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調(diào)包
見祁姬有些發(fā)怔,采芑忙解釋道:“淑姐姐去畫坊,擔心銅符帶在身上不方便,于是又把它藏在了原來的地方,她還囑咐我,取的時候一定不要讓別人看到?!?p> “既然是這樣,就不要取了,估計她會有自己的安排?!逼罴дf著,牽起采芑往繡院走回。
一切看似都已歸于平靜,但在祁姬和采芑的心中,巨大的波濤還在不停地翻滾。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姐妹被人強行帶離,送進另一個更深的火坑,她們卻是無能為力,連呼喊一聲的權(quán)利都不能擁有。掖庭如此低賤的一個地方,里面的人更是卑賤到連一只螞蟻都不如。只能寄希望在母親和弟弟身上了,祁姬一邊做著最后一點功課,一邊在心中不停地祈求。幸好,老天還給善良的人留了一條活下去的路。
終于做完了手中所有的活,見采芑的蘿箙內(nèi)還有一件未做的繡品,祁姬走過去,正巧采芑案上的繡衣正要下崩。
采芑知道祁姬想要分擔自己的工作,說道:“祁姐姐,就剩這最后一件了,你身體不好,還是歇息一會兒吧?!?p> 祁姬笑笑,“我不累?!?p> 看著對自己關(guān)心有加的祁姬,采芑竟情不自禁地流下淚來,“我還是放心不下采莪?!?p> 祁姬又怎能放心的下,但是在采芑面前卻不能過于表露,“采莪一定不會有事的?!逼罴лp聲說著,一起幫采芑崩上繡衣,靠著她坐下。
時近日中,繡女們終于將幾天來日夜趕做的工作全部完成,整個繡室像開了鍋一般,伸伸腰的、松口氣的、挪動椅凳的聲音接二連三地響起,催促著祁姬和采芑加快了手下的速度。
“午時已近,掌使大人為何不來收衣?”一繡女對她側(cè)旁的女子說道,聲音卻是不小。
“莫不如選個人前去喚一下大人,早些收了衣我們可去領(lǐng)粥才是?!迸詡?cè)女子道。
“還用選什么人去喚,你去便可。再說了若真的大人過來了,我們還能有一丁點的時間松弛一下嗎?!逼純郝牭剑瑳]好氣地插話進來,“依我看,還不如先在這繡案上趴上一趴?!?p> 繡女們一致響應(yīng)萍兒的建議,七嘴八舌道:“千萬莫去喚大人過來,我們在這兒等著便是,時間到了便去領(lǐng)粥?!贝蠹一镎f著,也同萍兒一樣呼呼地趴上了繡案。
采芑的繡衣在祁姬的幫助下,收了最后一針。采芑終于露了露許久不見得笑容。
如此時候,繡使還不露面更加坐實了祁姬的猜測,果然是出宮去了,可是云莫若是再不回來梳洗,是會誤了她的好事的。祁姬想著,將剛剛綉好的衣服疊好放入蘿箙,站起身來。
“姐姐要去哪里?”采芑問。
“我……”祁姬還未等回答,一聲尖叫從外面?zhèn)髁诉^來,繡女們皆是一驚,一個個慌忙從繡案上抬起頭。
“是云莫的聲音?!毙〈涞谝粋€站起來,跑出繡室。緊跟著,大家也陸續(xù)跟了出去。
“是云莫那個混蛋回來了,難道…..”采芑拉了站在原地未動的祁姬,有些興奮地說道:“是淑姐姐懲治了她。姐姐,我們也去看看?!?p> 睡房內(nèi),云莫像發(fā)了瘋一樣又是抓又是撓,還不停地哭喊,小翠蹲下身想要安慰她,其他繡女則站在一側(c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祁姬同采芑走進來,看到云莫如此難堪的模樣,采芑忍不住嗤地笑出聲來,“活該?!倍指请y以掩飾地沖口而出。
聽到嘲笑聲,云莫猛地抬起頭,正好看到采芑那張幸災(zāi)樂禍的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忽地沖過來令人措手不及,抓住采芑的衣領(lǐng)目露兇光,“你這個小賤婢在水里放了什么?”
看著云莫一臉紅腫騷撓的痕跡,采芑心中說不出的解氣,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什么水里放了什么?你這個猴子腚是去哪里沾染上的,真是太好看了。哈哈哈……”
云莫氣的張口結(jié)舌,抬起手臂就要掄向采芑,祁姬趕緊阻住云莫,硬是將她抓著采芑衣領(lǐng)的手扯開。云莫哇地大哭起來,“你們欺人太甚,定是你們合著伙算計我,放了毒藥在水缸里?!边吙拗呌秩滩蛔≡谏砩虾湍樕献狭藥紫隆?p> 繡女們聽云莫說出毒藥一詞,交頭接耳起來,一個繡女走到水缸前,小心翼翼地探頭過去試探地聞了聞,回身對眾人道:“沒有什么氣味?!?p> “你們竟不相信我?難道沒看見我現(xiàn)在的樣子嗎?!痹颇蠼兄绲剿浊?,抓起木瓢可著缸底吱吱地刮起半瓢水,舉到那位沒有聞出氣味的繡女面前,氣沖沖地說道:“你若不信這水里有毒,你便喝了它如何?!蹦抢C女像看瘋子一般瞥一眼云莫,“日午梳洗可是破天荒了?!毙÷曕止局s緊退回到了人堆里。
“今早我們大家還曾用這缸內(nèi)的水梳洗,甚至還有人喝過的,并未發(fā)現(xiàn)有誰中毒,怎么輪到你偏偏會是如此景象?你說有人往這缸內(nèi)下毒,你可看到之前誰人進過這房間?”也不知芷淑現(xiàn)在哪里,祁姬心中有些納悶,于是走到云莫面前問道。
“我回來之前,誰知道是不是有人進來過。”云莫瞪著祁姬,一股怒火從心底燃起,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是面前這個女子在壞她的事。看著祁姬這張凝玉雪肌的臉,瞬間一個念頭在腦中劃過,她猛地抬起手,瓢里的水毫不留情地潑了出去。
幸好在她眼中看出了那絲陰毒,祁姬早有了提防之心,就在水潑出的瞬間一側(cè)身躲了過去,半瓢水全部傾在青磚地面。
采芑過來拉住祁姬,“姐姐我們走,讓她一個人在這里發(fā)瘋便是?!?p> 小翠也走上前,對狼狽不堪的云莫道:“云姐姐,你先歇歇,小翠去打些水來,清水洗洗許是就好了?!闭f著,去找打水的木桶,卻見一只木桶內(nèi)已經(jīng)裝了大半桶的清水。
小翠問道:“這木桶內(nèi)的水是新打的嗎?”
云莫委屈地哭著說:“我用了缸里的水,就變成了這樣,本想打些新水洗洗的,誰知道這新水洗過了,不只不好,還更加痛癢了,嗚……”
被采芑拉著往外走的祁姬,突然明白過來,應(yīng)該就是在云莫去井邊打水的時候,暗中留意她的芷淑過來拿走了想要的東西。
想起采莪被云莫害的那樣凄慘,祁姬沒有停下腳步,就讓她云莫多受幾時痛楚吧。
眾繡女也跟著往外走,除了小翠,沒人愿意說一句安慰的話,竟還有些幸災(zāi)樂禍的心理,幾個繡女還悄悄地低著頭偷笑。
就在大家快走回繡室的時候,云莫的哭聲突然變成了撕心裂肺的狂嚎,“我的宮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