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八、褐蛛血粉
“采芑，去端一碗鹽水來我寢宮內(nèi)。”祁姬囑咐完轉(zhuǎn)身往寢宮走去。
“又是鹽水。”采芑嘀咕著，想著昨夜姐姐要過鹽水，因?yàn)榛噬系牡絹頉]能派上用場，今日姐姐又要鹽水，卻不知要做何用。
采芑好奇，也顧不得再多看看這新奇可愛的云逸殿，忙向作間而去。
這云逸殿可不比憩園，園中曲徑蜿蜒房舍連片，就算去端碗鹽水也需走上小片刻。路上碰到正急忙忙小跑的馬凳，見他的臉上喜悅中又稍加了些許的焦灼，忍不住迎上前抓了他的衣襟，道：“喂，你這是急急忙忙的去做什么，遇見本姑娘連個招呼也不打……”
“原來是采芑姐姐。”見是采芑，馬凳笑呵呵地道：“這云逸殿地方寬敞人也多，我快要昏了頭了?！?p> “你這個新晉的主管，看來還是能力有限……”采芑調(diào)侃的口吻嬉笑道：“不然我就稟告祁姐姐，這個主管的位置嗎，還是讓與別人算了。”
“姐姐你不知道，幸虧了有我小馬凳，那幾個新來的太監(jiān)雖然年齡長了小的不少，可一個個懶得要命，若不是馬凳我指揮有方，一個個房間挨著打理，一件件物品逐樣理順，這云逸殿里想要成個樣貌還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呢?！?p> “呦呦，看來馬凳你的功勞還是最大的呢……”采芑掩口嬉笑。
“姐姐的功勞自然比小的大的多，嘻嘻?！瘪R凳奉承的本事越發(fā)嫻熟，“夫人那里可是一刻都離不開姐姐的。”
采芑被他說的歡喜，卻故意嗔道：“就你嘴甜，越發(fā)的會哄人開心了，你急急忙忙的要去做什么？”
“哦，”馬凳在袋里掏出一份帛冊，打開遞給采芑，“這是府上剛送來的，上面列了幾位宮女的名隸，說是讓夫人挑一位梳頭的綰娘?！?p> 采芑接過逐一看過，卻皺了皺眉頭。
“上面都是些什么樣人？”馬凳問，“小的不識字，他們也沒有詳說?！?p> “這都是些個幾近艾服的半老之人，怎就拿了來應(yīng)付咱們?！辈绍粴夂吆叩馈?p> “怪不得他們說，各殿的綰娘均抽調(diào)不出，名冊上的人都是府上于宮中精挑細(xì)選來的，請祁夫人酌選……”馬凳想了想說道：“原來卻都是一些老媽子，怪我不識字，若是早些知道了，當(dāng)場便將這名冊推掉才是?！?p> “等這云逸殿收拾妥了，還真得教你識識字?！辈绍粚⒉瘍赃f還給馬凳，“我同你一起去姐姐寢宮?！闭f著采芑拉上馬凳轉(zhuǎn)身就要往回走。
“姐姐出來沒有什么事情要辦嗎？”
被馬凳一問，采芑突然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情，急忙松了馬凳，“險些忘了姐姐交代的事，你稍等我片刻，我去作間取碗鹽水，這就回來?！?p> “鹽水？”馬凳有些好奇，卻又不便詢問，便點(diǎn)點(diǎn)頭道：“我就在此等著，姐姐快去快回，還有許多事等著小的辦呢?！?p> 不消半刻，采芑端著一碗鹽水馬凳手捏帛冊，二人一同來到祁姬寢宮。
祁姬面前的案上，一溜擺放著昨日本欲赴宴時佩戴的頭飾，手中還不停地?cái)[弄著一枚最是精美別致的珠花。
采芑將鹽水放在案上，祁姬抬頭看到馬凳也在，便道：“有事嗎？”
