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艱難的第一步,扣動扳機的食指
菲德瑞克還沒有醒來的時候,就聽到了門外的敲門聲,他迷迷糊糊的起床,看了一眼窗外,外面天還是黑的,不過東方已經(jīng)泛白,而隔壁床鋪上的清溪早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門外敲門聲不斷,菲德瑞克只能磨磨唧唧的起身推開門,芮正站在門口等著他,她的手里還拿著一套皮衣。
“德雷古跟我說你已經(jīng)做好準備參加射擊訓練了,”芮把手里的皮衣遞到菲德瑞克面前,“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算是回禮,犀牛皮質,好好養(yǎng)護的話夠你穿很久了?!?p> “我什么時候說過了?”菲德瑞克疑惑的看著芮,“我只說過我是一個正常人,永遠不可能拿著槍亂殺無辜?!?p> 芮也變得迷惑起來,她笑著看著菲德瑞克,“真的?”
菲德瑞克沉默了一會,最后他接過芮手里的皮衣,砰的一聲關上了門,他快速洗漱了一番,然后穿上芮送給他的防塵大衣,讓菲德瑞克覺得意外的是,這件衣服非常合身,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他之前一直都穿著休眠艙里專用的纖維襯衫,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從醫(yī)院里跑出來的精神病人,現(xiàn)在則好多了。
菲德瑞克稍微打扮了一下,然后推開房門,芮正靠在墻邊等著他,她看到菲德瑞克之后明顯愣了一下,最后簡單稱贊道,“真不錯?!?p> “再給我一把搶,我都能當牛仔了?!狈频氯鹂俗隽藗€快速掏槍的動作,人靠衣裳馬靠鞍,他現(xiàn)在確實是精神百倍。
芮走在他旁邊好奇的看著他,“閃耀世界也有牛仔嗎?”
菲德瑞克一邊摸著衣領上精致的犀牛皮紋路,一邊笑著回道,“當然沒有,那只是電影中的東西,誰會蠢到拿著槍面對面的對射?!闭f到這里他看了一眼芮,“你好像對閃耀世界很感興趣?”
“這顆星球沒有人不對閃耀世界感興趣,”芮看著遠方的那面公約旗幟,“我從很早之前就聽說公約在籌備發(fā)射飛船,但直到現(xiàn)在也沒有看到他們付諸行動?!?p> “飛船?”菲德瑞克非常驚訝,“你們還能造出飛船?我都不知道你們的技術已經(jīng)到了這個級別!”菲德瑞克覺得他們能活著就已經(jīng)很艱難了。
“不要小看我們,”芮只是笑了笑,“我們和你一樣也想逃離這顆星球,因為我們知道,在宇宙的某個角落,一定有一個更值得我們守衛(wèi)的家園,只要我們能飛上天,說不定我們還能先你們一步找到真正的閃耀世界?!?p> “也許吧?!狈频氯鹂搜笱b肯定漫不經(jīng)心的回答,他從來不關心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他只關心什么時候能離開這顆星球,什么時候能重新見到碧翠絲,以及今天給他進行射擊訓練的人會是誰,“你剛才說射擊訓練,不會又是斑狗來訓練我吧?如果是他訓練我,我強烈要求訓練時有人陪同。”
“斑雖然是個優(yōu)秀的戰(zhàn)士,但卻不是個合格的老師,”芮安慰菲德瑞克,“你需要一個更有耐心的人來教你,他的名字叫牙遠,住在山谷之外,不過離哨站不是很遠。”
“他也是個射擊高手?那為什么不直接跟你們一樣駐守在哨站里,多一個人難道不是多一份力量?”
“他是個神射手,而且還是個真正的牛仔,”芮說到這里也做了一個側身拔槍的經(jīng)典牛仔動作,“他還喜歡酗酒,德雷古以這個名義把他趕出了哨站,實際上老大自己也舍不得他離開。”
“他自己要離開哨站的?”菲德瑞克有些驚奇,在這種地方單獨生活無疑需要巨大的勇氣。
芮點了點頭,“他可能覺得自己在那場屠殺之后還能活下來是個錯誤,斑和百合變成現(xiàn)在這樣,可能也是因為一直在被這種想法折磨著。不過好在我們也不用為他擔心,牙遠他能自己一個人應付很多事,根本不需要我們照顧,而且他也能當我們的眼睛,盡管他不愛表現(xiàn),但我們都知道他暗中給我們解決了很多麻煩?!?p> “為什么?”菲德瑞克完全不能理解芮的解釋,“能活下來難道不是好事?”
