:“懷瀅,你可曾見我與他人比較,可曾見我仗著勞苦咄咄逼人,可曾見我與人交惡?”
“……不曾。”
“既如此,你可知道你哪里錯了?”
懷瀅仰起臉,眼睛里全是不服,“我沒有錯。你心甘情愿做這些是你的事,憑什么要我跟你一樣,憑什么錦華可以逍遙無度、不加約束?就因為她出身好,就因為她高人一等?我是不服,我就是不服,沒人天生就是做奴才的,我也沒有那把賤骨頭!我是打了她,打了她又怎樣,她殺了長留!都說殺人償命,我只是打了她,我有什么錯?若我有錯,那她錯得更大,錯得更多,為什么沒人把她告到通明殿,為什么從沒人要她以命抵命!”
二佬不意外懷瀅說出這番話,準確地說,能說出這些話的才是真正的懷瀅。
他嘆了口氣,認認真真道:“你說得都對,但你忽略了一件事情?!?p> “什么事情?”懷瀅不悅地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就像我變不成三佬,三佬也做不成我。而你,不是錦華,卻想走錦華的路?!?p> 懷瀅聽得迷糊:“什么意思?”
她就是她,什么叫作“想走錦華的路?!?p> 二佬無奈地搖了搖頭:“罷了,你且任意妄為地走上一遭,待到山窮水盡之時自然知道何謂歧途?!?p> 懷瀅很不喜歡二佬的這番話,便沒有再留。
她從清沽的態(tài)度中已經(jīng)得知,三佬可能根本沒想保她,去議事廳也不過是想親眼確認此事。如今三佬連臉都不露,看來,她這一次真的是兇多吉少了!
想來這一點右攝提其他人也都清楚,不然也不會剛離開議事廳的范圍,就有一群人上前挑釁。
懷瀅看著險些潑到自己身上的臟水,臉黑得可怕,心想:“這些人平日雖對我不敬,最多也不過是言語譏諷幾句,沒想到今日竟直接動了手,還真是應了那句話——‘墻倒眾人推’?!?p> 她冷眼掃過裝模作樣的女使和小官:“怎么,天君還沒罰我呢,就這么急著跳出來替人出頭?”
對方?jīng)]想到懷瀅還敢回嘴,不甘示弱道:“我們都說了,是不小心把水潑到您跟前,你還想找我們算賬不成?”
不小心?懷瀅冷笑,他們時間卡得沒有再精準的了,若非她反應快,恐怕此時就成了眾人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