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雪后初晴
父子倆圍著雪堆的兔子追逐打鬧起來。
雖然身上都落滿了雪花，游戲也只是你追我趕這種弱智的游戲，兩人卻玩得非常開心。
尤其是小家國，穿著厚厚的棉衣棉褲，跟個球一樣，在積雪中深一腳淺一腳，走兩步就要摔個跟頭，不過因為摔在雪地里也不疼，小家伙吭都不吭一聲，手腳并用著爬起來，繼續(xù)圍著雪人跑起來。
還在他爸爸作勢要抓住他時發(fā)出陣陣尖叫，僥幸逃脫后又會發(fā)出咯咯的笑聲。
婁曉娥站在門口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她兩手插腰，大聲吼道。
“許大茂，你們還要瘋到什么時候？不冷嗎？鬧得狠了夜里又要做夢哭鬧了！”
聽這聲音，看來是真生氣了，許大茂一把揪住小家國，抱起他就往屋子沖去。
小家國還不樂意，掙扎個不休，最后被許大茂一巴掌拍在他的小屁股上才罷休。
“小子，你就消停點吧，沒見你媽生氣了么？”
屁股上包著厚厚的棉褲，拍他一下就跟給他撣雪差不多。
婁曉娥比較講究，自從孩子會自己走路了以后，就不再給他穿開檔褲了。
用她的話講，小孩子不懂事兒，滿地打滾或者隨便往地上一坐都是有可能的，這樣就太不衛(wèi)生了。
至于大小便的問題，還好這小子懂事得早，會說話之后，只要想拉屎尿尿了，都會喊大人。
不過這要有個前提，就是孩子身邊得要有大人，為什么呢，因為小孩子都貪玩，等到要上廁所了，那就得馬上解決，可孩子小啊，一著急就不會自己解褲子了。
現(xiàn)在又不像后世，還沒有尿不濕這種東西。
所以啊，在胡同兒里面，瘋狂的孩子里，總是夾雜著幾個小一點的娃娃，不管是冬天還是夏天，那屁股蛋子都是露在外面的。
老人們常說，小娃子們屁股都有三把火的，不怕冷。其實說白了，只是一種無奈。
有心疼孩子的大人，就想了個主意，就在開襠褲外面加一個棉布做的簾子，有兩個帶子系在腰上，這樣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防止露出的屁股受涼，這東西俗稱“屁簾兒”。
……
大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
半夜小家國估計是魘著了，大聲哭了起來，看來還真被婁曉娥說著了。
婁曉娥拿腳直踢許大茂，意思就是，你惹的禍你來解決。
他強(qiáng)忍著睡意爬起身，把臭小子抱起來，先去把了下夜尿，然后抱在懷里輕輕搖晃著，過了好一會兒，這臭小子才安靜下來，重新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他把兒子輕放回床上，塞進(jìn)婁曉娥的懷里，然后走到窗前，隔著窗簾，他都能看到外面的亮光了。
他輕輕撩開一角，猛一眼看上去，還以為天都亮了呢，仔細(xì)一看，原來就是雪，一片的白，把整個天空映得亮亮的，眼睛都快被刺得流淚了，那寒意隔著玻璃都能感受得到。
這時，婁曉娥睡意朦朧的聲音傳來，“大晚上不睡覺，你在那兒看什么呢？”
他這才覺得渾身的熱乎氣兒都散了，于是到爐子邊把火調(diào)大了點。然后跳上床，把兩只冰涼的手放到婁曉娥的身上取暖，引起一陣驚叫……
第二天早上接水很順利，婁曉娥效率高得很，昨天下午就給水龍頭穿上了棉衣，下面的水管也拿舊布條給纏上了。
因此，就連一向?qū)λ拇笮〗阕髋煽床豁樠鄣亩髬?，也由衷地夸了兩句?p> 一個院子就這么一個水龍頭，好幾戶人家一起合用，到了冬天經(jīng)常會凍上，特別地不方便，婁曉娥這回可算是辦了件好事了。