“他們覺得自己是在茍活,”芮的嘴角雖然帶著微笑,但神色卻并不輕松。
“有人跟我說過,這顆星球是一個蠻荒世界,”菲德瑞克想起了酒吧里那個用動力爪調雞尾酒的男人,“既然生離死別已經(jīng)成為了你們生活中的常態(tài),那坦然的活下去想必也不是什么難事吧?”
芮看了一眼菲德瑞克,“你說的很有道理。”
菲德瑞克實在想不出什么能安慰人的話,于是便閉上了嘴,兩個人一路穿過田野和圍墻,又穿過了圍墻外的樹林,最終來到了山谷左側的一處矮坡下,土坡的左邊是一排排陰森森的石碑墳墓,土坡的上面則是一個簡陋的板房,此時天已經(jīng)完全亮了,菲德瑞克看著那座板房,它脆弱的就好像一陣風都能把它吹塌了一樣。
他跟在芮的身后,芮走到板房的木門前輕輕扣了扣門。菲德瑞克看到木門外的倒鉤上掛著的一頂爛牛仔帽,心想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牛仔?
“門沒有關?!崩锩?zhèn)鱽砹艘粋€蒼老的聲音。
芮推開門,菲德瑞克立刻聞到一股濃重的酒臭味,他想要捏著鼻子,但又怕這樣是對牛仔的不尊敬,反而是芮絲毫不受這種異味的影響,她毫無覺察的走了進去,菲德瑞克只能跟在她身后。
他們沒走兩步,一個坐在搖椅上的邋遢老人就出現(xiàn)在菲德瑞克的面前,這個老人鼻子上全是紅斑,眼角幾乎沒有多少眼白,額頭上的皺紋多的就像百年的樹皮一般,就連頭發(fā)也稀疏不堪,他就是芮口中的牙遠,菲德瑞克不得已在后面小聲問芮,“就是他?”
芮看了一眼周圍逼仄雜亂的小屋,她直接對椅子上的牙遠說道,“德雷古讓我?guī)麃淼模莻€新手,德雷古希望你能教他用槍?!?p> 牙遠醉醺醺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瞇著眼睛看著菲德瑞克,“新人?現(xiàn)在這種時候還收留新人,德雷古心軟的毛病還是一點都沒改?!?p> 芮抓著菲德瑞克的衣服讓他站在自己的前面,“傍晚的時候我會回來提人,你想怎么教他都行,但不要傷到他,他是個新手?!?p> “放心吧,我又沒喝醉?!毖肋h一邊搪塞芮一邊提起酒瓶子往自己嘴里灌酒。
芮深吸了一口氣,她最后看了一眼菲德瑞克,就離開了小屋。
屋子里只剩下無助的菲德瑞克和牙遠,他們兩個互相對視了一會,最后牙遠搖頭晃腦的笑了笑,他一只手提著酒瓶子,另一只手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抓出了一個黑匣子。
“走吧?”牙遠走到門口,把掛在門口的牛仔帽戴在了頭上,然后對著站在原地發(fā)愣的菲德瑞克提醒道。
菲德瑞克立刻走出小屋,兩個人來到小屋前的小院里,小院里還有一張發(fā)霉的桌子,牙遠把酒瓶和黑匣子都扔在桌子上,他隨意的問菲德瑞克,“你準備學什么槍?”問話間他快速打開黑匣子,里面放滿了各式各樣的槍支。
“我……我不知道,簡單一點的?”菲德瑞克不太確定的回答。
牙遠拔弄著黑匣子,最后從箱子里摸出一顆手雷,“最簡單的就是這個,你甚至都不需要知道敵人具體在哪個位置?!彼脑掃€沒有說完,就冷不防的拔出手雷的保險朝著小院前的樹林扔了過去,菲德瑞克迅速趴在地上,林中有兩顆松樹直接被炸倒,成群的鳥兒驚飛出去,菲德瑞克在確認自己沒有被傷到之后,最終在牙遠的注視下爬了起來。
