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落榜的宋應星
畢懋康最近小日子過得很不錯。
作為一個被削籍的人，能夠重新回到官場，他心里已經(jīng)很滿足了。
重要的是皇帝讓他任虞衡清吏司員外郎。雖然只是個從五品官，但勝在專業(yè)對口。
下轄的軍器局正好是負責制造兵器的，這下再搞研究不用往兵仗局跑了。
朱由檢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對著一根鐵管敲敲打打。
“老畢~研究什么呢？”
畢懋康一看皇帝來了，丟下錘子行了個禮。
“稟陛下，臣正在制作槍管?！?p> “槍管還用得著你親自制作？”
“臣打算制作一種新型槍管，工匠們眼下都還不會?！?p> “哦？給朕瞧瞧是什么槍管？”
“陛下上次給我的那些書籍，我看了之后很受啟發(fā)，就打算試著看能不能做一把從后面裝彈的槍?！?p> ......
朱由檢很想告訴他，老畢啊，你的技能樹點偏了呀！后膛槍可不是好造的??！但又怕打擊他的積極性。只好岔開話題接著問道：
“自生火銃研究的怎么樣了？工匠們都會造了嗎？”
“基本都會了，但是制造出來的自生火銃的質(zhì)量參差不齊，而且很忙。”
“什么原因造成的？”
“工匠們擅長的不一樣。有的擅長打鐵，有的擅長木工?！?p> “為什么不用流水線生產(chǎn)？”
“啊？什么線？”
“流水線，就是把火銃氛圍多個部分，把每部分分配給不同的人做，最后再組裝到一起。比如說一個人擅長造銃管你就讓他只造銃管，擅長做木托你就讓他做木托。再統(tǒng)一一下標準，銃管多粗多長，嚴格要求，多一分一厘都不行。這樣生產(chǎn)出來的東西不就都合格了么？”朱由檢買的有三豐的游標卡尺，兩千多一把。只要嚴格按照要求做，以現(xiàn)下工匠的技藝，做出合格的產(chǎn)品并不困難。
“陛下萬歲，竟能想到如精妙的辦法！臣猶如醍醐灌頂，幡然醒悟??！”
“......”
你老畢才進京幾個月就學壞了，都會拍馬屁了。
話說流水線好像很久之前就有了吧？你這家伙濃眉大眼的，好歹也是個進士，真沒聽說過？
“造一把自生火銃大概要費多少銀兩？”
“自生火銃比鳥銃造價要高一些，一把要一兩五錢銀子?！?p> “眼下軍器局有多少工匠？”
“152名?！?p> “這么少？”朱由檢驚訝道。
實際上明朝的中央軍器制造業(yè)的規(guī)模在不斷地減少，到了這時候，基本上已經(jīng)完全被地方武器制造局所取代。但是地方武器制造局制造武器必須要在朝廷的嚴密監(jiān)視下進行。地方武器的發(fā)展從一定程度上講代表了明朝武器的發(fā)展。
朱由檢思索了一下，對畢懋康說道：
“你先統(tǒng)計一下每個匠戶擅長做什么，然后把缺的人數(shù)統(tǒng)計呈報給朕，朕從兵仗局給你調(diào)人！”
“謝陛下！”
“兩個月內(nèi)，朕要見到4000把自生火銃，質(zhì)量一定要好，出了紕漏，朕拿你是問。還有，匠戶的餉銀不能克扣，一定要足額發(fā)放?！?p> “是！陛下！”
說完朱由檢就走了。
回去繼續(xù)投入到了偉大的翻譯事業(yè)當中去了。他得在宋應星到來之前盡可能的多做一些準備，爭取一下俘獲他的心，讓他摒棄走不通的科舉之路，潛心研究科學技術(shù)，為大明帝國的再度輝煌增磚添瓦！
宋應星不知道在此時的皇宮里，正有一個人在為他默默奮斗。
二月廿八
今天是放榜的日子，他和他的哥哥宋應昇正站在榜下仰著臉找自己的名字。
從前往后找沒找到，又從后往前找了一遍還是沒找到。
哥倆默默地站在那里，聽著四周不斷的歡呼和嘆息，覺得心如死灰。
想當年，哥倆也曾經(jīng)輝煌過，一個鄉(xiāng)試第三，一個第六，轟動奉新，被稱為‘奉新二宋’。可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響亮的稱號花光了所有運氣，接下來的會試，掛科了。
這不，又掛了。而且是第五回。
十二年了！從萬歷四十四年一直考到現(xiàn)在！考五次！掛五次！
他想到了自己的天祖宋宇昂，他的高祖宋迪嘉，他的曾祖宋景。
對不起，尚書祖宗們，給你們丟臉了。
宋應星和宋應升相視一眼，默默地從人群中退了出來。
“可是沒考中？”
一個人拉著他的袖子問道。
宋應星苦澀的笑了笑，黯然地搖了搖頭。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
宋應星一聽，怒了！
你他媽的是人么？老子沒考中你還笑？好個屁好！扭過頭就要去揍說話的人。
可定睛一看對方穿的衣服，揚起的拳頭慢慢放了下來。
錦衣衛(wèi)！
就算是個普通的力士也不是自己這個家道中落的落魄書生能惹的。
這名錦衣衛(wèi)看宋應星有些生氣，忙笑著說：
“兄弟，不好意思，我有點失態(tài)了。是這樣的...”
說著，說明了他的來意。
這名錦衣衛(wèi)叫張全福，是東廠的一名小旗。王承恩接了朱由檢的命令后，很快便安排了下去，命東西兩廠錦衣衛(wèi)一起查找這個叫宋應星的舉人。
最后還是東廠的番子業(yè)務熟練，技高一籌。最先找到了人。張全福向上級匯報的時候，得到的回復是：“盯著他！等他落榜了離開帶他進宮！”
于是盯著他的任務便落到了張全福頭上。這十多天來，張全?？墒强嗖豢把?。因為這個宋舉人實在是太能折騰了。一天到晚不閑著，到處跑，哪都去。連走個糞車都要跟著去研究研究，不到安定門外不罷休。
終于到了放榜這天，看著宋應星垂頭喪氣的從人堆中走了出來，張全福終于按奈不住內(nèi)心的喜悅了。任務完成了，解脫了！
宋應星面色古怪的看著眼前這名錦衣衛(wèi)，陛下要見我？
落榜了還要見我？
可看張全福的裝扮和腰牌都不像是假的，再說天底下也沒人敢冒充錦衣衛(wèi)。
“宋舉人，咱們走吧？”
“走吧?！?p> 宋應星跟著張全福來到了東廠胡同，在里面等候了大約盞茶功夫，又出來一個太監(jiān)，對宋應星說：
“跟咱家走吧?！?p> 跟著這名太監(jiān)一直走到了乾清宮門口，在侍衛(wèi)搜過身之后，由王承恩領(lǐng)著來到了朱由檢面前。
“萬歲，您要找的宋應星到了。”
正翻譯課本的朱由檢猛地一抬頭，驚喜的繞過御案來到了正準備行禮的宋應星面前，一把扶住了他！
“天王蓋地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