隨著天色越來越亮，院子里人聲開始多了起來。
三個大爺碰頭一商量，就在院子大聲喊了起來，意思就是每戶人家都要把自家門口的雪給掃一下，至于院門口胡同的那一段公共的地方，則需要每家出一個人，一起打掃。
這已經(jīng)是老傳統(tǒng)了，也不會有人有異議。
許大茂三下五除二把自家門口的雪給鏟完了，婁曉娥則拿著把掃帚跟在后面把剩下的那屋散雪掃干凈。
對門出來掃雪的則是劉光天，這種活兒一般都會落在他身上。
張家的主力是張志強(qiáng)。
至于聾老太太的門前，則由幾人一起幫著掃了。
院子里打掃完之后，幾人扛著掃把鏟子去了院門外。
胡同里才熱鬧呢，人們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嘏懦梢慌?，鏟的鏟，掃的掃，一個個都忙得熱火朝天的。
集體干活就是快，不一會兒功夫，胡同里的積雪都被堆到了兩邊的墻根處了，就像兩道矮矮的雪墻一樣。
孩子們可開心了，一個個也不怕冷，撲到雪墻邊玩起了雪，一時間大人的喝斥聲，孩子的辯解聲，哭泣聲，在胡同的上空交錯起來。
正熱鬧著，就見一大媽大呼小叫著從院里小跑著出來了。
“柱子，柱子，快回來，你媳婦兒肚子疼！”
傻柱正擱那兒看熱鬧呢，聽到這話，把手里的掃把一扔，撒腿就往里跑。
一大媽在后面跌跌撞撞地跟著，嘴里還喊著，“柱子，你慢點兒，地滑！”
院子里好些人都跟了上去，看有什么可以幫忙的。
許大茂幾人也在后面跟著。
到了中院何家，門口已經(jīng)圍了不少人，許大茂掂起腳一看，就見林鴻月坐在凳子上，她的臉色還好，旁邊的何雨水卻小臉煞白，這丫頭估計是嚇著了。
一陣兵荒馬亂之后，傻柱找了輛三輪車送她媳婦兒去醫(yī)院了，一大媽不放心，也跟著去了。
大家伙兒見沒熱鬧可看了，也都散去了，各回各家，上班的上班，上學(xué)的上學(xué)。
許大茂吃過早飯，也推著車出門了，今天還是去早點吧，也不知路上好不好走。
廠里估計也要組織掃雪，這種集體活動遲到可不好。
到了大路上，出乎他的意料，靠近胡同這一片的路面大部分都被掃過了，也不知道是哪撥人發(fā)揚(yáng)榜樣精神做了好事。
到了廠里，果然，今天的第一個任務(wù)，就是組織大家一起掃雪，于海棠的聲音通過廣播撒到了廠區(qū)的各個角落。
成百上千號人，一起揮舞著鏟子和掃把。
那場景，可比清晨時胡同里的情形壯觀多了。
不一會兒廠區(qū)就掃完了，然后就轉(zhuǎn)戰(zhàn)到了大街上。
中午到食堂打飯時，他竟然在窗口看到了傻柱，不由得吃了一驚。
“柱哥，你怎么在這里，不是讓一大爺幫你請假了嗎？”
傻柱把大勺深深地往菜里一插，穩(wěn)穩(wěn)地提了起來，扣進(jìn)他的飯盒。
然后才嘆了口氣道，“別提了，到了醫(yī)院才知道，你嫂子是那什么假性宮縮，今天應(yīng)該暫時不會生，不過日子也快到了，所以醫(yī)生讓她先住院。有我岳母在那兒守著，我就先回來了。請假可是要扣工資的，還是留到必要的時候再請好了?！?p> 這一等就是一個禮拜，要不是又下雪了，傻柱媳婦估計都要出院回家了。
不過還好有了這場雪，因為第二天雪后初晴時，傻柱就從醫(yī)院帶回來一個好消息，他有兒子了。
他自認(rèn)文化不高，就請了大舅子幫忙給起了個名字。
就這樣，小傻柱有了一個文鄒鄒的大名，何霽。
霽者，雪后初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