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里眾人依舊扭動著身體,或是妖艷誘惑,或是賣弄風騷,或是各懷鬼胎。
大廳依舊響徹著那種高貴的華爾茲音樂,只不過舞池的人,明顯減少了。
大多數紳士或小姐已經找到自己的“舞伴”或多個“舞伴”,回房間練舞去了。
舞池中央一個舞姿曼妙的人正跳著雙人舞,一身黑色的過膝長裙,襯托出一種童話般的陰沉。
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奇怪的人,正如他那懸空的雙手一樣。
甲板上的護衛(wèi)隊員早就已經挺起腰板巡邏了。
他們真應該狠狠的在大山身上踹上幾腳,然后吐兩口濃痰在他那張小白臉上。
不為別的,就因為大山把船長喊過來,所有人摸魚閑聊被逮了個正著。
“大山這個可憐的鼻涕蟲,還是滾下船回家找媽媽吃奶去吧。”
“不對吧,我記得他貌似沒有媽媽啊?!?p> “哈哈哈?!?p> 兩個護衛(wèi)隊成員正肆無忌憚的在大山面前辱罵他并大笑起來。
大山沒有理會兩人,而是轉身走向一個沒有人的地方繼續(xù)巡邏。
順著夾道走到船尾處的甲板上,這里是他和小美最后相見的地方,在那之后小美便徹底失蹤了。
“大山,等下次登島之后就不用再演了?!?p> “我們就真的沒可能嗎,這么久了你真的一點都不愛我嗎,不可能的吧?!?p> 那是一道扭捏的聲音,或許還夾雜著幾分少年的荷爾蒙。
“沒可能,我們不可能的?!?p> “這段時間多謝大山君的照顧了,你的關懷我永生難忘?!?p> 小美似乎不愿被這個話題所束縛,繼而沖破枷鎖逃向光明。
即使她鋸開腳上的鎖鏈也無法逃離,因為他的手上還有一條,不,她的心頭也有一條。
空氣中的氣氛似乎陷入了冰點,雙方都無法開口徹底挑明一切。
“我能問問為什么嗎?”
“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我們兩個不能在一起,你一定有什么難言之隱吧,絕對是吧。”
“因為我是馬諾林·曉美,而你只是大山城?!?p> “我們是不一樣的。”
籠中的金絲雀飛入無邊際的黑,床頭那盞油燈也已經熄滅。
徹徹底底的黑暗,永無會天的黑暗,叫人心慌的黑暗。
事到如今那微弱的光已經靠不住了,他只能靠那條鎖鏈找尋那只嬌貴的金絲雀了。
“小美,你在哪,我來找你?!?p> 大山呆呆的望著大海,又想起曾經和小美在一起快樂的時光。
“多希望那是真的,多希望那又是假的?!?p> 天色已經越發(fā)陰沉,不知今晚是否會迎來什么大漩渦之類的。
遠處海平面上突然出現一艘粉紅色的天鵝船,畫著愛心骷髏頭的海賊旗,正隨著大風肆意飄揚著。
“糟了,有海賊船,得趕快通知大家?!?p> 身處船尾的大山第一時間發(fā)現了,這群不速來客,轉身跑向船長室準備告速船長這一消息。
“亞爾麗塔海賊團來了,大家快準備迎戰(zhàn),我去找船長?!贝笊揭贿吪芤贿呄虮娙撕暗?。
………………
“怎么會沒有呢。”娜美頭戴貓女同款頭套,正在船長室里四處翻找。
“什么嗎,這么大的一艘船,就只有這點黃金嗎,還不是實心的?!睗M臉失望的小賊貓坐在那個船長定制的椅子上抱怨起來。
娜美看著被自己翻得稀亂的船長室,手里拿著的黃金箱子被捏的稍稍凹陷。
這箱子上可這不明所以的花紋,四個男人被架住手腳,被一個男人依次吃掉,變成四只惡魔。
就在娜美觀察那個黃金箱子的奇特圖案時,“轟”的一聲巨響,原來靠墻的大書架,從中分開形成一個入口。
“原來在這嗎,真是狡猾啊?!蹦让佬老踩艨竦淖哌M暗門。
里面一片漆黑,不知為何,屋外的光亮始終無法照亮這個房間。
“這條路有這么長嗎?!蔽萃忄须s紛擾的聲音漸漸消失,四周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她終于察覺到事情的不妙,無法再堅定自己,想要順著原路退回船長室。
這密室內漆黑,是死神一般漆黑,眼睛仿佛被剜掉一樣,看不見任何。
不知過了多久,娜美一直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四處打轉,無論如何都再也找不到那道來時的路了。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娜美已經被這種無力感壓得透不過氣,似乎想要將這種情緒排泄出來,拼了命的大喊道。
等待著她的,沒有任何回應,就連自己的回聲也沒有,沒有人會安慰她,就像阿龍侵占村子一樣,一樣令人絕望,一樣令人恐懼。
時間仿佛又過了好久,久到娜美感受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只能回憶往事,可她哪里有美好的記憶。
橘子樹算嗎?
