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一、客棧夜談
馬車一路前行,車內(nèi)的人在顛簸中迷迷糊糊的睡去,祁姬警覺,猜不出趕車的人是何來意,萬一藏了禍心便會災(zāi)禍臨頭,因此決不敢睡,她緊緊摟著衡兒時刻聽著外面的聲音。
一路車輪疾駛,間或幾聲馬踏地面驢蹄憨響牛車吱嘎的聲音經(jīng)過,這讓祁姬略放下些心來,她們的車倒是仍在官道上行駛。
午時進(jìn)了一座小城,車一停,采芑與馬凳立馬醒了過來。
那青年自掏腰包在路邊買了一些吃食粥飲送入車內(nèi),并沒有喚她們下車打尖歇腳的意思。
馬凳下來車伸了伸腰身,正要要求祁姬采芑下車歇息,卻被青年很客氣地又請回了車內(nèi),一行人也只得在車內(nèi)就餐。馬車?yán)^續(xù)向前行駛,不一會兒就出了小城,馬蹄的奔馳聲又清晰地響了起來。
馬凳采芑均是疑惑,就連小衡兒也覺憋悶。
“如此匆忙,不知為何?!辈绍恍÷曕止镜?。
“此人若是歹徒......”馬凳用更小的聲音說道:“夫人,到時我纏住了他,你便抱緊了衡兒同采芑快些跑。”
采芑被馬凳的話嚇的稍變了臉,她掏了掏身上捆著的包袱,想著往外掏些銀兩出來,被祁姬按住了手說道:“是福不是禍?zhǔn)堑湺悴贿^,你二人只需警覺些便是,我看此人不像劫財之輩。”
“姐姐,我是想咱們?nèi)硕紟┿y兩,萬一暫時走散了,不至于走投無路?!辈绍粦n慮道。
“你與夫人絕不能走散,夫人走到哪里你就得跟到哪里?!瘪R凳道。
“先不要這般緊張,銀兩你先裝著,我們見機(jī)行事?!逼罴o奈,對采芑道:“也或許是我們多心。”
祁姬使勁想著那封帛信上面的四個字,尋找著筆跡的破綻,用毛筆書成的小篆倒是留了個體的特點(diǎn),但是在她的腦中實(shí)在搜尋不出在哪里見到過......
衡兒兩只明亮的眸子盯著所有的人,小小的他似乎也感受到了氣氛的緊張。
天漸漸暗了下來,疾馳的馬蹄聲也逐漸變慢,進(jìn)城的聲音讓人興奮,一路的荒蕪總是提心吊膽的,管它進(jìn)的是哪座城池,只要進(jìn)了城內(nèi),便安全了許多。
三人都把車簾掀起一個角,街邊行人稀稀落落,幾盞點(diǎn)亮的風(fēng)燈零散的掛在商鋪門前,看這里極不景氣,也不知這座微小的城池是哪里。
馬車在一處開闊的地方停下,祁姬等人終于被請了下來,一整天在車內(nèi)窩著真是憋屈的難受,一下了車,衡兒便高興的蹦了起來,就連采芑馬凳也跟著精神一爽。
依舊相安無事,青年招呼店家備了飯菜開了上房,安頓了祁姬她們住下,馬凳不放心,與她們在一屋打了地鋪。
青年也未多語,獨(dú)自一人在鄰屋歇下,時刻聽著周圍的動靜。
衡兒沾了床便睡著了。馬凳極其認(rèn)真仔細(xì)地檢查了門窗,采芑將貼身的細(xì)軟藏在枕下,本以為一天車馬勞頓倒下便可以睡著的,卻不知何故,三個人全都失了睡意。
燭火已經(jīng)熄滅,窗外樹影輕搖,因?yàn)榻褚乖鹿忤?,窗欞上婆娑的影子格外清晰,不?jīng)意的看一眼總有一種有人偷窺的錯覺。
“姐姐,你睡了嗎。”采芑緊靠祁姬躺著,極輕的聲音問道。
“睡不著?!逼罴Т?。
馬凳聽她們二人交談,慢慢坐了起來,靠在她們的床柱邊用十分細(xì)微的聲音說道:“外面會不會有人偷聽我們說話?!?p> 采芑有些害怕,小聲責(zé)怪道:“你別嚇唬人。”
馬凳站起來,躡手躡腳走至門窗邊,趴著門窗縫聽了片刻,走回悄聲道:“只有風(fēng)聲,沒有人?!?p> 馬凳自信巡夜讓他練就了一副好的聽力,即便是極輕的喘息聲,他也可以分辨的出來。
無法入睡的夜晚漫長難熬,不由自主三人輕輕交談起來。
采芑首先發(fā)問,“姐姐,我一直想不明白,那個可惡的吳可兒如何可以調(diào)動老妖婆入映月閣給管御人做老媽子,明明老妖婆已經(jīng)下了大獄,還殘了一條腿?!?p> 采芑口中的老妖婆,便是入了刑獄司的原繡掌史大人。
這個問題祁姬也不甚明了,那個時候陛下行軍還未還朝,楚夫人被皇后降了昭儀位,于逍遙殿內(nèi)禁足,若她在背后謀劃卻是不易,但只憑吳可兒一人的力量也是不可能的。
“或許,皇后娘娘插手了此事?!逼罴лp輕回答,語氣波瀾不驚。
采芑無言,于皇宮內(nèi)廷出入四年有余,在祁姬身邊她也看明白了一些明槍暗箭之事。
馬凳在床下道:“吳可兒入了冷宮后,我私下里偷著去探過她......”
這話一出倒是令二女子有些吃驚。
“我與姐姐為何不知。”采芑悄聲問。
“我本意是想探探那吳御人的口風(fēng),她既然把老妖婆從大獄調(diào)出的目的是為了迫害夫人,必是知道一些內(nèi)幕,或許這其中會有干娘她們的下落。”
“她說了什么?!辈绍粏枴?p> 馬凳道:“是我愚蠢,許是當(dāng)時過于急躁,那吳可兒不止不與小的講,還將小的罵了個狗血淋頭。她之所以看中了老妖婆,是因?yàn)樗蚵牭嚼涎排c夫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她那個王家大院被人一把火燒了......一家人全都葬身了火海?!?p> “是雷哥哥放火燒的,這個你曾說過的?!辈绍击鋈簧駛卣f道:“也不知現(xiàn)如今,干娘她們身在何處?!?p> 祁姬也輕聲嘆了口氣,想到娘與雷兒還有采莪心中就會萬分難過。
“你打探到了什么?她可有提過娘和雷兒她們?!逼罴褐ひ?,急切地問道。
馬凳道:“那吳御人在罵人的時候只說,她是受了他人的挑唆,又有意將火燒王家之事添油加醋的傳進(jìn)了老妖婆的耳中,干娘的事她好像的確不知?!?p> “哼,那個壞女人活該入了冷宮,若不是她,管御人的孩子也不會沒了的,害的管御人成了瘋子不說,竟還將怨怒歸了姐姐身上。”采芑忿忿不平道,“原本陛下凱旋而歸,又遇姐姐生產(chǎn),本是雙喜臨門之事,卻不料那個瘋子前來云逸殿鬧事,惹得陛下拂袖而去......倒讓我們衡兒少了父皇的撫愛......”
“若不是有更大權(quán)利之人在背后有意而為,那吳可兒怎會知道這些,又怎可能有通天的本事于刑獄司提人過來,這可真是用心良苦,可謂一箭雙雕?!逼罴дf著,記憶又回到那個不堪回首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