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代價
跟在最后面的兵卒走出兩步,突然又退了回來。他們可都是有功夫傍身的,一腳踢上去沒幾個人能受得了。
他疑惑地回到獄卒身邊,上前試了試鼻息,立時驚叫起來:“不好,他們不是睡著了,是已經(jīng)死了!”
此時跑在前面的官兵,一眼看到羅瓖婉,腳步立時加快幾分。
“抓住她,她一定是殺人犯,這幾個獄卒就是她殺的!”
轉(zhuǎn)瞬間,十幾柄利刃架在了羅瓖婉脖子上,有的力氣太過直接讓她見了血。
羅瓖瀾嚇得聲音都劈了:“二姐!唔唔......”
自己計謀得逞,羅氏很是欣慰,轉(zhuǎn)頭看到淚流滿面的女兒,連忙捂住她叫喊的嘴,語速急促道:“別怕,丫頭別怕,壞人被抓住了,別怕??!有為娘在呢,為娘在呢。咱們很快就能回家了,別怕別怕!”
羅瓖瀾拼命掙扎,淚水瘋涌,那是她二姐啊,看著被血水浸濕的衣襟,她再也控制不?。骸安辉S傷我二姐,她是我二姐,她不會殺人的,你們一定是搞錯了,她是冤枉的,嗚嗚......”
羅氏一個沒捂住,就讓她說了出來。
“呵呵,官爺,她是個小孩子,是被這個蛇蝎心腸的丫頭哄騙的,您不用理會!”羅氏氣的攥緊拳頭,狠力給了閨女幾下,捶的羅瓖瀾控制不住向前栽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羅瓖婉隱約覺得鎖骨處一涼,疼痛接踵而來,她咬著唇強抑著沒有出聲。三妹的反應(yīng)讓她心頭一暖,到底還是有人掛心她的,這就足夠了。
羅瓖婉微微勾起唇角,沖著母女倆笑了下,轉(zhuǎn)瞬便進了空間。
“二姐!”
羅瓖婉軟下身子的剎那,羅瓖瀾剛好被羅氏從地上拉起來,她只來得及哭喊一句,就暈了過去。
兩日后,羅氏如愿以償回了家,只是三丫自那一日過后,再沒說過一句話。每當(dāng)看到紅色的東西,就忍不住打哆嗦,嘴里不停地叫著‘二姐對不起,二姐對不起’,怎么勸也沒有用,整個人瘦了一圈兒,水米不進。
丫鬟小菊和芳草誰也不敢言語,默默跟在身旁伺候,看向羅氏的眼神都是帶著膽怯的。
“啪”羅氏氣不過,狠狠將茶碗摔在了地上,嚇得兩個丫鬟膝蓋一軟,撲通跪了下去。
“你們一個個兒都什么意思?我又不吃人,擺那種死樣子給誰看,?。课腋嬖V你,是那個野種對不起我,不是我們對不起她,一切都是她咎由自??!
再有誰擺這種臉子給我看,我就讓她到莊子里干最累最臟的活去,一輩子別想好過!”羅氏氣呼呼指點著,眼神如刀子般掃過眾人,就連作坊里的雇工都忍不住打了個冷戰(zhàn)。
芳草頭埋的更低了,她心里清楚,這是罵給她倆看的。小菊偷偷掐了下手指,防止自己哭出聲。
思遙城福安衛(wèi)所:“叫你們總旗過來!”楚項臣背著手,氣呼呼走進廳堂。接到指令的小兵不敢怠慢,快步向演武場跑去。
片刻后,頭頂汗氣升騰的朗清就走了進來。
“師父,叫徒兒何事?”他拿起墻邊的布巾抹了把額上的汗,問道。
楚項臣冷眼看著他動作,沉聲吩咐:“把門關(guān)上!”
朗清皺了下眉,不知師父這是哪來的氣,他還有事要求師父呢,這下也不敢開口了。
“跪下!”
“是!”不管對錯,態(tài)度虔誠總是最明智的。
偷偷望著師父陰沉的臉,朗清心思急轉(zhuǎn),最近他也沒做什么不守規(guī)矩的事啊。
“啪!”
楚項臣猛一拍桌案:“我問你,羅家婦人與你有何關(guān)系,為何外面到處傳你已到羅家認(rèn)祖歸宗了?”
他微微瞇眼,神色凌厲,怎么也沒想到,一向頭腦清明的愛徒會背著自己做出這種糊涂事。
朗清頭腦嗡的一聲:“師父,不是,不是他們講的那樣,徒兒沒有認(rèn)什么祖宗,真的沒有!”
“哼,那傳言是怎么回事?”楚項臣暗松口氣,語氣也和緩下來。
“徒兒不知,也許,也許是羅家人傳的吧?!?p> “哼,你只是與羅家丫頭合伙做生意,平白無故她傳這些流言做什么?”
“呃...是...興許是......興許是她的家人傳的,因為...因為......”朗清被問的避無可避,磕磕巴巴說了實話。把之前去羅家,被羅氏先斬后奏滴血認(rèn)親的事全部講了。
楚項臣沉默了許久,再次看向他時眼睛已經(jīng)泛紅:“云熙,你是我一手帶大的,我親眼看著你從那么一點兒到如今這么大,你要真是羅家人,我怎會不知?
師父曾不止一次的囑咐你,不要與不相干的人牽扯太多,咱們閑時是兵卒,一旦有旨意,就是暗衛(wèi),咱們是圣上手中最尖利的刀,是不能有家眷,不能有親朋的人!
要想自由,除非脫離軍籍,亦或是有朝一日登上朝堂,成為明面上的官員。到得那時,你要尋親,要奉養(yǎng)長輩,我絕不攔你,可你現(xiàn)在......唉!”
“師父……”朗清自知理虧,默默垂了頭,如小時候犯錯一樣,可憐巴巴的等著聽訓(xùn)。
楚項臣瞪他一眼,有些恨鐵不成鋼:“也罷,既然你一心想尋親,那就放棄仕途,全心全意做個農(nóng)人去吧。衛(wèi)所是斷不能留你了!”
“師父?”朗清猛地抬頭,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只是認(rèn)個親,怎么就如此嚴(yán)重了呢?
“師父,我會告訴家母,絕不會讓她再上門找徒兒,徒兒......”
“什么,她們竟還上門著?”楚項臣大驚,這小子是真不知死活啊,料想當(dāng)年的事,弄不好連他也得陪葬。
“不要再說了,是要你所謂的家人還是要未來的仕途,你選一樣吧!”他站起身,一甩衣袖,氣呼呼向外走去。
看來得好好查查這小子了!
朗清獨自跪了好一會兒,直到腿麻了才默默起身。
師父的話像一記重錘,砸的他一個頭兩個大。
離了這里,他自己都不知道還能做什么,他有的選嗎?
習(xí)武十幾載,苦讀兵書數(shù)年,離開這方田地,他什么都不是,對羅家也沒什么助益。
親人,認(rèn)與不認(rèn),只不過是時間問題,大不了再等一等,七八年后,他總能有所成了,就算沒有,到那時再回去陪伴母親,娶妻生子,也必不會覺得遺憾了。
不回去,不代表不能照顧,他仍是百技堂的股東,仍是......
不對,羅瓖婉呢?母親與妹妹回來了,她呢?不會真的被押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