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誅殺馬家
演武場中,月影堂弟子撥弄琴弦,梁祝的曲子再一次的響起,這次,場中卻沒了剛開場時的哄鬧。
陳奕回頭,女弟子們早已泣不成聲,赤火堂男弟子也有些人悄悄抹著眼角,悵然若失。
再看藏在人堆里的月影,拒人千里之外的冰霜面容此刻也對了幾分人氣,眼神戚戚然。
哎,華夏文明五千年,多少人來人往,梁祝能成為四大愛情故事之首,不是沒有道理的。
“哭吧,哭吧,這要是把原片拿來放一遍,怕你們會哭死。”
陳奕收回視線,閉上眼睛,弟子們的情緒平復(fù)需要個過程,而這個過程,就是他擊破心防唯一的機會!
“赤火,赤火。”
陳奕鉆入白幕后,逮著了蹲在那捶地的赤火。
“你干嘛呢?”
“老祖...我恨!”赤火咬著牙,“這祝父太**的可惡了,我念完詞都想打死自己!”
“嘿嘿,可別打死,我借你還有點用,快跟我出去。”
“伍黑土,你也跟我一起,還有配祝英臺的這位弟子,你叫啥來著。”
這次的梁祝,伍黑土可是出了大功的,又是作畫又是主角又是場務(wù),陳奕這回可真是撿到寶了。
“稟老祖,弟子是月影堂弟子,采妮。”
“好,好,采妮,黑土,赤火,你們仨跟我到前面來?!?p> 陳奕拉著三人來到前臺,眾弟子們還在回味劇情,未曾反應(yīng)過來。
“那是赤火長老,另外那倆是...”男女弟子中,都有不認(rèn)識黑土和采妮的。
“快跟弟子們打個招呼,赤火,你起頭?!标愞却侏M道。
“如果不是你們女子臉上抹那么多粉的話,怎么會顯得我們男人臉色差!”
赤火憋了半天,不知道該說啥,愣是把臺詞說了出來。
“艸!祝父!”
“祝父你罪大惡極!”
“赤火堂弟子,跟我上,把他刀了!”
啪。
一雙發(fā)著汗臭味的布鞋被扔到了臺上,緊接而來的,是各種配飾,氈帽,令牌。
“狗日的,反了是不是!”赤火躲過臺下飛來的異物,反手就是一發(fā)火球。
砰!
赤火堂的觀眾席炸開,弟子們?yōu)跗崧楹诘臋M飛出去。
“堂...堂主。”
這會弟子們才想起來,赤火是真的,祝父才是假的。
特么的,入戲太深了。
陳奕看著赤火的狼狽樣,鼻涕泡都快樂出來了,前世聽說過容嬤嬤扮演者因為演得太逼真,被人罵得不敢出街,沒想到這次真正見識了一回,還好離得遠,不然那些臭鞋就砸他身上了。
“冷靜,冷靜,弟子們,接下來向你們接受第二個人,赤火堂弟子,伍黑土?!?p> “來,黑土,照著剛剛赤火的模板來一遍?!?p> 伍黑土站至臺前,羞澀地笑了,“虛呢,就是男人對男人之間....”
“梁!山!伯!”
伍黑土臺詞還未講完,臺下的男男女女們就炸了。
“山伯,山伯!我實你,我實你!”
月影堂有的女弟子閉著眼睛,作流淚狀,有的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了罩衫,丟到臺上,惹得香風(fēng)陣陣。
“山伯,你是豬嗎?還要祝英臺教你,早點跑啊,真想不通你們男子一天到晚的在想什么?!?p> 還有不少女弟子跑到赤火堂男弟子邊上,打聽著伍黑土是何人,可曾有道侶,是不是介意再多幾個道侶。
“哼?!?p> 月影墜在觀眾區(qū)的后頭,淡淡的紅唇微微上揚,帶著一種攝人心魄的韻味。
待弟子們對梁山伯的吐槽釋放完畢,陳奕引出了今天的重頭戲。
“讓我們歡迎月影堂弟子
采-----妮!”
經(jīng)過赤火和伍黑土的鋪墊,弟子們哪還會不知道這位活潑爽朗,落落大方的女弟子是誰。
未等采妮開口,臺下已經(jīng)有些人按捺不住激動,上躥下跳。
“無言到面前,與君...”
