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幾口就把剩下的食物吃光。我和弟弟已經站在門邊,背好背包準備作戰(zhàn)了。
“碎碎,洛洛,我數(shù)‘三、二、一’,我們就開門沖出去。”我把手輕輕地放在門把手上,對我身后的兩個人示意??此麄凕c點頭,我握緊手中的藥瓶,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幾下,然后猛然睜開眼睛。
“三、二、一——??!”
我們舉著藥瓶沖了出去,外面卻空無一人。
“哎?”我們環(huán)顧四周,不應該?。棵髅髡饎勇曂Υ蟀?。
突然,碎碎戳了戳我,顫抖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頭上。
我疑惑地看向天花板——天花板上,滿滿地粘著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似乎體內的所有神經、血管都已經外翻,粘膜也隨著呼吸震動著,吸貼在天花板上,緩緩地蠕動著??吹轿覀儼l(fā)現(xiàn)他了,他發(fā)出“嘰咕嘰咕”的聲音,從中間開始,緩緩地下墜,像是要滴下來一般,最后“咚”地一聲掉落在地板上,血肉翻騰。
我們第一次直面這種生物,不得不說內心的震撼是無比巨大的。我的胃開始翻江倒海,而我身邊的碎碎已經開始“嗚——惡”地不停干嘔了。
“姐姐,快跟他說臺詞!”在我還在呆愣間,弟弟先反應過來,猛猛地戳了我一下。我一個沒站穩(wěn),竟然就這么跪倒在地——這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我早已經嚇得腿軟了。
可我知道要是我再不說點什么,我們三個都會沒命的。我顫顫巍巍地把藥瓶舉過頭頂——因為手掌心的汗,瓶身已經變得滑不留手了——抖著聲音喊著:“別傷害我們……我們有可以救你的藥!”說完,便想要去擰瓶蓋,把藥倒出來給他看看。結果因為手掌心的汗,居然怎么擰也擰不開。一時間我急的滿臉通紅。
而團“肉塊”反應比我還快,從某個角落伸出一條血管,“唰”地一下就從我手里卷走了那瓶藥,整團“肉塊”迅速包裹住藥瓶,我只來得及聽到“劈咔劈咔”的藥瓶碎裂的聲音,接下來那團肉塊開始瘋狂翻滾起來。
我們三個連忙往拐角跑去,那團肉塊翻滾了一陣后,突然又發(fā)出“嘰惡惡惡——”的聲音,然后從中心噴出許多泛黃的汁液,空氣中頓時一陣惡臭。
接著那“肉塊”便癱在那里不動了。過了一會兒,正當我們疑心他是不是死了的時候,他開始漸漸收縮、變小……然后恢復成了一個正常的人型。
那是一個肌肉壯碩的男子,我們互相對看了幾眼,鼓起勇氣,從拐角出來,一步一步開始慢慢靠近。
就當我們離男子只剩幾步之遙的時候,他突然一下彈身跳起,面向我們,定定的看著我們三人,把我們嚇了一大跳。就當我們在飛快地在腦中考慮是逃走好呢還是停在這里免得再次驚動他讓他暴走好呢的時候,他開始呆呆地往下看,似乎有些難以置信一般,緩緩地伸出握成拳的手掌,打開……剛剛藥瓶的碎片渣嘩啦嘩啦地從他手掌心里往下掉。
他又動了動身體,抬了抬腿,然后他終于再次抬起頭,眼里溢滿了難以置信的激動。他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充滿低沉的磁性:“你們……真的治好了我?!?p> 我們看他沒有攻擊的跡象,膽子也大了起來:“其實這只是試行藥,藥效是有時效的。不過你吃了那么多,短時間內應該不會變回來了。我們有更加強效的藥,說不定能從根本上治好你。但是……”
我們看了他一眼,有些小心翼翼地說道:“但是那些藥在外面,我們現(xiàn)在出不去。”
他深深看了我們一眼:“所以我還是會變回去?然后你們需要我再次暴走,幫你們出去?”
