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福禍無門,惟人自招
突兀的聲音響起,老頭兒突然駐足回望微微低著頭笑而不語。
只見原本癱在墻角的人影,站起了身那骨架子很大,卻不是無半兩肉的竹竿子。
說不上壯如虎羆可也是身形健碩,一個上頓沒下頓的叫花子哪里有這樣的身材。
那一雙眼睛和他對視,沒有慵懶隨意而是銳利的像是刀刃。
“小老兒不識真人當(dāng)面,罪過罪過”
他特別留意到身邊的木匣,黝黑烏光上面沒有任何圖案長六尺,這大概就是對方的家伙式兒。
他走南闖北,見人無數(shù)除了一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一張嘴,還有懂得識人的一對招子。
他分明從老人那面具背后感到一陣莫名漣漪,他對于江湖的把式?jīng)]興趣可對面具動了心思。
“老頭,你這面具賣嗎?”
明明是一副叫花子一樣的打扮,可說起錢來卻渾然不在意。
有錢的人說起視金錢如糞土總是會有說服力,可一無所有的乞丐卻如此豪氣干云的樣子總是有一種違和的感覺。
這里可沒有什么丐幫,即使有也沒有什么威風(fēng)。
身邊的小女孩,看到面前這個咄咄逼人的乞丐。
便出頭義憤填膺的說:“爺爺就是占了你一塊地給了你十幾文銅錢,如今你還想要我們謀生的家伙式兒也太過分了吧!”
“丑娃,不要亂說話!”
將女孩拉入身后,笑著說:“這祖?zhèn)鞯氖炙嚳刹荒茉谖疫@斷了,茶碗雖小可重萬斤!”
“叨擾,叨擾”
說著便拉著身邊的女孩匆匆收東西離開,慌忙急切。
而崔崇站在那里渾然不在意,他只是好奇不至于做那強(qiáng)取豪奪的事對方太謹(jǐn)慎了。
“爺爺,為什么要給錢給那叫花子!”
穿著紅色布襖的小女孩跟在老人身后不解的問道,十幾文錢絕對是一個不小的數(shù)了在她印象里。
“在這江湖上行走最重要的就是眼力,你看這樣的霜寒的天氣,那人衣著單薄沒有半點冷的樣子,旁邊的木匣子如果小老頭沒猜錯的話就是殺人的兵器,丑娃在這江湖上切莫招惹這種人,記住福禍無門,惟人自招!”
女孩跟在身后懵懂的點了點頭,剛剛在商販那買來的紅彤彤的糖葫蘆,糖漿的甜味和山楂的酸味游離在口齒之間,一時的不開心一瞬間拋之腦后。
小孩子的喜與憂,來的也快去的也快。
今天是一個重大的事情,日升川四年一度的揭榜核賬的日子到了,日升川票號在各地的掌柜都趕了回來。
梁曉華作為日升川票號掌舵人的第三子,整天醉醺醺的不著家,四處游蕩為人放蕩不羈。
雖然出身富貴之家,可也有難得的憐憫心對于窮人總是十分寬厚。
此刻的他正坐在四人抬起的轎子,四平八穩(wěn)的向前方走著。
他掀開簾子已經(jīng)許久未曾歸家了,他的大拇指上套著碧綠色的翡翠扳指。
突然瞧著有一乞丐走在街上,他與普通叫花子不同目光沒有躲閃腰桿挺的筆直身形健壯。
“停轎”
下人聽到命令立刻放下了肩上的轎子,他連忙下了轎子走到了那奇怪的乞丐跟前。
此人正是準(zhǔn)備換地方的崔崇,他只想找個地方洗去這一身污穢,他不是異裝癖沒有想要扮乞丐的打算。
“我從未見過你這樣的叫花子,著實是新鮮!”
梁曉華面態(tài)微紅情緒高昂,提起問題時一只手不停的撥弄著手指上的碧綠色翡翠扳指。
崔崇眼神平視他的目光:“誰和你說我是乞丐了,我一不躬身二不乞討難道就因為我這一身打扮嗎?”
“臭叫花子一身臭味污了三爺?shù)难劬捅亲樱蠣斶€在家中等著您呢!”
一邊訓(xùn)斥著一旁的崔崇,一邊前倨后恭的小聲同梁曉華規(guī)勸著。
“有意思我梁曉華今天交你這個朋友了,是我狗眼看人底”
說著便渾然不在意崔崇身上的味道,拉著他的寬大衣袖向前走說:“今天梁家大喜的日子,請君陪我同往!”
身后的仆人抬著空轎跟在后面,而剛剛規(guī)勸的下人還想繼續(xù)說話被梁曉華一腳踹倒在地。
他的身上還有胭脂水粉的味道,梁曉華在大家眾人的眼里就是一個混吃等死的二世祖。
玩女人,整日醉生夢死對于家族中的產(chǎn)業(yè)絲毫不在意。
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曾經(jīng)最喜歡的女人被父親娶進(jìn)了門填做續(xù)房。
逃避現(xiàn)實的他無法面對那個成為自己后母的女人,只能通過這種方式躲避現(xiàn)實的一切。
青磚砌筑,建筑的風(fēng)格東西結(jié)合面闊五間,坐北朝南,磚木結(jié)構(gòu),南面明間中間設(shè)一西式拱券。
他沒有絲毫猶豫就走了進(jìn)去,有人在看見為首的梁曉華都十分恭敬的喊上一句:“三爺”
這門房自然對梁曉華畢恭畢敬,即使他在這座府邸并不受寵,可能這梁家的權(quán)也交不到他手上。
可主幼自有尊卑,梁曉華作為府中的主子,即使他再受重用還得恭恭敬敬的喊上一句三爺。
“三爺,這叫花子不能進(jìn)去,今天這特殊日子喜慶氣氛可不能被這下賤的胚子給打擾了!”
他陪著笑一點也不敢有任何的情緒,而梁曉華則是有些醺醺然的看著他,吐出一口酒氣他也只能受著。
“怎么我梁曉華的話在這里已經(jīng)不管用了嗎?如果今天我朋友進(jìn)不去,那不是在打我的臉嗎!”
他的嗓音提高,出手啪啪的打在自己臉上,那清脆的聲音身邊的下人絲毫不敢發(fā)笑。
甚至還得陪著笑讓出了一條道,在崔崇的身體經(jīng)過他們的身后都嫌惡的遮住口鼻。
這梁家是什么家境,別說有乞丐上門甚至連靠近都會被下人驅(qū)趕的遠(yuǎn)遠(yuǎn)的。
這各地的掌柜從各地趕了過來,從南門走進(jìn)來是六米多寬的庭院,兩邊還有兩座小洋樓高度統(tǒng)一,主樓是青磚綠瓦的清派建筑。
主樓明顯高過兩邊洋樓,主次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