“分杯水。”采妮念著祝英臺寫的詞,臺下的觀眾竟也一起隨聲附和起來。
“.....雙雙飛過萬世千生去?!?p> 采妮念完詞,弟子們的思緒又被勾起。
“英臺,英臺。嗚嗚嗚嗚。”
女弟子們哭成了一片,男弟子們則嚎叫不止。
氣氛到達最高潮,陳奕知道時機到了,他緩緩走至隊伍前,拋出了憋在心中老久的問題:
“弟子們,你們可從故事中學(xué)到了什么?答得好的,本座有賞?!标愞然瘟嘶问掷锏牡に?,那是李心齋口中當(dāng)糖豆吃的丹藥。
眼見有好處,弟子們紛紛張口,嘰里呱啦。
“安靜!本座點人,叫到的說話,來,你?!?p> 陳奕指著叫的最大聲的那個男弟子。
“稟老祖,弟子學(xué)會了,以后見著姓馬的,先殺了再說!”
“對,殺了姓馬的,還有那些什么書院的先生,統(tǒng)統(tǒng)一刀砍了,省得礙眼。”
一堆男弟子跟著叫嚷。
【功德值-300】
“坐下,你答得...角度非常獨特,一會別走,本座有事找你?!?p> 尼瑪!這什么腦回路,沒了姓馬的,就沒姓李姓王姓趙的嗎?特么的辛辛苦苦倒扣了300點的功德值,找誰說理去。
“下一個,你來?!标愞扔种噶藗€女弟子,女子的心思應(yīng)該會更細膩些。
“稟老祖,弟子覺得,伍黑土好俊...”
“坐下,你一會也別走?!标愞确鲱~。
最后再挑個看起來靠譜點的吧,陳奕指著伍黑土,這小子接觸故事最多,現(xiàn)在人氣正旺,讓他來試試。
“稟老祖?!蔽楹谕寥粲兴肌?p> “弟子覺得,老祖的故事,不止是在說男男女女,情情愛愛?!?p> “祝父祝母的做法,又好像很正常,大家族的女兒,有哪些能做得了主的呢,就連大申朝的公主,不也是嫁到草原上,嫁給了個沒有見過面的蠻子了嗎?!?p> “但是我心里還是不痛快,我不知道是什么殺死了他們,可我能感覺到那些東西的存在。”
“是啊,山伯...不是,伍黑土說的東西我好像也感覺到了。”
伍黑土的話如同初春鉆出泥地里的第一株嫩草,給懵懂的血刀教弟子們帶來了一縷亮色。
“拿去吧?!标愞葘⑹掷锏牡に巵G給伍黑土,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能在當(dāng)前時代的局限下想出這些,已經(jīng)很不錯了。
“弟子們?!标愞瘸谅曢_口,“聽本座說說?!?p> “本座奪舍后,渾渾噩噩,神魂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圈,見識到了仙界的存在,多了些不一樣的想法,包括這個故事,包括這些想法,都是從仙人口中聽來,所以想說與你們聽?!?p> “剛剛說要誅殺馬家的那位弟子,你在故事中,可曾見到過馬家任何一人?”
聽老祖點到自己,男弟子思考片刻后,搖了搖頭,“不曾?!?p> “我們殺了馬家,難道就沒有趙家,王家,李家?”
“記得祝母逼迫梁山伯寫絕情信時說的那些話嗎?
‘要怨就怨你們生錯了地方,生錯了時候!生在這個人人都這么虛偽,迂腐和勢利的時候!
要怨就怨你們太多想法,年少無知到了以為你們不喜歡就可以改變周圍的人,以為你們兩個人就可以改變這個時代!’
靠兩個人,確實改變不了一個時代,但是一個時代的歷史,不正是由千千萬萬的個體譜寫而來的嗎?
若是你也放棄,他也放棄,誰去書寫新的篇章?
我知道我們在外頭被稱做魚龍派,我知道你們過得很苦,我也知道你們曾經(jīng)朝氣滿滿,但都被生活無情的鞭笞,成為了血刀教的一份子。
祝母站在既得利益者的角度勸說梁山伯要順應(yīng)時代,向生活低頭。
這個時代定義魚龍派作奸犯科,我們就一定要這么做嗎?!
我,血刀老祖,在這對大家保證!
今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大家一口喝的,明日起,赤火堂將設(shè)記事處,教中弟子凡是品性尚可,生活困難者,日常用度,盡可領(lǐng)??!
所以希望大家,抬起頭來,堂堂正正的做人,干干凈凈做事?!?p> 陳奕朝臺下深深地鞠了一躬:
“弟子們,愿你們永遠的年輕,永遠的熱淚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