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青州府城隍廟內。
楊奕受都城隍招引,自覺腳下一輕,整個人飄了起來。他連忙站起身低頭一看,果不其然,他魂魄已是離體了。
他軀體旁則是有舒可兒在守護,舒可兒能看到楊奕的魂魄,朝他點頭示意。
正當此時,都城隍派來的陰兵也是趕到,對楊奕很是客氣道:“楊先生,請隨我來?!?p> 楊奕點頭,跟在他的身后,一同去了青州府的陰司。
陰司內,都城隍一臉莊重神色,身穿著他那看著就很威嚴的官服坐在堂上。在看到楊奕前來,也是起身招呼。
“楊道友,還請站在我左手邊?!?p> 楊奕自是遵從他這主人家的安排,連忙走到他的身邊。
在安頓好楊奕后,都城隍便是立馬對堂內的陰兵說道:“把席方平帶來!”
都城隍一聲令下,這青州府的陰司自是無鬼不從,陰兵連忙動了起來。
稍等了片刻,兩個陰兵就架著席方平走了進來。
席方平的模樣真是令楊奕大吃一驚,他身上的衣服都成了破爛狀,里面則是露出了不少的傷勢。
這可是魂魄受傷,不比肉體傷勢可以靜養(yǎng),這魂魄之傷難以言喻,可是席方平的臉色卻是平靜如常,不知是怎么忍下的。
席方平的精神面貌是不大好的,他的眼神略有呆滯,在進了堂內后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
都城隍也不在意,拿著他的狀子,開口道:“席方平,你狀告羊家勾連??h城隍謀你父性命一案,可有實證?”
在聽得都城隍問話后,席方平的眼神終于是有了一絲色彩,他抬頭看向了都城隍,久不言語,咬牙后道:“我有人證?!?p> 他的眼睛里只有都城隍一人,其目光很是熱切,儼然將都城隍視為救其父的一根救命稻草,不敢分神顧及其他。
都城隍在得知席方平有人證后,也是覺得事情好辦多了,開口問道:“是何人證?”
“坐鎮(zhèn)裕縣城隍廟內的茅山道士,趙金成?!毕狡降恼Z氣稍顯急促,聲音不是很穩(wěn)。
這話一出,都城隍的臉瞬間就冷了下來,看席方平的眼色也很是不善,都城隍已然是將其視為道門的馬前卒,不太想搭理席方平了。
席方平在瞧見都城隍的臉色后,已是明白都城隍的意思了,多半又要像先前幾次那樣,挨一頓打趕出去了,他的眼神黯淡了下來。
難不成真像趙金成所說的那樣,這陰司對道門有偏見,只要聽得是道士作證,便是不理,他只能去尋天上的正神嗎?
席方平已是在想接下來他該何去何從了。
都城隍在看了眼身邊的楊奕后,怒氣還是壓了下來。
“席方平,你看本城隍身邊之人是誰?”
席方平愣了一下,都城隍居然沒有將他亂棍打出陰司,這讓他倍感意外。
這都城隍說的什么,讓自己看他身邊之人?席方平也是聽從了都城隍的話,往旁邊看去,卻是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你?!”
在看清是楊奕后,席方平驚叫了一聲。
楊奕也只是對他點了點頭,沒有開口同他說話。
都城隍對席方平說道:“你可知,若不是先前楊道友說你不似是誣告之人,我方才就想將你亂棍打出了!”
聽得都城隍如此說后,席方平看向楊奕的眼神變得很是感激。
先前因為楊奕的事,他是挨了頓打,所以,他對楊奕登門賠罪時的態(tài)度有些不善,言辭還稍有貶斥。
可如今,楊奕不計前嫌,對他施以援手,這樣他席方平如何不心懷感恩。
席方平低頭拱手道:“多謝楊先生。”
楊奕客氣地回了句,“舉手之勞而已?!?p> 都城隍叫來楊奕,本是想著能讓他從中探究全局,助自己理清思路的。
只是這席方平一開口便說人證是個道士,這使得都城隍沒了一點想聽下去的欲望。
現(xiàn)在陰司與佛、道二門勢如水火,這道士、和尚說的話,在陰司看來,沒一點可信之處。
“好了,念你與楊道友熟稔,我也不趕你了,你自己走吧。”都城隍沒了斷案的心,出言讓席方平走。
席方平未能為其父伸張冤情,這又是他頭次沒有被亂棍轟出,而都城隍身邊又有自己認識的人,他怎會甘心離去。
“城隍大人,楊先生。我父親一事確有冤情啊,那趙道長在為我父親做頭七法事時,曾讓我與我父見過一面。
我父親親口所言,羊家買通了陰差,他被日夜拷打,受盡折磨啊!”
席方平連忙叫道,說著說著就往前跪爬,在堂內的陰差怎能讓他如此上前,連忙用拷鬼棒將其壓住,使他不得前進半步。
都城隍雖是厭惡席方平找了個道士做人證,但他又不是不能明辨是非,他心有所悟,向楊奕這邊看來,立馬就有了想法。
都城隍連忙傳音道:“楊道友,此案牽扯上了陰司與道門,我是在任都城隍,若是斷此案定有偏頗,還勞道友待我審案吧?!?p> 傳音過后,都城隍未等楊奕答復,就對著席方平說道:“這事似乎確有隱情,你與楊道友細說,本城隍有恙在身,先去休息一下,等會兒再來?!?p> 說罷,都城隍就是起了身,一轉身溜到了堂后。
在這都城隍走后,席方平終于是沒了壓抑,站起了身,走到了楊奕面前。
“還請楊先生寬恕,救我父親一命吧?!?p> 楊奕雖是被都城隍推到了前面,但他并沒什么不愿。
楊奕出言安撫道:“你放心,都城隍既然將事情交于我來做,我自當公正處理。你將事情從你父親如何過世開始講起吧?!?p> 席方平大喜過望,在一陣激動之后,才組織起了言語。
據(jù)他言,也就這二十來天之前,在他傷病好了之后,他父親身骨卻是立馬垮了下來,在床上躺了不過七八天,就撒手人寰了。
他去城隍廟欲請周老做法事,卻是從趙金成那里得知周老無暇,后因趙金成自薦,他便將法事交給了趙金成。
那趙金成來到他家,卻是立馬發(fā)現(xiàn)了不正常,告知他,他父親席廉的房里陰氣甚重,后便是招來了他席廉陰魂想查事情原委。
故才得知,席廉之死是羊家花錢買通了陰差所做,趙金成與他言,羊家能驅動陰差,其背后是得了陰司默許,定是城隍收了錢才能如此行事。
他氣不過,便是向那趙金成要了離魂的法子,開始了在陰間行代父伸冤的路。
楊奕在大致了解后,又是向席方平問了幾個問題,方才回答他。
“這事,或有了定論,你在此等候,我去與都城隍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