我們忐忑不安地點點頭,他沉思了一下,又看了看現(xiàn)在自己完好的身軀,終于下定了決心一般:“……我愿意幫你們,只要你們保證,出去以后一定要治好我。如果你們反悔,后果你們懂得?!彼淅涞乜戳宋覀円谎?,見我們拼命點頭的模樣后,他才繼續(xù)說道,“但是我不得不承認,那些拿著槍的家伙們也不是我輕易能對付的。我也曾經想闖出去,但是在對戰(zhàn)中我發(fā)現(xiàn),他們的槍子兒雖然對那個形態(tài)的我沒有多大作用,可是一旦射進心臟,我還是會死的。所以為了保證我也能活著出去,我需要一個伙伴?!?p> “你是說……?”我們瞪大了眼睛。
“對,我需要再釋放出來一個感染者?!彼V劬粗覀儯雌鹨粋€微笑,神秘莫測,“然后你們必須答應,你們也會治好他?!?p> 傍晚的實驗室門口,戒備依然森嚴。
“喂,你的計劃可行嗎?為了你,我們可是費了整整一瓶藥。”想起來就很心疼。早知道就事先倒一半出來了,本來是留給爸爸媽媽吃的……
“不試試看怎么知道?不過我確實很感謝你們的藥?!鄙砗蟮哪腥烁覀円黄鸩卦诓輩怖?,眼睛緊緊盯著那兩名武警,眼里閃過一絲笑意。當然在這之前我們已經讓他換上了從男生宿舍樓扒來的衣服,畢竟光著身子實在是不太好看。
“我可一點也沒感受到你的感謝?!蔽揖镏欤F(xiàn)在基本跟他混熟了,我已經不怕他了。忍不住繼續(xù)怨念。
“謝、謝、你!”他似乎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一擼我的頭發(fā),然后突然把我們往下一摁,“有人來了?!?p> 是另一名武警,過來跟他們說了幾句話,三個人就一起離開了。
“真的耶……他們換班的時候真的會一起離開幾分鐘哎……”我呆呆地看著這一切,那么白天我豁出去的那瓶藥和拼出去的決心算什么?
“快走,他們馬上就會回來的?!钡人麄冏哌h了,男人就一推我們,力氣之大讓我們一陣踉蹌。
“靠,你以前是舉重選手啊,力氣這么大。”我抱怨一句,腳上卻不慢,飛快往電梯跑。
“不行,來不及等電梯下來了,走樓梯?!蹦腥丝戳艘谎垭娞蒿@示屏上的數(shù)字,搖頭說道,一把拉開旁邊應急通道的拉門。
我們都趕緊往樓梯上跑。
很快跑到了五樓,我跟碎碎都氣喘吁吁的。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我喘著氣推開左側實驗箱存放室的大門。
里面還是充滿了“嘭嘭嘭”的撞擊聲,但在男人進去后,出現(xiàn)了一兩秒的靜默。
“哎?別停?。磕銈兺A藙e人知道我們來了上來抓我們了怎么辦?”我趕緊招呼著大家,就怕底下的人發(fā)現(xiàn)不對。
撞擊聲果然更猛烈了起來,還有一些病變的沒有那么嚴重的人,對我們嘶啞地大吼著:“你們怎么把他變回去的???!你們終于發(fā)現(xiàn)解藥了對不對??。∥乙惨兓厝ィ。?!快給我吃藥?。?!我受夠這種鬼日子了?。?!”
說實話,就算是曾經面對過這種變異的怪物了,現(xiàn)在見到這么多在我面前扭曲的奇形怪狀的“肉塊”,我依然會感覺不太舒服。
“別急,一個一個來,我們是來找人的?!蹦腥藫]了揮手,走向其中一個實驗箱。與其他實驗箱不同,只有這個實驗箱里的變異體,沒撞擊墻壁、嘶吼怒罵等舉動,而是靜靜地縮在箱角,仿佛靈魂被抽離了一樣。
男人輕輕敲了敲箱壁,用前所未有的溫柔語氣說:“小野,我來接你了,出來吧。咱們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