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悲慘的現(xiàn)實(shí)
天剛蒙蒙亮,狹小的房間內(nèi),“冷……好冷?。 彪p層架子床下鋪上的小女孩兒嘴里呢喃道。
蓋著被子蜷縮著身子,渾身不時地抽搐兩下,一張精致的小臉通紅、通紅的。
“雅螺,乖乖,媽媽抱著就不冷了。”一個年約三十上下歲容貌秀麗的女人解開扣子,把孩子給裹在了自己的懷里。
略顯粗糙的手摸了摸女孩兒的額頭,“這么燙!”
“展碩,展碩!快下來,去樓下找祥叔,螺兒發(fā)燒呢?”陸江丹大驚搖晃著架子床道。
一陣哐啷哐啷聲后,隔壁間傳來了女人粗魯?shù)亟腥侣暎拔?,吵死了,還讓不讓人睡覺!”
“砰……”的一聲,從上鋪掉下來一個男孩兒,顧不得屁股疼爬到了床邊道,“媽,媽怎么了?!?p> 從床上又探出一顆小腦袋問道,“媽,發(fā)生了什么事?”
“展碩,展硯,螺兒又發(fā)燒呢!快去樓下找祥叔!”陸江丹喊道。
“哦!”被稱作展碩的男孩子顧不上穿鞋,就這么赤著腳,打開木門,蹬蹬的跑了出去。
“砰……”從上鋪又跳下一個男孩子,“媽,我去打些涼水來,給妹妹敷在額頭上。”
“展硯,快去,快去。”陸江丹快速地?fù)]揮手道。
“螺兒,別嚇?gòu)寢尯脝??你可不能出事!”陸江丹緊緊地抱著懷里的女孩子道。
展硯端著水盆走了進(jìn)來,從頭頂上的扯在屋內(nèi)地繩子上拉下一條毛巾,放在水里,打濕,擰干后折了幾下,敷在了螺兒的額頭上。
陸江丹則快速的起身穿上衣服,不然一會兒就尷尬了。
“祥叔,快點(diǎn)兒,快點(diǎn)兒,我妹妹又發(fā)燒了?!闭勾T砰的一下推開門,拉著五十多歲的祥叔踉踉蹌蹌的走了進(jìn)來。
“祥叔,快來看看螺兒。”陸江丹一看見老人進(jìn)來,焦急地說道。
“好好!別急,別急,讓我看看?!毕槭灏阉幭浞旁谙落?,打開從里面拿出了聽診器。
顧展硯很有眼色的拿了個小凳子放在床前,祥叔笑著說了聲乖,把聽診器放在了耳朵上,陸江丹把孩子的外罩解開,圓圓地聽筒放在了小女孩兒的胸上。
手中的聽筒不時地變換著地方,過了一會兒他收回聽筒后,眉頭漸漸地皺了起來。
看這祥叔的樣子,陸江丹的心漸漸沉到了谷底,“祥叔,情況不太好嗎?您說實(shí)話吧!”
祥叔收起聽筒道,“顧太太,螺兒得的是肺出了問題,恐怕打針好不了,得輸液才行?!?p> “這樣啊!”被稱為顧太太的陸江丹遲疑了起來。
“顧太太,現(xiàn)在可一點(diǎn)兒耽誤不得,趕緊上醫(yī)院去,晚了孩子的腦子要燒壞的。”祥叔看著孩子燒得通紅的小臉、嘴唇都被燒的爆皮了。
“我知道,我知道!”陸江丹忙不迭的點(diǎn)頭道。
這樓上樓下的鄰居,祥叔也知道顧太太家什么情況,一個女人帶著三個孩子,家里沒個男人,一家的生計都壓在她的身上確實(shí)日子艱難。
上醫(yī)院就意味著要花錢,醫(yī)藥費(fèi)不算,還得送紅包,不送錢,你連開水和尿壺你都拿不到。對于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可以說是雪上加霜。
祥叔說道,“這樣吧!顧太太我先給孩子打一針退燒針,再給孩子喂點(diǎn)兒藥。這藥錢,您晚點(diǎn)兒給沒關(guān)系。”
祥叔也只能做這些,住在這唐樓分隔出來的房間里,有幾個家庭富裕的,他平時給街坊們看看頭疼腦熱的也就能顧著自己的生活了。
“謝謝,謝謝祥叔?!标懡っΣ坏卣f道。
祥叔給螺兒打了針退燒針,又包了些藥……
“祥叔給我吧!”顧展碩接過來道。
“顧太太你們早做打算啊!千萬別耽擱了?!毕槭搴仙纤幭涞?。
“我送你祥叔!”顧展硯說道。
把祥叔送了出去后,顧展硯回身就看見大哥和母親正在為螺兒喝藥。
走廊里一個四十多歲的長得五大三粗的女人,斜倚著門框站著。正在用塑料卷筒,卷自己的前面的劉海看著他手中的急救箱問道。“祥叔,這么早就起來了,誰生病了嗎?”
