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處理完了,趙妍再次離開,李天賜突然問:“不知齊兄處理此事,如何以大道至簡來解?”齊瑯儀白了他一眼說:“我問你,什么人最容易讓你放松警惕,輕易的融入到你的身邊?”
李天賜想都沒想回答:“自然是顧客?!薄板e,對你來說,是同行?!笨闯鏊行┎环猓忉尩剑骸泵鎸︻櫩?,直至交易完成之前,你都會研究這個人怎樣會掏錢,而同為商人,對方跟你談生意時,把商品說的有理有據(jù),你當如何?”
“自然是討論價格?!薄叭羰情L久的商談不下,而你對這個商品又志在必得呢?”李天賜再次不過腦子的說:“那當然是先打好關(guān)系,若他有原因執(zhí)意不賣,還可在他有其他類似貨品時及時攔截。”
“那你有沒有想過,若他商品是借的,一開始的目標就是你,這時若他要對你做什么,簡直輕而易舉。”李天賜嘆口氣,作揖說:“受教了?!?p> 齊瑯儀打了個哈氣說:“那人同你一般是個新手,故而被我唬住,下次若是來個老手,那就真的不好處理了?!蓖O履_步繼續(xù)說:“李兄還是說說,何時同意我出去走走吧?!?p> 李天賜想了想說:“晚膳過后同去品茶如何?”“難道不是該帶我熟悉街道認認門嗎?我可是哪兒都不認識,要是我迷路了,可就回不來了。”李天賜把這句話當成了一個笑話,準備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齊瑯儀沒事兒干就睡覺,希望能讓身體的適應(yīng)程度更好,晚飯是被夏青叫起來,吃完后李天賜就帶著他出門了。
二人走走停停,給他講解著周圍的商鋪與街道,一路上他一直是買買買,全是李天賜在付錢,天色轉(zhuǎn)黑,溜達的也不近,一路上基本都是齊瑯儀看著什么感興趣就拉著他湊過去,現(xiàn)在遇到難題了。
因為走的很多路都是小巷子,偏離了主干街道,李天賜出門也少,真的迷路了。齊瑯儀無辜的說:“你看,我就說我很容易迷路吧,這往回走的店鋪都關(guān)門了,連個詢問的人都沒了,怎么辦?”
李天賜實在沒想到上午的話應(yīng)驗了,想罵人都罵不出口,感覺十分憋屈,根據(jù)自己的記憶開始往回找路。二人忽然停下,齊瑯儀向四周聞了聞。
李天賜納悶兒的問:“齊兄也聞到了?”齊瑯儀點點頭,根據(jù)味道判斷說:“應(yīng)該是黃酒,而且比我以前喝過的還要香?!崩钐熨n跟著味道走去,“慢點!如果偏離的更遠,就真的回不去了!”
走了一陣再拐個彎,看到一個老伯在街邊獨飲,走近后可以聽到老伯不斷的在嘆氣,面前并無其他東西,只是在喝酒。
齊瑯儀走上前說:“有酒無菜易傷胃,不如勻我二人一些酒,我二人勻一些吃食,可好?”老伯苦笑著說:“若不嫌晦氣,二位公子請稍等?!闭f完起身回屋,拿出兩個碗來,各自斟滿再攤開吃食放于桌上,三人一碰一飲而盡。
李天賜回味的說:“聞其香異常濃郁,品其味略甘,飲之并無酒力,怪哉。”齊瑯儀提醒到:“不可多飲,此酒后勁大,會不知不覺的醉?!?p> 老伯好奇的問:“公子如此年紀便飲過此酒?”“飲過幾壇,卻都是制作不久,不及老伯這酒酣暢。”老伯感到到:“唉,不想公子身邊的紅白事竟如此之多?!?p> 齊瑯儀皺著眉分析這句話,突然想到了什么,看著碗里的酒,不知道該不該問,最終還是小心翼翼的問:“敢問老伯,此酒何名?”這話讓李天賜愣住了,自己說的這是黃酒,又去問名字。
老伯的表情又低沉了,緩緩的說:“花雕。”齊瑯儀聽完雙目慌張的睜大,慌亂起身,雙手舉過頭頂握拳,腰彎九十度說:“小子并無冒犯之意,此酒在小子家鄉(xiāng)已改過配方成為商品,故而并未了解情況,望老伯恕罪!”
偷瞄一眼愣在那里的李天賜,連忙將他酒碗放下,拉他起來。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被拉起后也一并行大禮,不管什么都要之后再問。
老伯見狀笑著說:“若二位不嫌晦氣,只當是陪老夫喝喝酒,說說話?!倍俗厝r,李天賜小聲問:“齊兄,何意?”齊瑯儀面露為難之色,欲言又止,偶爾的偷瞄老伯一眼。
老伯看出他放不開了,向李天賜問:“公子是否家中無姐妹?”“正是,”李天賜疑惑的問:“老伯似乎并不認識小生,又如何得知?”“只因公子不識此酒。”聽完這解釋更懵了說:“還望老伯指點一二?!?p> 老伯的眼神逐漸的混濁,聲音也變得有些飄渺不真實,緩緩的說:“老夫是一脈單傳,膝下無子,年輕時也不識此酒。老來得女,后得他人指點有幸得酒配方?!敝饾u的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不再言語。
等了一會兒齊瑯儀接過話說:“家中得女便會制作一壇黃酒,埋于房屋之下,有些人更是埋在主梁之下,女人嫁人,便是要付出所有,挖酒房倒,開壇慶祝,這酒名為女兒紅?!?p> 齊瑯儀雙目略紅,有些講不下去了,呼出一口氣準備接著說,老伯接過話說:“若女子凋零,此酒同樣開壇,飲半生孤寂,名為,花雕。”
李天賜看著面前的酒,心里五味雜陳,如此難以講明,只因這是死人的酒,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來安慰老伯。齊瑯儀問:“不知何故?”
