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進退兩難

　　懷英見不大的戰(zhàn)場，慘烈如此，先是憤怒，后又痛苦。這畢竟是第一次有人犧牲。

　　顧不得悲痛，趕緊帶著劉羽去查看傷亡情況，不多時，李四前來匯報：

　　“老大，咱們此戰(zhàn)陣亡了七人，重傷的九人，其余輕傷者十多人?！?p>　　懷英看著戰(zhàn)場已經(jīng)大體知曉，但當(dāng)聽到具體數(shù)字時心里還是忍不住打顫！只得強忍著安排：

　　“趕緊帶人收攏物資，箭矢！所有陣亡兄弟的遺體也都要收攏！”

　　隨即看向身后的劉羽和高丙道：

　　“阿羽、阿丙，你們二人帶幾個弟兄，清點收攏一下妖獸尸體?！?p>　　“喏！”

　　張干見懷英走向自己，便立馬起身，掩飾了一下胸前傷口，呵呵一笑：

　　“老大！”

　　懷英看了看滿臉血污的張干，點了點頭道：

　　“不礙事吧？”

　　張干拍了拍胸脯，卻被疼的冷吸了口氣，強忍著道：

　　“老大你放心，只是胸前破了點皮，剛剛狗蛋兒幫我上了藥了！還能再戰(zhàn)！”

　　懷英拍了拍張干肩膀，贊許道：

　　“勇哉！干！休息一會兒，待會兒可能還有惡戰(zhàn)！”

　　張干興奮地點了點頭，又臉色深沉。

　　“老大，只是，俺們戰(zhàn)死了三個弟兄！我......”

　　懷英看著不遠處的幾人的尸首，嘆息道：

　　“妖獸戰(zhàn)場就是這么殘酷！放心，咱們不會忘記他們的！”

　　隨即扭過頭去查看傷員了。

　　見到狗蛋和樊杰正在包扎最后一個傷員，便上前問道：

　　“這位弟兄，傷的如何？”

　　那人原本還在痛苦呻吟，見懷英過來，強忍著痛苦道：

　　“大人，我沒事，還能再戰(zhàn)！”

　　狗蛋皺著眉頭惋惜道：

　　“他傷了胳膊，暫時不能動了！”

　　樊杰一臉擔(dān)憂回答：

　　“大人，受重傷不能再戰(zhàn)的弟兄有九人，已無戰(zhàn)力。”

　　懷英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狗蛋和樊杰，然后對那受傷的人安慰：

　　“你不要怕，我懷英絕不會丟下任何弟兄的！”

　　......

　　這時，譚千秋和謝鷹等牽著十多匹戰(zhàn)馬返回，譚千秋上前來報：

　　“大人，共在兩旁樹林里找回戰(zhàn)馬十六匹，加上這里未走散的，咱們只剩三十四匹戰(zhàn)馬了！”

　　懷英點了點頭深吸了口氣道：

　　“能找回這么多已屬不易！你們辛苦了！”

　　譚千秋雖然比懷英早到南長城十多日，但也是第一次面對妖獸，之前對陣的都是北方騎兵，所以經(jīng)驗不足，以致本部戰(zhàn)死了四人，重傷了六人。感嘆道：

　　“我以為北方的兇族部落已經(jīng)十分兇悍。不成想這妖獸竟如此生猛！弟兄們應(yīng)對不及，以致......唉！”

　　懷英看著滿臉惆悵和懊悔的譚千秋，以及譚千秋所部尚處驚駭中的眾人，高聲道：

　　“弟兄們已經(jīng)十分勇武了！都是好樣的！”

　　譚千秋見懷英認(rèn)可，臉色稍轉(zhuǎn)，感嘆：

　　“這次若非大人，咱們恐怕?lián)p失更大！”

　　懷英搖了搖頭道：

　　“你手下弟兄個人實力不俗，只是經(jīng)驗稍差，不熟悉妖獸而已，不必自責(zé)。

　　方才你斬殺了一頭二階妖獸，堪稱勇猛之將矣！”

　　譚千秋聽到贊許，心態(tài)稍平，隨即又擔(dān)憂起來：

　　“大人，接下來咋辦？”

　　“不要著急，等阿文阿武回來再說，你先去安撫本隊人馬！”

　　“喏！”

　　.......

　　不多時，陳文、陳武帶隊探查回來，下馬稟報：

　　“大人，周圍暫無妖獸蹤跡，只是壬申軍屯所的求援烽火已經(jīng)熄滅，不知何故！”

　　懷英點了點頭道：

　　“你們辛苦，阿武繼續(xù)警戒，其余人圍過來，咱們商議一下下面的事情?！?p>　　隨即，譚千秋、陳文、張干、高丙、謝鷹、樊杰等圍坐土丘之上商議。

　　陳武警戒于外，劉羽警戒于內(nèi)，李四繼續(xù)帶人收攏清點妖獸，狗蛋繼續(xù)照顧傷員。

　　懷英心中本已經(jīng)有了計議，但想到師父曾經(jīng)說過：“為人上者，不輕言、不急諾，恐失其威，遺漏其機也！”

