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云倉一揮手說:“唉~啥老爺少爺?shù)?,咱就是大老粗一個,不玩兒他們文縐縐的,叫叔就行了?!饼R瑯儀笑了笑說:“在下不過是個打雜的,就不高攀了,有什么需要吩咐一聲?!?p> 華元傾向齊瑯儀打眼色,嘴型很明顯的兩個字,救命。齊瑯儀看到后也是有些手足無措,正巧此時上菜,連忙招呼他二人坐下,自己站在一旁,心里十分好奇他怎么找過來的,但萬一真是他自找找過來的呢,所以這話不能問。
華云倉坐下后說:“小子莫要藏拙,老夫還沒見過打雜的這么自在,坐下說話。”齊瑯儀頭歪看向琴臺說:“音妹子,告訴他們我是干啥的?!绷枰舭琢怂谎壅f:“打雜的?!?p> 華云倉不信,又抓住一個路過的坊里姑娘問,姑娘支支吾吾難以啟齒。華家叔侄以為,是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了小姑娘,也就耐心的等待一會兒,齊瑯儀說:“他問你我是干什么的,如實回答就好?!?p> 姑娘松了一口氣說:“打雜的?!边@個問題問坊里上下,都會是這個答案,雖然都知道齊瑯儀是坊主的干弟弟,可他四處搶著打雜的活兒干,對誰也都說自己是打雜的。
這下華家叔侄懵了,華云倉哈哈大笑,走到齊瑯儀身邊,把他拉到椅子邊按著他坐下,回到自己椅子上說:“混的這么好,說明你有本事,都是人,分個屁的貴賤,有本事就值得尊敬?!?p> 齊瑯儀看華元傾如此為難,原本想含沙射影一番,幫他一把,辦法都想好了。只要讓華云倉覺得華元傾確有龍陽之好,最壞也就是被抓走對質(zhì),再將那些糊涂話屢清楚,讓他們都覺得他們有些草木皆兵。
再慫恿華元傾盡量鬧一番,就能占點主動,少一些這樣的為難之事。事情結(jié)束自己或許還能敲詐一筆,絕對不是想坑錢,只是想幫忙而已??扇A云倉這句話,讓他實在做不出這種事,把那一肚子壞水全憋回去了。
齊瑯儀的尷尬,華元傾的無奈,使這桌上沉默了一會兒,華云倉打破平靜說:“菜都上了,快招呼著,涼了多不好?!蹦闷鹂曜?,立在桌上啪嗒敲平大快朵頤,華元傾也把筷子推平拿起,細(xì)細(xì)品嘗。
“爽快!聽說這兒的飯菜好吃,早就想嘗嘗了?!比A元傾拿起酒壺給他添酒,華云倉卻說:“這小酒盅哪行啊,齊賢侄能否取碗來?”華元傾眉頭一皺說:“二叔,注意場合?!?p> 華云倉一臉不忿的說:“極樂坊還分什么場合?有這好菜,還不讓好好喝酒了?”華元傾抬頭看向齊瑯儀,又看向凌音一眾人,發(fā)現(xiàn)大家并未不悅,這才松了一口氣。
齊瑯儀笑著說:“說的對,極樂坊哪有什么場合,都是來樂呵的,這便取碗?!贝R瑯儀離開后,華元傾說:“二叔,再怎樣也不能如此無禮?!?p> “呦呵,你小子倒是教訓(xùn)起我來了,你出現(xiàn)在這,不正是遠(yuǎn)離姑娘們尋個清凈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小心思,這小伙子不錯,交朋友可以,別往家?guī)?,大哥要揍你,俺可攔不住?!?p> 華元傾自然也聽到過那些流言,往他碗里夾了些菜說:“您快吃吧,少說莫失言?!饼R瑯儀取來酒碗,看他二人似乎在拌嘴,人家家事,自然也不會多問。碗剛放下,一個姑娘緩緩走來,雖未見過,看衣著也能知是坊里的姑娘。
只見她手搭在華元傾肩膀,邊走邊滑過他雙肩,目光從上到下將他看個遍。齊瑯儀震驚華元傾的反應(yīng),被姑娘撫肩打量,居然毫無反應(yīng),也沒有任何說辭,但這位姑娘的年齡,看著比他大上一些,頓時腦補(bǔ)了許多故事。
忽然她又走向華云倉,直接坐到了他的懷里,一雙玉臂環(huán)繞他的脖頸,齊瑯儀的腦洞就更是飛向天際了,小心翼翼的問:“敢問姑娘是……”那姑娘媚眼一挑說:“奴家輕眉,想必您便是齊公子,這糙漢是我姘頭,還請手下留情?!?p> 齊瑯儀現(xiàn)在明白了,正是這女子指點華云倉找過來的。輕眉這個名字,聽蘇媚提過一次,不論長相武功皆是可圈可點,因十分不喜規(guī)矩,有任務(wù)便搶著去,不在坊里長待,這個人不好惹。