“你的天賦不錯?!毖肋h笑看著身上滿是塵土的菲德瑞克,“有著很強的危急反應意識?!?p> “自動手槍,我想學自動手槍,”菲德瑞克急忙說道,他意識到這個老家伙和斑狗相比好不到哪里去,區(qū)別只在于一個是瘋子,一個是酒瘋子,菲德瑞克直接從箱子里拿出了一把自動手槍,“我自己練習就可以,如果有需要我再請教你?!?p> 牙遠并沒有制止他,他自得其樂的拿起酒瓶靠在樹旁,一邊品酒一邊看著菲德瑞克用自動手槍射擊。
菲德瑞克的射靶就是一顆離他二十米左右的松樹,松樹上用紅涂料花了一個簡單的人體,他打開保險之后對著人體的頭部連開數(shù)槍,最終全部脫靶,牙遠見狀問菲德瑞克,“你是從部落來的?部落的基地大部分都在赤道附近,離這里至少上千公里,我很久都沒有見過部落的人了。”
“什么部落?”就連菲德瑞克自己都為自己的槍法感到羞愧,他不停賭氣似的射擊,盡管能夠命中的子彈寥寥無幾。
牙遠疑惑的看著菲德瑞克,“只有部落的人才不會用槍,但你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常年在熱帶生活的人?!?p> “我來自于破碎帝國,是一名破碎帝國的侍從,”菲德瑞克把心思完全放在了射擊上,“不是什么野人?!?p> “原來是帝國的人,”牙遠恍然大悟,他看著菲德瑞克白皙的手臂忽而笑了起來,“我好奇德雷古怎么不把你的仿生手臂卸下來給本真兩兄弟裝上,畢竟他們兩個如果健全的話,肯定會比你強上不少?!?p> 菲德瑞克看了一眼這個老家伙,他能明顯的覺察到這個老頭從骨子里看不起自己,于是他不懷好意的說道,“你說的沒錯,可惜他沒有這么做,而且就算他想這么做也晚了,昨晚有海盜襲擊了我們,本已經(jīng)死了。你這里離哨站這么近,不會不知道吧?”
牙遠明顯被菲德瑞克的話影響到了,他眼神閃爍著把酒瓶放回到桌子上,并且在桌子旁坐了一會,最后他緩緩站了起來走到菲德瑞克身邊搶過他手里的自動手槍,這個老人單手持槍對準槍靶連開數(shù)槍,每一顆子彈都正中頭顱。
“你的站姿和握槍手法都不對,”牙遠不停松握著槍把上的手指好讓菲德瑞克看清自己是如何握槍的,“一腳在前一腳在后,這樣才能讓你的身體更好的迎接射擊時產生的后坐力,而且重點不是你開槍的時候有多自信你覺得你的子彈一定能命中目標,重點是你要保證你開槍的時候你的準心,瞄具和目標,必須在一條直線上。”
說完這些牙遠就把槍還給了菲德瑞克,他不停糾正著菲德瑞克的射擊姿勢和持槍姿勢,直到他滿意了之后才讓菲德瑞克射擊,對于這些菲德瑞克覺得有些受寵若驚,但這個老人的教授對于他來說確實非常受用,沒過多久菲德瑞克的射擊命中率就實現(xiàn)了質的飛越。
“自動手槍雖然看起來非常容易上手,但對付海盜還是差點意思?!毖肋h提醒道。
