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二、青銅小牌
此時的高后正在穎華閣內(nèi)用餐,一旁侍立的女椒待宮人們奉餐完畢向高后略施微禮,高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女椒得到允許,出了餐閣徑直向前殿走去。
剛來至前殿,女椒便被告知宮門外有一女子請見娘娘,那女子即非主君也非宮中女官,更非宮女穿戴,因而不敢貿(mào)然打發(fā)了。
“引她到這里來候著便是?!迸纷爝吢冻鲆荒ㄗI笑,自語道:“過來的還挺快。”
因是午膳時間,整個殿堂內(nèi)外已是空無一人。女椒抬眼往四周瞅?qū)ひ恢?,然后從衣袋中掏出一樣?xùn)|西,在桌幾一處十分顯眼的位置放好,轉(zhuǎn)身出了大殿。
祁姬被宮女領(lǐng)著來到殿前,走進(jìn)廊檐,宮女回身一施禮,示意道:“姑娘請進(jìn)去吧?!?p> “皇后娘娘是在這里嗎?”
“小婢不知,只是吩咐了讓姑娘在殿內(nèi)等候?!?p> 祁姬稍感疑惑,卻又不好進(jìn)一步探問,不被拒之宮門之外,對她已是莫大的開恩,更何況這里是威嚴(yán)苛敬之所,哪敢有半分的造次。
宮女交代完出了廊檐,祁姬一人走進(jìn)大殿。殿堂內(nèi)除了一張很長的條形桌幾和數(shù)把雕工精致的靠椅外,幾乎沒有大件的擺設(shè),雖顯空蕩卻是一塵不染,四周的雕梁畫棟彰顯著這座殿宇的富麗與嚴(yán)肅。
殿內(nèi)無人,因說了等候,祁姬只能小心的候立在殿門一側(cè),被擦拭的像鏡面一般的座椅也只有瞅上一眼的份哪里敢坐,再者此時的祁姬內(nèi)心如焚,只眼巴巴地望著殿外,盼著娘娘快些出現(xiàn),對殿內(nèi)的一切俱都漠然置之。
天上的日頭漸漸向西移去,殿外也逐漸有了幾個宮人出入的身影,祁姬這才意識到自己在殿門旁足足站立了有兩個時辰。本想走出殿門,向來往的宮人們小心探詢一下的,卻不知怎的,雙腿只輕輕一動便覺酸麻難耐。她慢慢移到離的最近的一把靠椅前,雙手扶著椅背好讓自己活動一下近似麻木的雙腿。
幾案上,一塊青銅小牌無意間映入眼簾。
這塊銅符牌竟同當(dāng)初芷淑去南熏殿時的那塊十分相像。祁姬好奇,待雙腿漸漸恢復(fù)過來,忍不住上前將小牌拿了起來。
銅符上面,除了那個醒目的貞字換成了禧字以外,還真的是一模一樣。
小小的銅符正在祁姬的手中反復(fù)把看著,突然一個男子渾厚的聲音從身后響起:“你在做什么?”祁姬一驚,急忙回轉(zhuǎn)身來,手中還攥著那枚銅符。
說話的是一位少年,錦衣緞帶面如冠玉,豐神俊朗的氣質(zhì)中自然流出十足的貴氣。盡管他身著閑服未配組綬,祁姬還是猜出了此人的身份,大禮道:“見過太子殿下?!?p> 少年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呵呵一笑,“好聰明的女子。你怎會看出我便是太子,這鳳儀宮內(nèi)并非只有太子才可以前來拜謁母后的?!?p> “婢女猜測,可以如此穿戴而又能在鳳儀宮內(nèi)隨意走動的皇子大臣中,或許也只有太子您了?!逼罴У椭^小心說道。
“婢女?”太子面露疑惑,仔細(xì)瞧看著祁姬,“你的這身打扮,雖然與其他宮里的主君有別,但也決不亞于她們,卻稱自己為婢女,這又是為何?”