老伯緩緩情緒說:“小女年方二八,孝順得體,游玩時被惡賊看上,為護貞潔不慎落入懸崖,今日已下葬。雖已報案,可那賊人還未落網(wǎng)?!?p> 齊瑯儀說:“喝了姑娘的酒,可否為姑娘上柱香?”“請?!倍烁喜M屋,中間擺著一個靈位,上面寫著:愛女何小云之靈位。
二人各拿三炷香,在香燭上點燃,另行一拜,插進香爐,同時對老伯說:“逝者已矣,請節(jié)哀?!比顺鋈ダ^續(xù)喝酒,過了許久才散場。
臨走前留下了一路上買的東西,老伯再三推辭,還是沒有犟過齊瑯儀,只好將這些東西收下了?;氐嚼罘?,李天賜感慨說:“人,便是如此脆弱?!饼R瑯儀反駁說:“亦是如此堅強。”
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天賜,不要總因為別人而影響了你的心情,你是商人,情緒要隱藏在內(nèi)心中,以后面對談判,才不會一味地被人牽著鼻子走?!崩钐熨n點點頭,看著齊瑯儀回去睡覺了,悄悄的握緊了拳頭。
第二天一早,齊瑯儀看著他一副沒睡好的樣子,搖搖頭說:“昨晚剛說完,今天就這副模樣?!崩钐熨n委屈的說:“不安慰一下小生嗎?”“大老爺們兒整天嘆氣哪兒行,想要溫柔鄉(xiāng),找你未過門的小媳婦兒去。”
李天賜嘆口氣,毫無精神的走向膳廳見他吃飯都心不在焉,看來昨晚那頓酒對他的打擊確實很大,勸他吃完飯再去睡一覺,他卻說:“不可,父親與大哥在外打拼,本少爺自當盡全力而為?!?p> 齊瑯儀皺著眉頭說:“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一旦批閱錯誤,又要用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彌補。”李天賜想想也是,吃完飯后回屋補覺了。齊瑯儀無聊的想出去走走,拿著兩個腰牌就出門了,既然收了,就不必跟他們客氣了。
轉(zhuǎn)悠了一天后,路過了一家客棧,記得和李家是有合作的,走進去點了兩個菜吃了起來。這才知道,李府的鐺頭真的是大廚,比這里的強多了。突然聽到:“俺沒錢,俺可以打小工抵債。”
順著聲音看去,一個年輕的農(nóng)婦和店家在爭吵著什么,好奇的走過去問:“店家,這是怎么了?”店家說:“公子你看,此人點了多道菜,吃完后說卻說身無分文,我這店中暫時也不缺小工,故而沒個結(jié)果。”
齊瑯儀問:“多少錢?”農(nóng)婦搶先說:“不過二錢銀子,俺有!俺只是沒帶~俺打小工就能還上!”齊瑯儀伸出兩根手指質(zhì)問店家說:“二錢銀子,就這么幾個能有二錢銀子!店家你有點黑啊?!?p> 這里的食物制作簡單,所以廚師的競爭也低,以至于菜品賺基本都是材料的利潤。店家燦燦的說:“一桌自然沒有,這是第二桌了?!饼R瑯儀打著哈哈說:“在下唐突了,唐突了哈~哈哈~”
轉(zhuǎn)頭對農(nóng)婦說:“看你也不胖啊,吃這么多都吃哪兒去了?”“農(nóng)婦面色微紅說:“你這小公子好不禮貌,哪有問這種問題的?!饼R瑯儀又是連忙道歉。
小聲的詢問店家:“這人是哪兒的口音?”店家也疑惑說:“不知,雖能聽懂,但多少有些別扭。”齊瑯儀贊嘆的說:“確實?!鞭r(nóng)婦不悅的說:“俺看你們就是欺負人!當著面如此編排俺!”
給人再次的道歉,讓齊瑯儀感覺今天出門就是個錯誤,沒事兒竟給人道歉了。而且也知道了李天賜當初為何總叨叨自己口音了。
齊瑯儀想了想說:“出門在外皆是不易,既有還債之意未逃,想必有難言之隱,二錢銀子不多,算在下身上便可。”有人掏錢店家自然高興。
齊瑯儀看著她桌上被吃個干凈,說到:“若未吃飽,可去我那桌。”農(nóng)婦咧嘴一笑說:“那俺不跟小兄弟客氣了?!币痪淇吞自挘瑳]想到對方認真了,而且她還真沒吃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