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這股氣息有著特別的奇效,李煜的頭腦在瞬間也變得清醒了過來。
根本不敢有著絲毫的大意,李煜連忙自儲物手鐲中取出了一個寸許高的古銅色銅瓶,將那玉瓶口對準(zhǔn)了銅瓶的瓶口,就這么直接倒了下去。
這度厄仙液甚為的黑亮粘稠,粘付力更是極強(qiáng),李煜著實廢了不少功夫,才將玉瓶當(dāng)中的液體全部的倒入了銅瓶之中。
直到將銅瓶的瓶口徹底封好,小心謹(jǐn)慎的放進(jìn)了專門的儲物手鐲當(dāng)中,李煜自進(jìn)入仙遺之地后那一直懸著的心,這才算是真正的放下了大半。
不管接下來將要面對的最后一道試題的結(jié)果如何,至少已經(jīng)圓滿的完成了龜仙人交代下來的任務(wù)。
只要將這兩件寶物親自送到龜仙人的手中,自己就算是真正完成了他的囑托,也沒有辜負(fù)龜仙人在這十年間對自己的栽培。
待到一切全都安排妥當(dāng),終于卸下重?fù)?dān)的李煜這才安靜的閉目盤膝席地而坐,對于廳堂之內(nèi)的事物再也不管不顧,專心的等待起了最后一個考驗的到來。
并沒有等待多久的時間,李煜便感覺到廳堂所處的這處空間開始慢慢的倒塌、崩裂。
一團(tuán)濃厚的霧氣也自虛空中蒸騰而起,很快便將周遭一切的景物完全的籠罩其中。
李煜也試著將自己的神識向外緩緩的探出少許,想要對周圍的狀況進(jìn)行查探,但是卻也如同他預(yù)料的那般,完全石沉大海,根本沒有得到任何的收獲。
如此混混沌沌的不知過去了多久,彌漫在李煜周圍的濃厚霧氣,這才慢慢的消散一空。
一陣淡淡的微風(fēng)拂過,伴隨著悠揚的琴音入耳,頓時讓李煜的心底升起了一股心曠神怡、豁然開朗的恣意快感。
當(dāng)李煜再次睜開雙目,發(fā)現(xiàn)此時的自己正端坐于位于山巔之上的一方?jīng)鐾ぶ畠?nèi)。
周圍云霧翻滾、山巒疊翠,時而傳來一聲鳥鳴獸吼,更是在縹緲中平添了一種生趣盎然的意境。
一條石板鋪就的古道自云霧之中蜿蜒而上,直接繞至涼亭之外。
而這座山巔涼亭數(shù)丈高矮,占地不過數(shù)米方圓,僅僅只是由數(shù)根青色樹木隨意搭建而成。
頂棚憑借幾根木架撐起,上面更是鋪蓋了不少的枯黃茅草,看起來顯得頗為的陳舊簡陋。
唯有一名身著淡雅長袍的中年文士,此時正靜靜坐于涼亭之內(nèi),微瞇雙目,頜下短須隨著山間微風(fēng)輕輕浮動,神情間無盡的悠然愜意。
身前木質(zhì)幾案上橫臥一架蓮紋古琴,中年文士雙手輕拂琴弦,琴音悠揚悅耳、連綿不絕,仿佛將這方天地都融入到了這陣陣的琴音之內(nèi)。
尤其是中年文士那身月白色長袍上,繡就的精美淡灰色花朵,就宛如一片灰霞,伴著琴音隨風(fēng)不住舞動,更是為其增添了一股逍遙于天地間的絕世豐彩。
至于此時的,李煜則是端坐于幾案一側(cè),耳畔琴音裊裊、身前白云悠悠,整個人仿佛與這片祥和的天地融為了一體,悠然自得的正在靜靜的聆聽感受。
臉上時而露出愜意的笑容,眉間時而挑起的絲絲淡然,似乎整個身心都陷入到了悠悠的琴音海洋之中,一時間難以自拔。
也不知過了多久,隨著最后一個音階緩緩消散,琴音這才漸漸的止歇了下來。
李煜有些意猶未盡的睜開了雙眼,一雙眸子閃亮的,正好注視在對面中年文士的身上。
中年文士見李煜睜開了眼睛,就那么淡然的看向了自己,臉上更是露出了一副和煦的笑容,口中也是同樣溫和的對李煜贊許道:
“你很不錯,這一次清韻仙宮的開啟,能夠通過前兩關(guān)的,你算是第一個了?!?p> 李煜聽聞中年文士的贊賞,臉上倒也沒有露出半點的輕松,他也只是淡淡的拱手回答道:
“多謝前輩,小子也是運氣好罷了。”
中年文士眼見李煜直到此時竟然還是如此的謹(jǐn)慎,也不由自主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笑聲雖然不算很大,但是在這周圍一片的空曠之下,倒也將聲音傳遍了周遭無數(shù)山峰之巔,久久不曾斷絕。
過了好一陣子,但見笑聲終止,一切又再次歸于平靜,中年文士這才再次開口道:
“小子,你倒是謹(jǐn)慎得很。
好了,既然如此,本座也就不再兜圈子了。
你既然能夠來到此處,這也足以說明你的實力。
那么最后一題便由本座親自提出,這也算是代表了對你的尊重。”
眼見李煜面露一抹思索的神色,中年文士便也不再遲疑,當(dāng)即朗聲開口道:
“這世間有一奇物,名為轉(zhuǎn)仙偶。游轉(zhuǎn)于萬界之內(nèi)、穿梭于陰陽之間,號稱世間無物不可變化,無靈不可模仿?!?p> 眼見李煜聽得入神,中年文士微微停頓了一下,隨意的掃視了一下周遭的這片天地盛景,這才繼續(xù)開口道:
“這最后一道謎題倒也不算困難,在此空間之內(nèi)便有這轉(zhuǎn)仙偶所化之物。
或這高峰云霧、或這涼亭古道、或這樹木花草、亦或者幾案瑤琴、亦或者我……