祁姬一時無言以對,支吾了半天也未能講清楚她處身皇宮的來因去果,更是無法說清自己現(xiàn)下的身份處境。
太子倒也隨和,見她局促于是輕輕一笑道:“無須再解釋,我就當(dāng)你是來這宮中做客的罷?!?p> “你手中拿的可是鳳儀宮的銅符?”太子瞥見祁姬手中攥著的青銅小牌,好奇地問道:“既然你不是鳳儀宮的人,怎么會有這銅符?即便是鳳儀宮之人,這東西也不是任人都有的?!?p> “回太子殿下,這銅符不是婢女的。”祁姬說著忙將小銅牌放回了幾案,“這銅符,婢女進(jìn)來之前就在這兒了。”
祁姬的話讓太子警覺起來,他往前走近幾步,伸出手道:“誰會將這東西隨意擱置在此……把銅牌給我看看?!?p> 聽此言祁姬的臉上也跟著露出疑惑,于是重將小牌拿起,正要遞給太子,不料一個聲音忽從殿門處傳了過來:“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未及接過小牌,便條件反射般轉(zhuǎn)過身去,見侍姆女椒正于身后斂禮,笑道:“傅母怎會到這里來?”
“殿下本說在椒室附近走走的,待娘娘休憩醒來吩咐侍女喚請殿下時,卻是遍尋不見,老奴放心不下便親自來尋,卻不想殿下會在這里。”
“還是傅母體貼我,”太子像個大孩子般面露燦爛,“今日老師無暇顧及學(xué)生,實(shí)在閑悶的慌,就想過來同母后和傅母說說話?!?p> “殿下請到椒室去吧,娘娘在等候殿下?!迸菲缴?,眼中露出少有過的慈愛。
太子答應(yīng)一聲,邁腿就要向殿外走去,似乎已將剛才的事情忘記。
聽到娘娘在椒室等候,祁姬搶先幾步走到太子面前,雙膝跪倒,“太子殿下,婢女懇求您……”
太子一怔,猛地想起剛才的一幕,啞然失笑道:“銅符之事你就交于傅母處置好了,她會查清是誰遺漏在此的。”
“殿下誤會了,婢女是想懇求殿下……請攜帶婢女一同前往椒室……”未等祁姬說完,女椒低頭看到她手中攥著的小牌,猛地一下抓了過來。她的舉動令祁姬吃驚不小,抬起頭怔怔地看著忽然變了臉色的侍姆。
女椒將小牌放在眼前反復(fù)驗(yàn)看片刻,然后舉到太子面前,驚異道:“殿下,這枚銅符是偽鑄咱們鳳儀宮的?!?p> “奧?誰人有如此大的膽子,竟敢偽造鳳儀宮的牌符?”太子更是吃驚,疑惑地接過小牌。
太子一向出入宮室自由,無須配有任何路符,因此他雖識得鳳儀宮的符牌卻是甚不熟悉。他反反復(fù)復(fù)地觀看了多時,根本看不出哪里有假。
“傅母怎知它是假的?”太子蹙眉問道。
“鳳儀宮的銅符表面上看來,與昭儀以上品級的宮閣所用的符牌只差了一個字,便是當(dāng)中的這個禧字,其他地方則完全相同。但是有一個地方,卻是咱們鳳儀宮獨(dú)有的。為防以假亂真,娘娘曾下懿旨,所有符牌送入鳳儀宮后,必須在牌子的縛繩處另鉆一個小孔?!迸肥疽馓訐荛_綁縛掛繩處的鉆孔一看,“而此牌的鉆孔處并無另加的小孔,因此老奴才敢說此牌乃是假的。”
太子細(xì)看,掛繩的鉆孔處確實(shí)十分平整,并無女椒所說的小孔,“沒想到母后竟會如此縝密,看來這記號一事仿造之人是不知道的了?!?p> 女椒點(diǎn)點(diǎn)頭:“此記號除娘娘外,整個鳳儀宮內(nèi)只也有老奴與大長秋知道。”
“這鳳儀宮如此的威嚴(yán)矜重,在眾目睽睽之下誰會大膽到,竟敢將一枚假的符牌放到這里來?”太子說著將符牌交到女椒手中,“傅母可將此事私下暗查,最好先瞞了母后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