算吧。
可它深深束縛了娜美的心,叫她無法掙扎,無法逃離,無法擁有自己的情緒。
避無可避,就只能正面被炮彈擊中,被據刀抵在頭上,沒有自由,沒有生活,沒有愛。
不為夢想而畫的海圖,不為夢想而偷盜,不為夢想而活著。
橘子樹會感到憐惜嗎,憐惜這個悲慘的女兒。
“貝魯梅爾,我已經長大了,可以出海了?!卑藲q的娜美坐在崖邊,看向夢想之海。
如今,她終于可以看一看大海那頭的風景,你卻已經不在了。
“貝魯梅爾,我和阿龍約好了,等我賺足一億貝利,就能把村子贖回來,等著吧,我一定會拯救大家的?!笔龤q的阿龍海賊團干部小賊貓娜美坐在崖邊的橘子樹下,虛妄著那份虛無的愛。
微風吹拂在娜美胳膊上的紋身,是愛的回應,還是愛的悲傷。
“貝魯梅爾,諾奇高還有大家,我救不了你們了,我將永遠困在這里死去?!?p> “對不起。”
“媽媽?!?p> 十四歲的娜美沒有機會坐在那顆橘子樹下了。
如今,她只能在回憶中找尋最初的夢想。
“貝魯梅爾,你說海的那邊是什么?”
“是大海啊,大概是廣闊無垠的,充滿冒險的地方吧。”
“總有一天我要畫遍大海的海圖。”
“真是個偉大的夢想呢。”
……
“我還是我嗎,我還是那個充滿對未來向往的娜美嗎?”
正深深陷入回憶中的娜美,感覺到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貌似就在向自己襲來。
有光,便有了希望,無光那就創(chuàng)造一束光。
她向后看去,一個身披血紅長袍拿著長刀的怪人,正舉著火把站在自己的面前呼哧帶喘的捂著胸口。
哪里見過如此詭異的純白的沒有孔洞的面具,搭配上一身血紅的長袍,實在瘆人,實在令人恐懼。
娜美猶如驚弓之鳥一般向遠處逃竄,也不顧什么救贖與希望了。
因為有了生的希望所以害怕,因為有了夢想活得才有意義。
“喂,娜美你別跑,我不會傷害你的,我是來救你的??!”帕特中氣十足的喊道。
此時一個身披長袍的怪人正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拿著長刀,追向娜美離去的背影。
想象一下,你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里,突然出現一個這樣的人,拿著長刀追你,你會怎么做。
娜美選擇了跑,可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剪不斷,理還亂,橘子樹下悲白發(fā),悲至青絲暮成雪。
由于拖著“烏鴉”,帕特的行動受到不小的影響,顯然追不上全速奔跑的娜美。
“你自己是出不去的,咱們兩個人一起才可能有機會?!?p> 這句話就像一只蠶食心頭的蟲子,時刻糾纏著娜美。
“我能跑到哪去呢,我能逃到哪去呢,我能活下去嗎?”
沒有了顧慮,娜美停下腳步,看向身后的怪人,就注視著,沒有說話。
這一行為倒是讓帕特有些不知所措,愣在原地,畢竟是第一次見到前世大名鼎鼎的娜美,怎么能不慌張。
周圍只剩下兩個人粗重的喘氣聲,娜美終于感受到了生的渴望。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互相看著,一個警惕慌張,一個激動緊張。
似乎是不想再僵持下去,帕特主動解開繃帶從“烏鴉”身后爬出,走到娜美面前。
“我叫帕特,是一名傀儡師?!迸撂赜米鲎鞯臏睾吐曇糨p聲對娜美說道。
娜美看著從眼前那個類人生物走出的少年,身形勻稱,臉上畫著奇怪的紋路,但仍然無法阻擋那張精致的臉,一米七的身高與一米六五的娜美還挺配。
從帕特臉上帶著的拘謹面容來看,他的緊張似乎達到了極點。
“娜美小姐,我是來救你的。”
“我知道你可能覺得我很可疑,但我對你完全沒有惡意?!?p> 娜美詫異的看向眼前這個正在笨拙的介紹自己的男孩,心中的恐懼又降了幾分。
露出一個溫暖的假笑對帕特說道:“帕特先生,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因為我……我……我從報紙上聽說……慕名而來的。”帕特一下子被問住了,只好結結巴巴的想要搪塞過去。
娜美沒有多言,跟著帕特向出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