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元城坐落于元武國的東南側,是該國四城七郡當中規(guī)模最大的存在,也是“乾元劍宗”這個修仙巨擘的山門所在之地。
此城背靠“劍道第一宗門”,用物華天寶、人杰地靈來形容也毫不為過。
從建筑體量上來說,此間比之于北頤國的朗月城還要大上三分,從地理位置上來看,這座萬古城邦則在朗月城的正南方,隔著莽蕩的元戎群山與朗月城遙遙相望。
這日,天色剛亮,朝陽還未驅(qū)散清晨的薄霧。
嘉元城城門初開,官道上有零星幾個農(nóng)夫菜販,正趁著曙光,將一筐筐新鮮蔬菜挑運進城,湊個早市。
一個衣衫破舊的農(nóng)夫大概是走累了,就坐在官道旁的一塊大石上歇個腳,抽袋旱煙,旁邊有個六七歲的孩童,正一臉興奮地東張西望,不斷催促農(nóng)夫進城。
農(nóng)夫默不作聲,只是“吧嗒吧嗒……”加快了抽旱煙的速度。
不過一會,那孩子忽然安靜下來,看著官道,不再說話。
農(nóng)夫微感奇怪,順著孩童的目光看去,就見薄霧之中,一個黑袍青年慢慢走了出來。其人約莫二十多歲的樣子,眼底盡是滄桑與寂寥之色,卻又和他的年齡不太相稱。
隨著青年近前而來,農(nóng)夫依稀從其身上捕捉到了幾分出塵之意。
要不是親眼所見,農(nóng)夫再也想不到,一個看似平平無奇的青年,身上居然會流露出令人心折的氣質(zhì),以至于他那活潑好動的兒子,也受到了感染。
“仙師……”結合嘉元城里最近發(fā)生的大事,農(nóng)夫?qū)η嗄甑纳矸萦辛艘粋€大致的判斷。
來人自然是我們的李清茂,自打宴請完南宮琴,他只在朗月城陪了林青璇幾日,然后匆匆安排了鋪子里的相關事宜,便按著約定的日期,往元武國趕了過來。
他見前方路旁,似乎是父子的倆人,一直看著自己,便快步走了上去:“請問大哥,前方就是嘉元城么?”
農(nóng)夫正抽著旱煙,尚且來不及回答,那孩童搶先道:“是!我今天就是第一次來,聽說城鎮(zhèn)很是熱鬧,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情緒低落下來,說話越來越輕。
農(nóng)夫看了自己兒子一眼,輕嘆一口氣,道:“前面就是嘉元城,莫非仙師是來參加‘劍宗’入門試煉的?聽說‘接引使者’一早就入住了城北的‘劍閣’,這兩日正在免費給百姓看診、抓藥呢。”
這農(nóng)夫顯然是本地人,他口中的劍宗,自然就是此地的霸主,乾元劍宗。
“入門試煉嘛……算是吧。至于接引使者,卻是第一次聽說。”李清茂略一沉吟,不置可否的說道。
“娘親臥病在床,不能親至,小子這次隨爹爹進城,就是要給‘上使大人’磕一百個頭,求劍宗賜下靈藥。娘親身子好了,過年就能給小子做件新衣裳,做頓肉吃了?!焙⑼舐曊f道。
農(nóng)夫愛憐地看了兒子一眼,嘆了口氣道:“仙師莫怪,只因他娘得了重病,苦了他了!”
李清茂雖然情緒很少有大的起伏波動,但聽了孩童的話,看著他身上已經(jīng)洗得發(fā)白,至少有四五處補丁的衣裳,還是心里微微一酸,想起自己隱姓埋名,庸碌無為的前半生,有些感觸。
他問了問農(nóng)夫家里的情況和他妻子的病情,再摸摸孩童的頭,便轉(zhuǎn)身離去。
孩童忽然覺得手里多了一樣東西,低頭一看,銀光閃閃,他只見過銅錢,根本不認識銀子,問農(nóng)夫道:“爹,這是什么東西?”
農(nóng)夫見到兒子手中的銀兩,猛地一顫,有些哽咽的喊道:“仙師,你……”
李清茂沒有回頭,他見不得別人感恩戴德的模樣,自己只是憑本心行事罷了。
……
嘉元城作為“乾元劍宗”的根基所在,連值守城門的衛(wèi)兵都是筑基修士,這種手筆,當真驚世駭俗。
李清茂自遠處緩步而來,隨三三兩兩的人群,站定在了護城河外的吊橋邊上,待衛(wèi)兵驗明身份,才好入城。
“西山村過來送菜的,放行?!?p> “這位老丈也是熟面孔,一早就去東城許大官人家?guī)蛷N?放行?!?p> “嗯?有修為在身,差不多練氣期九層的樣子。這位道友面生的緊,從哪兒來?所為何事?”
一眾衛(wèi)兵當中,為首的是一個甲胄加身的中年大漢,其先后放行了兩人之后,例行詢問起了李清茂這個陌生人的情況。
“這是晚輩的身份證明,煩請前輩核實一二?!崩钋迕勓?,急忙遞上了那塊,得自于南宮琴的青銅令牌。
此令牌,像極了一面巴掌大小的菱花古鏡,一面鐫刻有“南宮”二字,另外一面,則在銅鏡花紋的掩映下,現(xiàn)出了一道似有還無的赤色虛影。
赤影婆娑,在朝陽下越發(fā)顯得詭異。
“神兵鑒,封印的還是南宮師叔的劫焰神兵,這位道友如何稱呼?”不動聲色的將青銅令牌遞還給李清茂,為首的甲胄大漢,言辭之間登時熱情了許多。
“你是李清茂吧?比上面通知的,早來了一日啊。褚?guī)熜?,借一步說話?!辈淮钋迕鹪?,甲胄大漢身旁的一個銀甲青年,似乎想起了什么,忙將大漢拉到一旁,低聲匯報了起來。
“嗯嗯……”
“哦,這樣啊。”
“好好好……”
也不知道青年在大漢耳邊傳音說了些什么,一身正氣,滿臉傲氣的昂藏漢子,聽了對方的話語,只剩唯唯諾諾,點頭稱是的份兒了。
“李道友是吧?你也不早說,褚某幾乎得罪了大小姐的貴客,失敬,當真是失敬。上面?zhèn)飨略拋恚烙淹ㄟ^劍閣,即刻傳送‘碧落峰’。”
“有鑒于道友早到了一日,或可以在城里走走看看,明日入夜之前再傳送也不遲,呃……顧師弟,上面是這個意思吧?”
褚姓大漢明顯怕傳達錯了上面的意思,自己又承擔不起這個責任,這才又向銀甲青年確定了一遍。
“嗯嗯,沒錯,李道友只需明晚入夜之前傳送‘碧落峰’就好,屆時……”銀甲青年賣了個關子,欲言又止道。
“好好好,大開正門,請李道友進城。褚某謹代表宗門城防處,熱烈歡迎道友加入我們‘乾元劍宗’,賀入門之喜,祝平步青云?!贝鬂h話音落處,早有值守的幾個衛(wèi)兵推開了高大的正門。
朝陽自門洞當中鋪散開來,一直蔓延到吊橋邊上,李清茂幾人的腳下,將眾人的身上鍍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暈。
暖陽下,李清茂向著大漢、青年這一干人等,抱拳環(huán)施一禮道:“諸位前輩,請了?!?p> 言罷,他邁步往嘉元城內(nèi)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