你只要將轉(zhuǎn)仙偶從這片天地間尋出,便算是通過這次考驗了。”
話語聲畢,中年文士便不再言語半分,只是悠然的端坐于涼亭之內(nèi),雙手輕撫之間,便便又開始在身前的瑤琴上輕柔的拂動了起來。
頓時,悠揚的琴音再次在這片群山之間回蕩開來,曲調(diào)婉轉(zhuǎn)悲切,別有一番凄苦之意。
而此時的李煜,則只是靜靜的端坐在原地。
在那中年文士的話語講完之后,也不答話,直到曲聲近半、悲切縱橫,這才緩緩站起身形,開始在這山巔來回的踱起步來。
待把這山頂?shù)木吧M數(shù)攬入眼中,李煜復(fù)又返回涼亭之中,重新盤膝坐于小榻之上,默默細(xì)細(xì)開始了思考。
在此時置身的這處空間之中,李煜一圈走來,卻是根本就沒有絲毫的發(fā)現(xiàn)。
以他如今的修為和見識,在面對如此狀況之時,也無法做出任何的判斷。
只是自他進(jìn)入到這處空間之后,李煜便感覺到了隱隱透漏著一絲的詭異。
在前兩道試煉之時,李煜都是根據(jù)周圍的環(huán)境,再憑借自己掌握的知識與技巧,最終來破解謎題。
在整個過程之中,至始至終根本沒有得到任何的提示。
而到了這第三道謎題所在之處,不僅僅給出了謎題的題目,甚至還提示了破題的方法。
盡管這處謎題即便是給出了這么多的“明示”,但是對于如今的李煜,卻依舊還是困難無比,甚至都已經(jīng)超出了他如今理解的范疇之外。
至于在這處空間中忽然出現(xiàn)的白衣中年文士,則更是讓李煜感到十分的費解。
雖然眼前的這位中年修士看起來溫潤大方、恬淡順和,在言談話語之間都帶著和煦的笑容。
但是李煜卻隱隱能從他的身上看出一絲隱含的疏離感,以及冷漠之意。
李煜甚至還能在這名中年文士身上隱約感受到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氣息,這才是最讓他最為難以釋懷的。
只是眼前的情形,倒是不容李煜做過多的思考。
盡管他在這清韻仙宮中必須完成的任務(wù)已然全部完結(jié),但是既然來到了最后一關(guān),至少也應(yīng)該博上一搏才是正理。
對于中年文士口中提到的轉(zhuǎn)仙偶,李煜則是半點的印象都未曾聽聞,甚至其究竟到底是不是如同中年文士所言的那般有著莫大的玄奧,也是根本不知。
就算是真的向中年文士所說的那樣,僅僅以李煜如今的修為與見識,想要在這么復(fù)雜的環(huán)境中將其尋找出來,恐怕也不太符合實際。
只是李煜似乎又從剛剛那中年文士的話語之中,隱約捕捉到了些許莫名的意味。
難道說?
李煜眉頭微皺,將眼角的目光微微瞥向了正在一旁悠然自得獨自撫琴的中年文士身上一瞬,隨即又馬上收了回來。
“難道真的是他自己?”
李煜在心底細(xì)細(xì)的琢磨著。
“根據(jù)他所描述的轉(zhuǎn)仙偶的形象,將自身變化為人形倒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這里就這么突然多了一名‘活’人,在邏輯上的確有些不太符合常理。
只是這似乎又沒有什么道理?為什么他還會向我自爆呢?”
李煜越是琢磨不定,心中也越是混亂。
只是當(dāng)他把目光再次轉(zhuǎn)移到那名中年文士的身上,打算仔細(xì)觀察一下之時,忽然間腦中靈光一動,不由自主的略微轉(zhuǎn)移了一下視線,立刻便將目光移到中年文士身上穿著的那件月白色長袍之上。
那件月白色長袍此時正隨著山間的微風(fēng)輕輕飄蕩,更是為中年文士增添了幾許豐神俊秀的飄逸感。
尤其是其上那朵原本用著綿密繡工織就、仿似真正舞動的淡灰色花朵。
在空中大日的照耀下通體仿佛籠罩這一層淡淡的光暈,那股靈動飛揚的意味,就仿佛當(dāng)真要從長袍上跳躍而出一般。
看到這里,李煜的目光再次一凝,似乎在心底已然有了答案。
抬手對著中年文士身上微一點指,李煜立刻便毫不猶豫的開口道:
“就是它了?!?p> 中年文士聞言,正在撫動琴弦的手指一頓。
頓時,悠揚的琴音也徐徐停止,唯有一縷回音繼續(xù)在群山之間,蕩漾起了不斷的回音。
抬頭看向李煜指向自己的手指,中年文士臉上露出一抹意味莫名的表情,口中更是用著略帶些許蹊蹺的語氣詢問道:
“你說的是我?”
李煜聞言,臉上同樣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搖頭說道:
“不是,我說的是你的衣袍……”
還沒等李煜把話說完,一旁的中年文士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打斷了李煜的回答,繼續(xù)用帶著疑問的語氣詢問道:
“我的衣袍?”
李煜似乎對于中年文士展露出來的急迫心情沒有感到絲毫的意外,只是再次搖了搖頭后,這才繼續(xù)回答道:
“我說的是你衣袍上繡的那朵玄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