菲德瑞克想到了昨天晚上那個被小美擊中肩膀行動力幾乎不受影響的男人,但他還是一邊開槍一邊說道,“只要射的夠準就行了,比如一槍爆頭?!?p> 牙遠走到松樹旁邊看了一眼被射爛了的人頭部分,“你在雷鳴哨站能夠遇到的絕大多數(shù)敵人,無論是食人族,海盜,還是其他公約的人,都是經(jīng)過了一定訓練的,哪怕海盜也是如此,而且海盜是這些人里面最難纏的一類,他們本身就靠劫掠為生,戰(zhàn)斗素質一般都不會太差,他們并不會像這個靶子一樣站在那里讓你射擊,海盜都是瘋子,而且他們在襲擊之前通常都會吸食大麻和各種毒品來提升興奮度,所以他們在槍口下不會有絲毫膽怯,如果他們真的離你這么近,有些人甚至會放棄遠程射擊,就像狼見到羊一樣,你見過餓狼撲羊嗎?他們會直撲你身前,強行與你進入白刃戰(zhàn),你只有三四秒的時間去去反應,在這三四秒的時間里,你覺得你一定能一槍爆頭干掉敵人?“
“我總能打中他?!狈频氯鹂吮憩F(xiàn)的有些不自信。
“拿著自動手槍,你當然能打中這么近的目標,我敢說這么近的距離,你閉著眼睛潑水都能潑中敵人,關鍵在于你要打中敵人的哪個部位,才能讓敵人失去行動能力,爆頭是最愚蠢的選擇,”牙遠拍了拍人體畫的胸脯,“而如果你冒險射擊敵人的軀干,那就要做好他的衣服里藏著防彈背心的準備,因為你用的是自動手槍,手槍彈無論多近的距離都無法穿透防彈背心,所以你的最優(yōu)選擇,就是射擊敵人的四肢,最好是他的大小腿和腳,他瞬間倒地,你就會有額外的精力的去補掉他,或者繼續(xù)應付遠方的其他敵人?!?p> “照你這么說,我不光要練習槍法,還要選修一下近身搏斗?”牙遠的話讓菲德瑞克覺得有些荒唐,此時他已經(jīng)換掉了手里的自動手槍,改持了突擊步槍。
“這個問題問的很好,戰(zhàn)斗一旦開始,就會有數(shù)不清的變數(shù)發(fā)生,”牙遠把裝好的手槍彈夾交給菲德瑞克,“近身格斗的好處在于你可以不用但心敵人到底穿著多厚的裝甲,比如你使用重錘這類的鈍擊型武器,一下就能讓對方失去行動能力,而且優(yōu)秀的近戰(zhàn)單位還能有效的擾亂敵人的陣型,他們能夠給敵人帶來的威懾力遠遠超過他們本身具備的戰(zhàn)術價值,更別說他們還能給友軍爭取更多的射擊時間和更廣的射擊角度?!把肋h解釋道。
“前提是你得活下來,”菲德瑞克覺得,一個正常人是不會在子彈橫飛的戰(zhàn)場上丟掉自己手里的槍的,因為那些海盜都是瘋子,所以他們是例外。
“你說的沒錯,近戰(zhàn)單位極容易死亡,”牙遠別有意味的看著菲德瑞克,“對于公約來說,培養(yǎng)一個這樣的勇士代價極大,這不是我們能夠負擔的,不過我聽說你們帝國的人都特別喜歡用劍。”
“我們有動力裝甲護身,還能有強化人體的石膚腺體①,裝上這種仿生體,你的肌膚就能像石頭一般堅硬,”菲德瑞克解釋道,“而且最重要的是,大部分的帝國劍士,都裝配有跳躍背包②和護盾腰帶③,你一定不知道什么是護盾腰帶,不管怎么樣,我們培養(yǎng)他們,絕對不是為了讓他們單純的去送死?!?p> “看來你也不是完全不懂戰(zhàn)斗,”牙遠聳了聳肩,“我也覺得這種想法很愚蠢。畢竟我更喜歡用槍解決問題,但很多時候我們都沒得選。”他把匣子里菲德瑞克換掉的自動手槍重新拿出來握在手里,他一邊把玩著槍托一邊說道,“就像這把槍一樣,如果有更好的武器,誰又愿意用它呢?”