　　故而看向眾人沉聲問道：

　　“諸位，當(dāng)下該如何？都說說你們的看法吧！”

　　譚千秋久經(jīng)官場，以為懷英只是客套一番，便順著打哈哈。

　　“大人說啥怎么辦，咱就怎么辦！”

　　張干一聽，這譚千秋竟把自己的臺詞搶了，趕緊高聲道：

　　“老大，你指哪俺就殺過去！”

　　高丙也隨聲附和：

　　“我們都聽大人的！”

　　懷英本來真心實意地想聽聽眾人意見，不成想變成了表忠心，無奈道：

　　“諸位弟兄，為將者執(zhí)行命令固然是第一位的，但臨機決斷、分析戰(zhàn)局、據(jù)實調(diào)整才是成為帥才的關(guān)鍵。

　　所以，大家不要拘謹(jǐn)，暢言之，古人云：一人計短，二人技長嘛！”

　　張干和高丙見懷英是真的想聽意見，自知自己也說不出個啥來，便自覺沉默不語。

　　這時，一直未說話的謝鷹卻開口了。

　　“大人，如今咱們戰(zhàn)馬丟了一半，弟兄們也傷了近一半，若繼續(xù)前往救援，恐怕......”

　　懷英見對方欲言又止，點頭道：

　　“無妨，直言，在我這里直言即可，議定之后執(zhí)行就行！”

　　謝鷹見懷英態(tài)度不似作假，故而大著膽子繼續(xù)。

　　“恐怕非但救援不了，反而徒增傷亡?！?p>　　懷英聽完，又看向樊杰。

　　“樊杰，你也談?wù)劙?！?p>　　樊杰乃譚千秋麾下十戶，以善于醫(yī)治外傷獲功累升十戶，一般都沒自己發(fā)言的機會。見懷英突然問自己，略顯緊張結(jié)結(jié)巴巴回答：

　　“大人，我...我沒啥意見，只是這重傷的幾個弟兄恐怕不能再移動了，否則傷勢加重，不死也得殘廢?！?p>　　懷英點頭認(rèn)可道：

　　“你說的對！弟兄們的性命才是第一位的?！?p>　　隨即又問陳文：

　　“阿文，你的意見呢？”

　　陳文最是思慮周全，又謹(jǐn)慎果斷，雖然心知自家大人早有良策，但還是認(rèn)真道：

　　“大人，就探查情況來看，壬申軍屯所烽火熄滅，要么已經(jīng)擊退妖獸，要么......恐怕已經(jīng)全部被攻破！”

　　懷英點頭，面帶憂慮道：

　　“我看，后者更有可能！壬申軍屯所距咱現(xiàn)在不過三里多路程。

　　咱們在此斗了半個多時辰，火光沖天，雷聲大震，他們不可能不知道?，F(xiàn)在卻如此寂靜，十之八九已經(jīng)破城?！?p>　　譚千秋見狀，也分析道：

　　“這壬申軍屯所，在嶺南三十六所中實力最弱，僅有六百余戶。若是遇到大規(guī)模的妖獸，恐怕兇多吉少了！”

　　這時李四已經(jīng)帶人清點收攏了妖獸尸體，前來匯報：

　　“大人，妖獸尸體已清點好了?！?p>　　懷英見李四神色激動又吃驚，便問道：

　　“何如？”

　　“共二十四頭妖獸，其中一階妖獸十六頭，二階妖獸八頭！”

　　李四一說斬殺妖獸的數(shù)字，雖然大家大抵有數(shù)，但還是振奮不已，神色也精彩了起來。

　　懷英反問道：

　　“先別高興太早，咱們現(xiàn)在并無車馬！”

　　眾人心想，是啊，這無車馬，這么多妖獸尸體怎么帶回去呢？

　　懷英見狀倒也不急，緩緩分析道：

　　“好了，妖獸尸身暫且不議，老四，你也坐下，一起聽聽。

　　剛剛你們所言皆有道理，我受益匪淺?，F(xiàn)在我說說我的看法。

　　從剛剛咱們遇到的妖獸情況來看，攻擊壬申軍屯所的妖獸恐怕遠比攻擊咱們的多得多，且至少有一頭三階妖獸！”

　　陳文也點了點頭，見譚千秋等不信，方才解釋道：

　　“三階妖獸，低吼之時，有一股無聲氣浪發(fā)出，最開始咱們遇到的應(yīng)該就是?！?p>　　譚千秋幾人看了看周邊傾倒的野草，便才信了。

　　懷英又繼續(xù)道：

　　“按理說，烽火臺未示警，不至于出現(xiàn)如此規(guī)模的獸群。所以，此番遇到的妖獸大部分集中在我們這里了。

　　而且，我們剛開始明明已經(jīng)靠近那至少一頭的三階妖獸，然而它卻并未出現(xiàn)，反而來了一群一二階妖獸。那就只有兩種可能！”

　　張干著急問道：

　　“那兩種？”