馬凳將帛冊遞了過去，又將府上請選綰娘一事稟告了，正要詢問該如何答復(fù)時，采芑沉不住氣搶先說道：“這明明就是在敷衍咱們，依采芑看倒不如將這帛冊退了回去，也表一表咱們的態(tài)度，往后這云逸殿便不能讓他們這樣的隨意打發(fā)了才是?！?p> 祁姬盯著帛冊看了片刻，聽了采芑之言也未搭話。
馬凳問道：“夫人的意思如何，是按采芑姐姐說的退回去，還是選了答復(fù)他們？”
祁姬抬頭望著馬凳，輕笑道：“這就改口稱夫人了，聽著倒有些生疏了。”
馬凳嘻嘻一笑，“姐姐本就是尊貴之人，原是馬凳攀了高喚作您一聲姐姐，現(xiàn)今姐姐正正規(guī)規(guī)的被朝廷封了寶冊，馬凳也自當(dāng)規(guī)規(guī)矩矩地喚作您為夫人才是。”
“他的嘴當(dāng)真是抹了蜜了?！辈绍灰痪镒欤澳阒还軉窘憬惴蛉?，采芑私底下可不愿改口，還是喚作姐姐的好。”
“如何都好?！逼罴Φ溃骸斑@帛冊之事稍等咱們再議?！逼罴Ⅺ}水拿近面前，“我們先做一件事情。”
“這碗鹽水……姐姐要用它做什么？”采芑湊過來問道。
馬凳也好奇地湊了過來，見案上擺放的頭飾珠花，心中不免一動，“難道這些頭飾，與夫人昨日的痛癢有關(guān)……”馬凳話未落地，祁姬已將一枚插珠放入水中，“稍后便會知曉?！?p> 插珠呼地一下沉入碗底，碗內(nèi)并無什么變化。祁姬又陸續(xù)將案上大大小小的頭飾放入碗內(nèi)，碗里的水快溢出碗口了，卻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采芑似乎已經(jīng)猜出祁姬要做什么，見案上的飾品俱已驗(yàn)過，唯獨(dú)祁姬手中一直攥著的那枚特殊的也是最為精美的珠花還沒有查驗(yàn)，心臟無法抑制地亂跳起來……絕對不會的，一定是姐姐多心了，采芑心里不停地念叨著……
碗內(nèi)所有的飾品被撈出，祁姬將手里的那枚珠花慢慢放入。
采芑擔(dān)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珠花沉入碗底，一絲絲深褐色的水泡向上涌起，不消一刻一碗清水徹底變了顏色。
“這枚珠花涂抹了褐蛛血粉……”祁姬悠悠地說道：“此乃劇毒蜘蛛的血液，需搜集數(shù)百只毒蛛，取出它們的血液暴曬而干，然后再將極干的蛛血研磨成細(xì)細(xì)的粉末涂于珠飾之上。那褐蛛血成粉后便會失了顏色而且黏附性極強(qiáng)，涂于何物之上都很難被人發(fā)現(xiàn)。若此物與發(fā)膚接觸，只消不到半炷香的功夫，佩戴者便會痛癢難耐……”
祁姬的一番話說的采芑臉上失了血色，她咬了咬牙露出痛恨的表情。
采芑的變化被馬凳與祁姬同時看在眼里。
馬凳偷眼瞟一下祁姬，見她神色淡然似乎并無遷怒之意，于是趕緊說道：“采芑姐姐乃是無心之過。那瑤花閣竟能做出如此毒辣的勾當(dāng)，咱們物證在手，等啟稟了皇上，查她們一個底朝天，定讓那些狼心狗肺的家伙們吃不了兜著走?！?p> 采芑卻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面露慚愧，“姐姐，這枚珠花不是瑤花閣內(nèi)領(lǐng)取的……而是，芷淑，是芷淑送于我的……”采芑悔恨道：“都怪采芑蠢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