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的守軍已經(jīng)盡數(shù)被召集出來站上城頭,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無須特意放箭威懾叛軍,因為城外的草地在昨天被一種名為“血”的染料盡情涂抹了大半天,即使站在城頭,也能看到那些成片的暗紅色物,以及里面還沒有收拾干凈的零碎。
叛軍規(guī)模不大,似乎只有兩千人的樣子。
蕭推不打算出戰(zhàn),他和陳昕稍微交流幾句,兩人決定等著看那伙叛軍準備干什么。
但隨即,一個士卒沖上城頭,在蕭推耳旁說了些什么,他隨即瞪大眼睛,猛地往城下看去,這也吸引陳昕同樣低頭看去。
那伙叛軍明顯不打算攻城,特別是看到城前的血跡和依然飄揚梁字旌旗的東府城時,軍中的騷動就更明顯了。
他們來自丹陽郡城,昨天徐思玉派了兩三個人偷偷離開軍隊,往丹陽郡城去報信搬援兵,可惜直到他目睹自己麾下士卒分崩離析的最后一刻,都沒能等到援兵。
打掃戰(zhàn)場的梁軍并沒有發(fā)現(xiàn)一具名為徐思玉的尸體,所以,他要么是被砍成了渣子,要么就是成功逃走了。
而新來的叛軍顯然也沒接應到徐思玉,要不然,他們至少會知道東府城的大致實力,然后再和自己對比一下,就知道自己來了也不過是多挨幾發(fā)箭矢。
特別是看到城頭站滿了梁軍的時候,他們就已經(jīng)開始準備撤退了。
一個不想打,一個懶得追。
那支叛軍的主將甚至在心里祈禱,希望城內的守軍能本分一點。
偏偏這種時候,城門,毫無征兆地落下了。
地面開始震動,城門處身影交錯,不知道有多少騎兵浩浩蕩蕩地殺了出來。
“......”叛軍主將。
現(xiàn)在有這樣一支軍隊,它的主將堪比項羽,而軍隊里的每一個士卒都足以媲美曹操當年的精銳虎豹騎。
而它進攻的方向,只有一支由流民、俘虜以及不入流主將組成的兩千人步卒。
城前已經(jīng)接近干涸的“紅色顏料”,被再次揮灑了一遍又一遍,叛軍主將名叫沈子睦,曾是蕭正德的屬下,被蕭正德命令潛伏在庾信的手下。
庾信當初想拆除朱雀門的浮橋,只拆了一點,隨即被侯景嚇跑,那時候就是沈子睦帶人重新修復了浮橋,迎接侯景進入朱雀門。
可以說,算是相當有功勞了。
于是,侯景進城后,明升暗降,把他調去駐守丹陽郡城,看似成了個威風凜凜的將軍,實則官位不過是雜號將軍,統(tǒng)領的士卒也是一盤散沙,更不用說丹陽郡城還有其他侯景派去的人,一起擠兌他,日子過得很不舒服。
但不舒服是一回事,他還不至于舍得放棄,畢竟,這官位已經(jīng)比原來高很多了。
他打心眼里不想再玩命了。
所以當看到城里竟然直接沖出來一支梁兵,且是向著他們這兒沖來時。
沈子睦的心里,則是吶喊起來:
天啦擼!怎么辦!
思考的頃刻間,兩千人的步卒就分崩離析。
在昨天的廝殺后,陳涼的騎兵死傷極其慘重,原本至少九百人的騎兵,今天能帶出來的不過三百人左右,后面臨時跟了幾百名城內的守軍,那是陳昕害怕出事,臨時讓幾隊梁軍跟了出來。
每一個跟在陳涼身后的士卒,都莫名感覺自己似乎變了,他們能輕易配合同伴的行動,用馬槊和長刀撕開敵軍的陣型。
兩名騎兵并在一起沖鋒,能踏破兩排叛軍組成的人墻,整支騎兵加起來,如同一陣過境的狂風,肆意蹂躪著野草般的叛軍。
“賢弟...真乃猛將也...”蕭推在城頭看的目瞪口呆,他注意到旁邊的陳昕也是同樣的表情,不由疑惑道:“陳兄,你以前不知道你弟弟這么...”
陳昕勉強笑了笑。
陳涼帶著騎兵撕開敵陣,后面的梁軍同樣受到加成,在他的后面收割著性命,完全沒碰到過這樣兇殘的梁兵的叛軍們,嚇得丟盔棄甲,跪在地上大喊著饒命。
往日的陳涼,從來沒有想過殺人是什么樣子,他騎著馬漫步在遍地的血泊中,忽然覺得血中自己的倒影有些陌生。
他看向周圍的士卒,所有看著他的人眼里都只有崇敬和畏懼兩種色彩。
這種感覺,似乎也不賴。
“回城?!?p> “賢弟,城內糧草尚多,你走的時候,可以帶走一些士卒和糧草?!?p> 蕭推將幾個賬簿推到陳涼面前,示意他打開看看。
這是很坦率的行為了,如果這幾本賬簿丟到侯景面前,那就是妥妥的重禮,能給他提供極大的幫助。
蕭推也是想展示他對陳涼的信任,以方便進一步籠絡。
南梁的宗室侯爺,也就比普通宗室子弟多了些權力,再往上一點,也不過是替南梁各個諸侯王搖旗吶喊的小卒。
但他也是有野心的。
“那就,多謝侯爺美意了。”
陳涼和陳昕在城頭漫步,陳涼開門見山道:“我準備今天就走。”
“嗯,也好?!标愱奎c點頭,手指在城墻上敲了敲,小聲道:“東府城看似堅固,但若是侯景親自帶軍來攻,我認為這兒堅守不了半個月。”
“石頭城有險可守,難以攻克,只要在勤王軍到來前把那守住了,這就是大功一件?!?p> 當天,兩人不顧蕭推的挽留,多要了幾百士卒和大量糧草,徑直離開了東府城。
“消息傳到侯景那兒,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我們要趕快回去,早做準備?!?p> 建康。
“開城門,開城門!”
一個滿身是血的人伏在馬背上,終于到了城門前,他注意到身后有馬蹄聲響起,不由更加驚恐,對著城頭嘶吼道:“我是徐思玉!快救我!”
噗!
一根短槍破空而來,直接透穿徐思玉的胸膛,他整個人的動作都因此頓住,直接翻落馬背,等城里的士卒終于開城門過來救人時,那人已經(jīng)離去。
徐思玉還殘留著些許意識,嘴里不停地念叨:
“有伏兵...有伏兵...”
徐思玉全軍覆沒的消息很快傳到了侯景耳中,他拍案而起,下令召集軍中戰(zhàn)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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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至
這幾天收藏不漲反掉,有沒有讀者嘞......能不能說看看是不是什么地方寫的不好啊,很煎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