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解救巨龍洞窟里的公主
“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夏流螢忍不住想起狄更斯的《雙城記》。此時此刻，他更加深切地意識到這句話的分量。
這是個妖魔橫行的世界，島國的四大島嶼甚至有一座脫離了人類的掌控。
時代的劫灰下，究竟有多少人在一夜之間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又有多少人才嘗到幸福的滋味，下一刻便兩手空空，一無所有？
那是連國家都難以應(yīng)付的恐怖人數(shù)啊。
最終，他們只能匯聚到這種貧民區(qū)，靠著極低的物價，繼續(xù)掙扎著生存。
自動售貨機旁，有男人從打滿補丁的褲子里摸索出最后一枚硬幣，買了瓶最便宜的純凈水，搖搖晃晃地離去，麻木的眼睛里沒有一絲神采。
夏流螢仿佛看到了一口干涸的泉眼，里面再也找不到泉水流過的痕跡
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
意志徹底沉淪的他們，還能被稱之為“人”嗎？
只是遵循生存本能行動的野獸而已。
抬頭望向天空，天上沒有一顆閃爍的星星。
他已經(jīng)分不清籠罩在貧民窟上空的，是無邊無際的黑夜，還是揮之不去的怨念。
少年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但最后也只是沉默地邁開腳步。
這里，既不會笑，也不會哭。
用三十門硬幣買了瓶飲料，夏流螢潤了潤干澀的喉嚨，繼續(xù)朝前走去。
嚴(yán)重老化，數(shù)量繁多的電線在他頭上蔓延，像是扭曲虬結(jié)的藤蔓；居民樓上爬滿了爬山虎，幾乎和人造建筑的裂縫連成一片，只看它們堆積木一般的外表，已經(jīng)可以看出人們將其內(nèi)的空間榨取到了何等地步。
到處都是建筑改造的痕跡，熱情過度的私建使這一小塊城區(qū)塞下了遠超常理的樓群，鋼筋和混凝土在人們的頭頂筑起了障壁，仿佛已經(jīng)化作了幽深的洞窟，只有絲絲縷縷的燈光從縫隙中艱難地落下。
走在交錯的陰影里，夏流螢時時會陷入恍惚，仿佛自己并非走在現(xiàn)代文明的區(qū)域，而是在黑色的童話故事里。
就像童話書里寫的那樣，他是信心滿滿雄姿英發(fā)的勇者，現(xiàn)在正穿過洞窟，尋找著被禁錮在此地的公主，
但勇者回避了那無比殘酷的事實——他已經(jīng)來晚了，那位本該生活幸福美滿的公主，已經(jīng)在這處地獄里生活了十多年的光陰。
而所謂的巨龍并不是什么看得見摸得著的怪物，而是名為“現(xiàn)實”的，冰冷無情的概念。
沒有一直在記掛著公主的國王和王后，公主的‘國家’已經(jīng)在十多年前毀于一旦，國王和王后雙雙辭世，她只能是一個人，而且無家可歸。
勇者拔出劍來，卻只能茫然四顧，徒然地聽著巨龍無聲又毫不掩飾的嘲笑，他揚起所向披靡的圣劍，卻只能徒勞地劈砍著周圍的一片虛無。
正義不會缺席...但它來的太晚了。
勇者終于明白，他所要面對的敵人，是這永不見天日的地帶啊。
引起風(fēng)見月異常的主力，是這里扭曲的環(huán)境——就連超凡的力量都要退而其次。
“得趕緊找到她?！毕牧魑炓话褜⒑皲X合金制成的易拉罐捏癟，丟到路旁不知是誰的編織袋里，快步離去。
僅僅在這里待了一會，他就已經(jīng)快要受不了了。
而那個少女，卻已經(jīng)在這里生活了數(shù)年的光陰...
夏流螢的腳步忽然停下，瞳孔驟縮，短暫的驚愕過后，無盡的怒火噴涌而出！
這是一處低矮的平房，墻上的磚瓦已經(jīng)被歲月侵蝕的狼狽不堪，卻又被強行涂上了濃烈的油彩，嗆鼻的氣息哪怕是夏流螢都能聞到。
“債！”
“欠債還錢！”
“死！”
“去死！”
大紅的油漆宛如最惡毒的詛咒，深深烙印在這座小小的庇護所上。
夏流螢親眼看見風(fēng)見月打開涂著“債”的大門，低著頭走了進去。
這里...竟是她的家！
是誰在她的房屋里涂上這樣的警告！
夏流螢?zāi)缶o拳頭，想要直接現(xiàn)身找風(fēng)見月問個清楚。
可沒等他邁步，風(fēng)見月自己就從屋里走了出來。
不，準(zhǔn)確來說，是被逼了出來。
身上印著紋身的魁梧大漢們挨個從平房里鉆出，仗著人多勢眾，將風(fēng)見月團團圍住，濃重的陰影甚至將少女的全身都籠罩住。
“躲躲藏藏的，可算被我們逮著了?！睘槭椎墓忸^壯漢冷笑，“小姑娘，你父母欠下的五百萬，也該還了吧？”
“五百萬？不是四百萬嗎？”
“那一百萬就是利息，再拖下去的話，可就不止是五百萬這么簡單了，八百萬，甚至一千萬也是可能的?！惫忸^壯漢獰笑著，像是在打量著插翅難飛的獵物：
“我知道你是想拖延時間，嘿嘿...弟兄們，動手！
不對稱的交戰(zhàn)一觸即發(fā)，顯然風(fēng)見月與這些黑幫糾纏不是一次兩次了，辣椒水，防狼噴霧，強光手電...少女無比流暢地從包里拿出這些道具，在一群壯漢之中靈活地閃避，還擊。眼看著就要從重重包圍中脫逃。
但下一刻，少女的臉色變得刷白，如同受傷的小獸般發(fā)出悲鳴：
“啊...！”
她的左手被光頭壯漢牢牢攥住，嬌小的身軀不受控制地被扯回包圍圈里，手臂上頓時滲出刺眼的紅，痛徹心扉。
“果然，你的左手有傷啊，小野貓。”
光頭壯漢毫無憐香惜玉之情，他清楚地知道這個少女是有多么難纏，干脆死死捏著風(fēng)見月左手，用力抹去臉上的辣椒水，拽著她就要離開。
“我們老大已經(jīng)發(fā)話了，要是你交不出足夠的錢，那就只好讓你用其他方式償債了。”威脅的話剛說出口，光頭壯漢就一愣，取出衣服里的一塊勾玉。
在他的越發(fā)驚駭?shù)难凵裣?，勾玉上的青光瘋狂閃爍，朝他發(fā)出了無聲的警告。
這是老大交給他的超凡道具，只擁有一個效果——
“不好！附近有除靈師！”壯漢脫口而出。
身為黑幫老大的心腹，他從老大的口中得知了很多這個世界的隱秘。
比如潛藏在黑暗中，以人類為血食的妖怪，比如化身為光，驅(qū)散黑暗的超凡除靈師。
也正因如此，他才前所未有的恐慌起來。
因為他們...也是見不得光的黑暗??！
“噠，噠，噠?！?p> 清脆的腳步聲扣響地面。
迎著殘破的燈光，符箓的效果逐漸褪去，少年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一雙紫眸清澈而威嚴(yán)，竟然讓四周的陰影都為之退讓。
面對面色凝重的幾位壯漢，他毫不畏懼地抬了抬下巴，神色倨傲:
“把你手上的女孩放下，饒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