菲德瑞克只是瞟了他一眼,他專心致志的調整自己的持槍姿勢和射擊節(jié)奏,突擊步槍的后坐力雖然比手槍要高很多,但經(jīng)過不斷的適應后,菲德瑞克的命中率也有了明顯的提升。
看到這一幕的牙遠突然問道,“怎么樣,是不是已經(jīng)找到感覺了?你確實很有天賦,對于一個新手來說,你的表現(xiàn)十分優(yōu)秀。”
菲德瑞克笑了笑,“謝謝?!彼拇_覺得自己找到了竅門。
牙遠默不作聲的起身走到槍靶旁的一顆樹下,他在那里徘徊了一會,最后踢開了樹下堆積的落葉,落下的下面是一塊木板,牙遠打開木板,里面是一個黑洞洞的地窖,菲德瑞克不知道牙遠到底要干什么,但他并沒有多么在意,因為他的心思現(xiàn)在全放在射擊上。
牙遠跳了下去,沒過一會他就爬了上來,但不止他一個人,他的后面還跟著一哥衣衫襤褸瘦骨嶙峋的男人,雜亂的長發(fā)遮住了那個男人的臉龐,菲德瑞克愣住了,他不知道這個男人是誰,更不知道牙遠到底要干什么。
牙遠粗暴的踢了這個男人一腳示意他往前走,最后這個男人被牙遠驅趕到了菲德瑞克的松樹槍靶前,而且這個男人的體型剛好蓋住松樹上畫的人形輪廓。
牙遠把那個男人安置好后就回到了菲德瑞克身邊,“不要愣著,繼續(xù)練?!?p> “什么意思?”菲德瑞克難以置信的看著這個老人。
“不要有心里負擔,他是我們的敵人,”牙遠調整了一下坐姿解釋道,“我?guī)滋烨霸跇淞掷镒サ剿模緛頊蕚浒阉突厣谡?,但想到德雷古最近要處理的麻煩事已?jīng)夠多了,所以就沒有麻煩他,今天剛好你來了,所以給你練練手?!?p> “我是不會去殺一個手無寸鐵的人的!”菲德瑞克斷然拒絕,“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牙遠摸著下巴思考了一會,最后起身把手里的自動手槍交到了那個神志不清的男人手里,牙遠甚至幫這個男人打開了保險,“你只需要知道,他是我們的敵人?!?p> “你到底想干什么?”菲德瑞克開始慌了。
牙遠一語不發(fā)的看著菲德瑞克,而在下一刻,那個男人直接朝著菲德瑞克扣動了扳機,槍聲一響,菲德瑞克本能的躲閃,子彈就貼著他的天靈蓋飛過,菲德瑞克甚至都感覺到了氣流。
菲德瑞克迅速躲在桌子下面對著那個男人大吼了一聲,吼聲剛落,第二發(fā)子彈如約而至,自動手槍的子彈不足以擊穿厚松木板,但一股無名怒火從菲德瑞克的心中升起。
就在菲德瑞克起身準備逃跑的時候,那個男人竟然連續(xù)開槍射擊菲德瑞克,感覺到死亡逼近的菲德瑞克本能的抬起手中的突擊步槍對著那個男人射擊,只在剎那間,樹林便安靜了下來。
菲德瑞克看著那個男人身上血淋淋的彈孔和掉在地上的自動手槍,他迅速的沖到松樹旁想要看看那個男人是否還活著,等他小心翼翼的撥開開這個男人頭上的雜亂頭發(fā)時,他驚恐的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的眼睛竟然被縫了起來,而且他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呼吸。
菲德瑞克被嚇得連連后退,直到癱坐在地上,“他……他死了,還有他……他的眼睛……”
牙遠無辜的舉起雙手,他笑著對菲德瑞克說道,“我本以為會更刺激一點,但我的擔心確實多余了,你完全不像一個新手,要知道我還在你這個階段的時候,要比你現(xiàn)在艱難的多。”
菲德瑞克怒不可遏爬了起來抓住牙遠,這個老人傴僂的身軀被年輕的菲德瑞克死死的攥在手里,“你覺得這樣很有意思嗎?!???!”
他還在說話的功夫,一顆子彈就從菲德瑞克的額頭旁自下而上飛過,不知道什么時候,牙遠的手里多了一把左輪手槍,左輪手槍的槍口正好指著菲德瑞克的頭顱,“冷靜點,年輕人,我是一個老骨頭,可經(jīng)不起你這么折騰?!?p> 菲德瑞克看著牙遠,這個老頭的臉上早已經(jīng)面無表情,他的眼神毫無神采,渾濁的就像泥水一般讓人作嘔,那是只有死人才會有的眼神。菲德瑞克不自覺的松開了這個老人,他色厲內荏的對牙遠宣布,“我不練了!”