“是房東太太啊!早!”祥叔打了聲招呼又道,“里面顧太太家的小女兒生病了?!?p> “喲!這時候生病,也不知道過年能不能好,離春節(jié)可不到一個星期了。”房東太太關(guān)心地問道。
“去醫(yī)院興許能好!”祥叔隨口說道。
“怎么這病還要上醫(yī)院?。∧强墒莻€無底洞黑著呢!那我得趕緊找她要房租,不然的話……”房東太太這嘴里嘀咕起來。
祥叔一聽這話,唉……自己多嘴了,出言補(bǔ)救道,“房東太太,你就行行好吧!一個女人帶著三個孩子不容易,孩子又病了,這房租不能緩幾天??!”
“喲!這就憐香惜玉上了,這倒也是,人家那身段,那模樣,那像是生過仨孩子的?!狈繓|太太酸溜溜地說道,“你們一個鰥夫,一個沒老公?!?p> “說什么呢?這樣敗壞人家的名譽(yù)?!毕槭辶ⅠR板著臉道。
“既然沒那心思,你吃飽了撐的多管閑事,祥叔這個月的房租該交了吧!我還等買年貨呢?”房東太太把手抻到他面前道,這大腳丫子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斜睨著他,囂張的很。
“房東太太,再緩兩天,我去收收賬……”提起房租祥叔訕訕地說道。
“就兩天啊!別等到年三十再讓我屁股后面追著要?!狈繓|太太比劃個剪刀手道。
祥叔夾著尾巴趕緊下樓去了。
“啊呸!窮鬼,爛賭鬼!”包租婆嘲弄道,“哼!要不是看你的醫(yī)術(shù)還不差,雖說推三阻四的,月月能按時交房租,老娘早把你轟走了?!?p> 房間的隔音不好,房內(nèi)的母子三人自然聽得清清楚楚的。
“媽,咱先上醫(yī)院吧!”顧展碩接著道,“螺兒的病要緊!”
陸江丹拿起蓋在被子上的外罩,穿上默默的扣扣子。
顧展硯趴在地上從床下面拿出一個陶罐道,“媽,這個您先拿去用,螺兒的病要緊?!?p> 陸江丹抬眼看著眼前的陶罐,心里酸澀不已,紅著眼眶道,“這是你和展碩辛苦存下來的,下學(xué)期的學(xué)費(fèi)?!?p> “媽,事有輕重緩急,螺兒的病要緊?!鳖櫿勾T拿起陶罐舉過頭砰的一下摔碎了,撿起地上的錢,還有鋼镚。
“吵!”躺在你床上的小女孩兒頭昏昏沉沉的,眼睛怎么使勁兒卻始終睜不開,耳朵卻聽的清晰,‘準(zhǔn)是阿四又在看狗血的電視??!’
