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正好,午后涼風。
令巳卻是心事重重。他不甘心,這場戰(zhàn)斗說是慘敗都不為過。唯一還算安慰的一件事,就是令亥今后大概不會嘲諷自己了。
不過他最為擔心的,還是灰煙村展現(xiàn)出來的戰(zhàn)斗力量。
那個新來的小子,已經(jīng)成長到可以與令亥平分秋色了。雖說實際上是令亥以一敵三,但指不定下次他會不會變得更強。
而且,那個土靈氣圓球擬生物,也是令巳的眼中釘。若是己方的力量沒有遭到削弱,說不定自己早已斬下湯瑟的頭顱,喝著灰酒吃著肉了。
這次的戰(zhàn)況,己方不僅犧牲了幾十條擬生蛇,還少了兩名黑衣,一條黑鱗土甲蛇。這可不是能夠一直補充的擬生物,代表了戰(zhàn)力的長期虧損。
一方面是家族壓力,一方面是戰(zhàn)力不足。令巳心底嘆了口氣,這茫茫無際的草原,竟似一個四面帶刺的囚籠。不論自己怎么走,都得被扎得一身傷。
令巳在蛇背上如此想著,令亥在一旁也是悶悶不樂。一方面是因為上火焦躁,另一方面則是在回顧這次的戰(zhàn)斗。
作為令家小輩里的幺兒,雖說他吃的多些,身材有些異樣,但天資還算聰穎,未曾經(jīng)歷過什么難題。
煙土山的戰(zhàn)斗,對他而言輕松得如同一次郊游。其中雖占了靈氣克制的便宜,結果卻是如此。
可現(xiàn)在,面對著灰煙村的反擊,他開始有了些許動搖。先是女孩兒的一擊破甲,再是粉紅小老頭的蠻力巨臂,以及那個男人五花八門的火靈技。他復盤了幾遍,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制勝的關鍵一擊。
還是實力不夠啊。
想到這里,他掃去了自疑的陰霾,沉聲向蛇背上的令巳說到:
“令巳,下次你要進攻灰煙村,叫上我。”
令巳看了眼正色的令亥,點了點頭:“好?!?p> 而灰煙村一方,情況也沒好到哪兒去。
湯莉用了兩發(fā)大招,力竭倒地昏迷了。
亮師傅更為嚴重,不僅有見骨的外傷,高燒也是不止。湯瑟給他專門造了個冰床,體溫才壓下去一些。
參與戰(zhàn)斗的三人里,唯一傷勢不重的只有步島了。他一邊為亮師傅忙前忙后,端茶送水,一邊關心著躺在湯娜姑姑懷里的湯莉。
湯瑟都看在眼里,與湯高一起恢復著村子的原本樣貌。就這樣,清醒的幾人一直忙到了深夜。
湯家大宅。
亮師傅的床鋪被搬到了宅子里,湯娜姑姑陪著湯莉則暫住在原來李阿姨的房間。其他人,則各領了一間臥室。幸好,數(shù)目足夠。
安頓好靈力枯竭的湯莉后,湯娜姑姑則起身來到客廳里。
原本的坑洞已經(jīng)被填好,只是大家的視線不約而同朝著那個方向看,躲避著彼此的眼神交流。
步島如那次家庭會議一般,依舊在末位燒著熱水。只是這次,圍坐著的只有寥寥四人。李村長那邊,湯瑟單獨去找他聊過了。
湯瑟許久的沉默,最先開口的還是湯瑟:“步島,這次辛苦你了?!?p> 湯瑟不擅長夸獎別人,而且不習慣夸獎別人。他覺得夸獎是對未經(jīng)世事的孩子的一種安慰,對于可靠的成年人來說,托付才是最大的肯定。
今天以前,他還只覺得步島是個喜歡插科打諢,偶爾會冒出新奇點子的年輕人。不過這樣一個年輕人,在今天肩負起了對敵的重任。這讓湯瑟發(fā)現(xiàn),灰煙村已經(jīng)離不開這個男人了。若是他越來越強,找到了自己的來歷,他產生離開之意,那又該怎么辦?
步島當然不知道湯瑟的心聲。他一會兒盯著地板上的凹痕,一會兒看著滾滾的火球出神。
之前的幾場戰(zhàn)斗,都可以說是有驚無險?;⒆铀烙谧约旱牟恢v武德,壯瘦二保鏢的戰(zhàn)力并不算高,黑衣則是憑借木毒史萊姆的功勞。
他反思過來,暗笑自己只有些小聰明罷了。若不是湯莉和亮師傅二人的舍身幫助,自己或許已經(jīng)成為那令亥的拳下亡魂。
之前的輕松過關,讓他從心底里對這世界有些輕蔑了。回頭來想想,那圣迦然的境界自己都望不到頭,區(qū)區(qū)一個棋子,竟感到自信了?
灰煙村,目前雖談不上他的第二家鄉(xiāng),但身邊的這群人,卻是有些離不開、舍不得了。自己這樣一個沒有目標的旅者,未來又會去向何方呢?還是說,自己會在這個村子里終老。
剎那間,腦袋又感受到了熟悉的疼痛。這次,卻不是刻骨銘心,只令他微微皺眉。三人還當他是在復盤或是自責,也識趣地不打擾。
“圣迦然,在嗎?”
三秒的沉默后,那道空靈又熟悉的女聲再次響起:“聊天的時候請不要用“在嗎”開頭。”
步島一愣,心底暗自苦笑。好久沒有過這種聊天了,已經(jīng)有些生疏。
“你說,我要到哪兒去?”
“這種哲學的終極問題,我也回答不上來。我的時間短暫,你只能再問一個問題?!笔ュ热坏恼Z調平靜,聽不出任何的感情。
步島琢磨了一下,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如果我要變得更強,我接下來能做些什么?”
這次,圣迦然卻是不帶遲疑:“去找草原之主?!?p> 說完,那股疼痛便又消失了。
草原之主?
這個名字步島聽了好幾遍了,不過他卻沒了解到任何詳細的信息。只知道草原之主似乎也是野獸,占據(jù)著一半的灰獸草原。只是村民的生活里,似乎從來沒有草原之主的任何戲份。
反復思考過后,步島仍未推測出什么,還是打算問問在場的三人。
“你們,知道草原之主是什么嗎?”
三人頓時轉過目光,匯聚在步島身上。誰也沒想到他皺著眉頭,最后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湯高正要回答,卻被湯瑟和湯娜姑姑聯(lián)手打斷了。他正疑惑,仔細想了想,發(fā)現(xiàn)自己懂得也不多,只知道從小開始,草原之主的威名便響徹南大陸。
湯瑟朝湯娜點了點頭,湯娜看了一眼灼熱的火球,說起了一段往事。
與此同時,巨森城,野菇區(qū)。
呼~呼~呼~
湯威在一株株巨菇間輾轉,卻怎么也甩不掉身后的追兵。
以穩(wěn)重防御見長的湯威,身手卻不敏捷,被埋伏追逐了一個小時,此時已是強弩之末。雖然湯瑟已經(jīng)疾書通知湯威小心,卻依舊趕不上已經(jīng)在巨森城埋伏的敵人。
終于,趁湯威停下喘氣之時,一柄巨錘從背后敲暈了湯威。
“沒想到那兩個家伙居然早就跑了。若不是跟孫哥熟悉,差點連你也飛走了?!币粋€身高兩米出頭,體態(tài)勻稱的蒙面男人將湯威架到肩上,踏著月色離開了這毒氣靄靄的野菇區(q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