“你也不用練了,”牙遠把左輪手槍收回到腰間的槍套中,“恭喜,你已經(jīng)畢業(yè)了?!?p> 菲德瑞克只覺得這個老頭子簡直不可理喻,他指著那個死了的男人,“他到底是誰?”
“我不是已經(jīng)說過了么,他是我們的敵人,”牙遠踢了踢尸體,他撥開尸體的頭發(fā)好讓他的面容完全呈現(xiàn)在菲德瑞克的面前,“盲視教派④的海盜一支,只有他們才會把眼睛故意縫起來?!?p> “為什么?他們?yōu)槭裁匆蜒劬p起來?”菲德瑞克反感的問道。
牙遠無所謂的攤手,“我不知道,大概是一種信仰?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最近像這樣的極端變得越來越多了,不要被他的外表所欺騙了,要不是他已經(jīng)餓了一個星期,你可能還是會被他射成篩子,這些人的聽覺是普通人的好幾倍,戰(zhàn)斗起來完全不受黑夜影響,他們特別喜歡在夜間對公約的基地發(fā)動突襲,每次都讓基地損失慘重。”
“如果我今天沒有來,你打算怎么處理他?“菲德瑞克試探性的問道。
牙遠笑了笑,“一樣,我還是會把他釘在松樹上當成我的槍靶,”在覺察到菲德瑞克異樣的眼神之后,他收斂了笑容提醒道,“他們是敵人,而且還是最殘忍的那一種,如果你我落到他們手里,那我們的下場只會更慘,你剛才沒看到么?就算已經(jīng)神志不清了,他還是對你扣動了扳機,他同樣不知道你是誰,但開起槍來卻毫不猶豫,這是一種生活在這個世界的人們皆具有的本能,自我保護的本能,因為他們知道,只要把食指放在扳機上,他們就能決定別人的生死,”牙遠把菲德瑞克丟在地上的突擊步槍撿了起來放回匣子中,“盡管他們完全不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敵人還是朋友,他們沒有機會去確認,我們也沒有機會去確認,所以我們能做的,同樣是毫不猶豫的扣下扳機,以確保當槍聲響起的時候,倒下的不是自己?!痹诎褨|西都收拾好之后,牙遠特意把那把自動手槍留在了桌子上,而且還給它加了一個皮革槍套,他看著菲德瑞克,“這把槍就送給你了,希望你不會嫌棄。”
菲德瑞克看著地上的尸體,他猶豫了半天,最后還是把自動手搶拿了起來。
牙遠看到菲德瑞克神色恍惚后確認似的問道,“你能聽明白我的意思嗎?”
“當……當然……”菲德瑞克回過神來。
“那就好?!毖肋h提著黑匣子回到了小屋內,在關門之前他最后說道,“既然他是你殺的,那他就交給你了,鐵鍬就在你手邊,在那邊給他挖個坑埋了吧,”他指了指矮坡旁的那一排排墳墓,“這樣多少你緩解一下你的——愧疚?注意不要挖到其他尸體,我怕你受不了那個味道?!?p> 菲德瑞克拿起鐵鍬走到墓堆旁開始動鏟,他挖了很久才挖出一個剛好能埋的下那個男人的土坑,菲德瑞克廢力的把尸體拖到坑里面,然后快速的回土掩埋,就在他把一切都忙活完畢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來到了黃昏,芮也回來接他了。
“怎么樣,牙遠有沒有為難你?!避强粗鴾喩眢a臟不堪的菲德瑞克,在她發(fā)現(xiàn)菲德瑞克身上的大衣一角有一個明顯的破洞之后,她立馬有些不悅的提醒菲德瑞克,“這才一天,你就把衣服穿破了。”
順著芮的目光,菲德瑞克也發(fā)現(xiàn)了皮大衣上的撕裂口,盡管他此時處于恍惚之中,但他還是勉強笑著對芮說道,“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