“媽,馬上要過年了,我和大哥,可以多去街上撿些紙箱、汽水罐回來賣錢。”顧展硯道。
“對呀!對呀!過年期間這禮品盒最多了,喝汽水的人也多?!鳖櫿勾T附和道。
“那趕緊穿衣服,咱們上醫(yī)院?!标懡ご叽僦鴥鹤觽儯掷锫槔慕o顧雅螺穿上衣服,裹上毛毯。
兄弟倆穿上外出的衣服,鎖上房門,陸江丹則背著螺兒就出了門。
三人小心翼翼地出了唐樓,生怕腳步聲驚動房東太太。
去了三條街區(qū)外的伊利沙伯醫(yī)院,被女醫(yī)生好一通訓(xùn)斥,“怎么當(dāng)人家媽媽的,孩子燒成這樣,不怕燒成白癡?。》尾嗣??!?p> “醫(yī)生,我女兒的病能治好嗎?”陸江丹擔(dān)心地問道。
“幸好來得及時,不過,我事先跟你說清楚,由于病情較為嚴(yán)重,所以要用進(jìn)口的抗生素,價錢方面……”女醫(yī)生看著他們道。
不是她以貌取人,而是從他們穿著上來看,家境只是一般,不知道能否付得起醫(yī)藥費(fèi)。
“只要能治我女兒,多少錢,我都給?!标懡ぺs緊說道,沒錢借錢也得治病。
說話當(dāng)中她又塞了一個信封先給了醫(yī)生。
醫(yī)生摸了摸紅包,再看看他們的穿著,算了,就當(dāng)日行一善了。
“好好……”醫(yī)生龍飛鳳舞地開下處方,“去交錢吧!”
“展碩,展硯,你們守著螺兒,我去交錢?!标懡そ淮艘幌?,就去交錢。
護(hù)士小姐則領(lǐng)著三兄妹先去了病房。
而陸江丹則去交錢,拿到賬單后,她趕緊從兜里掏出一把錢,有紙鈔、有鋼镚……
堪堪付了醫(yī)藥費(fèi),給孩子用上了藥。
母子三人就在這病房內(nèi),守著小女孩兒,守了兩天兩夜,白天陸江丹還要去塑膠廠做工,只有兩兄弟守著,他們手里也不閑著忙著糊紙盒。
第三天早上,醫(yī)生查過房后,護(hù)士冷著一張臉就來催著繳費(fèi),“四號床顧雅螺,五號床,李琴,該繳費(fèi)了?!?p> “??!我知道了?!标懡ぬа劭聪蜃o(hù)士小聲地說道。
“搶錢??!這才幾天,錢就用完了?!备舯诖驳睦罡覆粷M地嚷嚷道。
李母扯扯當(dāng)家的衣袖道,“你嚷嚷什么?不交錢的話,該停藥了?!?p> 夫妻倆頓時愁眉苦臉的,李父煩躁地掏出香煙。
“病房內(nèi)不準(zhǔn)抽煙,麻煩請你出去?!弊o(hù)士小姐這眉毛就立了起來,冷冰冰道。
李父不好意思的訕訕地站了起來。
顧展碩和顧展硯,抱著保溫瓶站在病房門口聽的一清二楚。
“哥,你先進(jìn)去!”顧展硯把手里的保溫瓶遞給了顧展碩道。
顧展碩一把扣住他的手腕道,“你干什么去?”
顧展硯說道,“我去借錢。”
不等顧展碩說什么,顧展硯人直接跑了。
出了醫(yī)院大門,顧展硯回身看看醫(yī)院緊咬著嘴唇,悶頭跑了起來。
顧展碩抱著保溫瓶進(jìn)了病房,“媽,餓了吧!我熬了點(diǎn)兒白粥?!彼p快地說道,“媽,螺兒看起來好多了,你看著臉色恢復(fù)正常了。”
“媽,您先吃飯吧!”顧展碩倒出白粥道。
“你們兄弟倆呢!”陸江丹接過他遞來的粥,捧著粥碗道。
“我們在家吃過了?!鳖櫿勾T迎著她不信地眼神又道,“真的吃過了,學(xué)校放假,我們吃得不多,不餓就成了?!彼叽俚溃皨?,你快些吃,涼了就不好吃了?!?p> 陸江丹也知道自己如果不吃的話,就沒力氣上工,沒力氣上工怎么照顧孩子們。
大口大口的喝完碗里的粥,陸江丹拿起手里的布包匆匆忙忙地上工去了,打算去跟工友們再借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