　　懷英面色沉重，緩緩道：

　　“妖獸里，等級森嚴(yán)，絕對服從。第一種情況，是那三階妖獸受了重傷，感知到咱們隊伍壯大，便讓一二階妖獸前來攻擊，自己好脫逃！”

　　幾人若有所明，又繼續(xù)追問：

　　“那第二種情況呢？”

　　懷英嘆息道：

　　“若是第二種情況，唉！這妖獸所來就是為了吃人，而且妖獸就像北方的餓狼，頭狼最先吃，吃的最多。

　　且三階以上的妖獸，靈智初來，開始吸食人的怨念、恐懼，那妖獸有可能就在壬申軍屯所中吃人呢！顧不得來攻擊我們。”

　　眾人一聽妖獸正在吃人，都忍不住惡心，恐懼。

　　這時，陳文突然問道：

　　“老大，那有沒有第三種可能？”

　　懷英與之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回答：

　　“有可能，那三階妖獸正在吃人療傷！”

　　譚千秋插話道：

　　“大人，我剛來時聽壬申軍屯所的元陀陀說過，壬申軍屯所有一碉樓，高十?dāng)?shù)丈，您說，會不會城內(nèi)百姓還有幸存者？”

　　譚千秋這一說，謝鷹也想到了什么，補充道：

　　“確實如此，我記得那元校尉說，他們的碉樓是用巨石累砌而成，攻防一體，說不定還有幸存者！”

　　張干、高丙一聽還有幸存者，便激動道：

　　“老大，既然有幸存者，俺們?nèi)ゾ仍畣?？?p>　　懷英沉吟良久，又看了看傷員道：

　　“既然尚有百姓存活，那豈有不救的道理。那壬申軍屯所中有五六百戶人，即使城破，應(yīng)該也能抵擋一陣子。但重傷的弟兄們也不能不管。”

　　隨即起身，叫過眾人大聲命令：

　　“張干、李四、樊杰、狗蛋兒，你四人帶領(lǐng)受傷弟兄留在此處，所有的雷暴蛋都留給你們。

　　另外，陳武你帶十名弟兄沿周邊環(huán)境探查警戒，若遇妖獸，立馬回援，與張干合兵一處。

　　我所料不差的話，你們最多遇到幾頭一二階妖獸。

　　謝鷹，你帶兩人速去土垣大營稟報目前戰(zhàn)況。

　　老譚、阿文、阿丙、阿羽帶上二十名弟兄與我前去壬申軍屯所探查，據(jù)實而動！”

　　命令完，又對著剩下的眾人道：

　　“弟兄們，咱們今天雖然損失頗大，但我等豈可放任城中百姓不顧，愿與我前去營救的向前一步！”

　　頓時，除了重傷的五六人，均向前站了一步。

　　“大人，我愿往！”

　　“怕個鳥，我弟弟剛剛戰(zhàn)死了，我要給他報仇！”

　　“對，我兄弟也戰(zhàn)死了，要給他報仇！”

　　........

　　張干也站起來大聲道：

　　“老大，俺也要去！”

　　懷英看著眾人戰(zhàn)意不減，心知民心可用，大為興奮道：

　　“很好！弟兄們，妖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沒了勇氣！城中百姓危在旦夕，你們?yōu)榫桶傩斩鴳?zhàn)，何其偉大也！請受懷某一拜！”

　　說罷，雙手抱拳鄭重一拜。眾人見懷英拜自己，心中感慨激蕩，紛紛回拜。

　　“大人，我等敢不用命！”

　　“大人，我們跟著你去，斬殺妖獸，搭救百姓，為弟兄們報仇！”

　　于是乎，“報仇”之聲響徹全場！

　　懷英隨即讓陳文和譚千秋各挑選了十名弟兄，列隊上馬。

　　這時張干再次出列，一把抓住懷英馬韁繩，著急道：

　　“老大，俺必須去！俺與阿丙配合，可斬二階妖獸！”

　　懷英看著張干執(zhí)著，問道：

　　“你確定？你的傷？”

　　張干堅定道：

　　“老大，俺張干皮糙肉厚，這點小傷不礙事的！”

　　“好吧！上馬！”

　　陳武見張干竟然能與懷英同去，便騎馬上前道：

　　“老大，我也要去！”

　　懷英則冷聲道：

　　“弟兄之中，屬你最為勇武，又冷靜多謀，故而留你帶隊鎮(zhèn)守。

　　以你神箭之威，弟兄們可就托付給你了！你能否保證，完成重任！”

　　陳武原本覺得不能跟懷英前往殺敵，心中不甘。

　　但當(dāng)聽到懷英夸贊自己“神箭之威”，又把最重要的任務(wù)交給自己，頓時心花怒路，滿口答應(yīng)了。

　　“老大放心，有我陳武在，任何妖獸都莫想上前一步！”

　　懷英大聲贊許：

　　“好！”

　　轉(zhuǎn)身縱馬，帶著眾人直撲壬申軍屯所。

　　陳文看了一眼自家兄弟，笑著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