齊瑯儀撓撓頭笑著說:“姐姐說的哪里話,華叔為人正直,義薄云天,在下怎么好意思坑他呢?!薄澳潜愣嘀x公子了?!比A云倉摟住輕眉說:“我看這小公子仗義的很,怎會坑老夫了,哈哈哈?!?p> 輕眉撫摸著他的臉說:“齊公子裝神弄鬼的本事,一枚不過百兩的舍利,讓眾多商家高價爭搶,不料太過張揚被夜影盜盯上,后面的事,還是當(dāng)事人講講吧?!?p> 齊瑯儀不好意思的大致講了講,然后說:“我那也不算坑啊,我要兩千兩,他主動給的三千兩,雖說他諸般無禮,但多的一千兩給的確實多了。”
聽到這消息的人都驚了,設(shè)個局倒倒手,直接翻了三十倍,雖說過程曲折,但這結(jié)果卻是可觀啊。華云倉聽得直咂嘴,不可思議的說:“公子真是好手段?!?p> 齊瑯儀無辜的的說:“輕眉姐,我就干了這么一件事兒,不用抓著不放吧?!陛p眉沒理他,轉(zhuǎn)頭說:“元傾越發(fā)眉清目秀,真不知以后便宜了哪家姑娘?!?p> 華元傾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輕眉從頭上拔下一根細(xì)長的針遞給他說:“不逗你了,給。”華元傾接過后說:“多謝嬸嬸?!憋堊郎匣局挥腥A云倉一直在吃,輕眉為他斟酒或擦嘴,讓他別那么丟人。
文質(zhì)彬彬的華元傾,不論夾菜敬酒皆是不緊不慢,與齊瑯儀聊著所見所聞。酒足飯飽后各自散去,齊瑯儀直接去了廚房,燉上一鍋紅燒肉,炒了個白菜,偷摸拿了一壺酒。
都準(zhǔn)備好了,也是凌音走下樂臺的時間,齊瑯儀湊過去說:“餓了吧,已經(jīng)放到你房間了,今天坊主姐妹都出去了,估計又要很晚才回來,你先吃?!绷枰糸_心的說:“算你有良心?!?p> 齊瑯儀隨口問:“今天演奏的是什么?挺好聽的?!薄褒R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想這點小事也會難倒。”齊瑯儀鄭重的說:“我說的是曲子?!薄笆前 !绷枰裟抗怵?,笑的十分狡詐,很顯然說的是華元傾。
齊瑯儀不想搭理她,剛要離開又被拉回來,“齊兄海量,不介意再陪小妹小酌兩杯吧?”齊瑯儀今天喝了不少剛想拒絕,凌音用一種楚楚可憐的表情說:“方才饑腸轆轆時,你帶人在旁邊吃喝不停,真是羨煞小妹。”
齊瑯儀尷尬的說:“酒菜已備好,已經(jīng)放到你房間了?!绷枰舨徽f話,依舊委屈著可憐兮兮的盯著他,沒一會兒齊瑯儀一拍腦門說:“遭不住……感覺完全任你拿捏了?!?p> 凌音又恢復(fù)了笑容說:“齊兄,走吧?!饼R瑯儀拿雙筷子和酒杯,跟著凌音去她房間里說:“女子閨房,我一個男的隨意進(jìn)出,你還真是不怕別人說閑話?!绷枰糁肋@是之前,他帶小指頭沒敲門那次,自己對他說的話,不屑的說:“又在說這種無聊的話,江湖兒女若是……”
齊瑯儀裝作恍然大悟的模樣說:“對哦,我好像問過?!绷枰衾淅涞目粗?,實在沒想到他這么記仇。倒酒碰杯,一飲而盡,凌音吃著,齊瑯儀看著,偶爾夾一筷子。
凌音突然說:“齊兄,許久不曾對飲?!卑l(fā)生了太多事情,確實很久沒這樣安安靜靜的,不帶想法的與人對飲。齊瑯儀不知道該說什么,沒有回答沒有舉杯,凌音轉(zhuǎn)著酒杯等著。
齊瑯儀緩緩抬起酒杯說:“謝謝,還有,對不起?!薄拔以谏缴锨遑毴兆舆^慣了,迄今為止遇到最有意思的人便是你,在你身邊總會有許多有意思的事情發(fā)生?!薄案兄x游戲人間的仙子,對在下異常的照顧?!?p> 凌音舉杯一碰說:“你要如何報答這位仙子呢?”“好吃好喝的招待?!薄熬瓦@?”齊瑯儀酒壯慫人膽說:“不不不,看我這腦子,仙子應(yīng)當(dāng)不食人間煙火,在下一日三炷香的供著仙子,如何?”
凌音氣的差點把酒杯捏碎了,但看著他眼神迷離兩頰微紅,覺得沒必要生這氣,狡詐的說:“仙子說,以后想要什么,齊兄不可拒絕。”“仙子發(fā)話了,我齊瑯儀哪敢不從啊,不聽話會被仙子綁起來打的。”凌音噗呲一笑,想想也是,綁過他打過他,下手都不算輕。
桌布是上下同圓,把桌子整個包起來,垂到地上的。兩人坐的是對面,壺里的酒喝了大半,凌音看他微醉,沒有注意自己,悄悄從桌子底下拿出一壇酒,把酒壺蓋子取下,腳彎到背后腳底放平。
把酒壺平穩(wěn)的放到鞋上,把酒壇的蓋布一扯,左手捏著繞道身后,撒出幾滴聽聲辨位,確認(rèn)位置后往酒壺里倒酒。看東西有點模糊,腦子卻還清醒的齊瑯儀說:“手伸后面干啥呢?身上癢我?guī)湍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