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爾日。
自從巴黎丟失后，這里是阿馬尼亞克派，也就是瓦盧瓦正統(tǒng)支持者的行政中心。在奧爾良的危機解除后，本來逃往圖爾和普瓦捷的各方權(quán)貴又返回了這里。不過，與之前不同，他們能對王國政務(wù)隨意指手畫腳的日子已經(jīng)過去了，因為那個缺乏權(quán)威的瓦盧瓦王儲已經(jīng)在蘭斯完成加冕，現(xiàn)在成為了法蘭西最尊貴的國王。
當然有很多貴族對此不滿，但是他們不敢說什么：國王手下有一大群忠心耿耿的將領(lǐng)和上萬的兵力，且剛剛勢如破竹的一路擊潰英格蘭人，雖說根基沒有完全牢固，不過至少能讓那些蠢蠢欲動的家伙好好掂量一下。
借著聲威，查理七世果斷地回到布爾日執(zhí)掌大權(quán)，同時推動了一系列的修養(yǎng)政策和改革，為自己樹立起了一眾支持者，尤其是得到了平民的擁護。而在他的執(zhí)政下，法蘭西王國很快就能恢復(fù)元氣，西歐第一大國的體量很快就能幫助他贏得勝利，而他也將成為“勝利凱旋的王”，所有的法蘭西人都將臣服于他的腳下、成為他未來霸業(yè)的最大助力。雖然有點遠，但按照目前這個被加速的歷史進程，這一切似乎確實可以實現(xiàn)。
但前提是那些藏身幕后的勢力不會干涉，而很顯然這是不可能的：百年戰(zhàn)爭陷入了停滯期，戰(zhàn)爭熱度的下降，可不是這些努力推動戰(zhàn)爭的家伙們想看到的。
他們已經(jīng)開始動手了。
……
數(shù)日前的深夜，安茹女公爵的住所內(nèi)。
昏暗的房間中，女公爵手中握著一把利劍，直指著面前這個身穿黑袍的不速之客。搖曳的燭火照映下，她劍刃的影子也在墻壁上微微晃動。
“女公爵閣下，別來無恙啊……”眼前的黑影發(fā)出了陰森的冷笑聲。
“你是誰？”約蘭德警惕地說道。她雖然沒有那種超凡的力量，但是跟那些“超凡者”打過交道后，她也能隱約感知到那種氣息。眼前這個黑袍人，不但有著那種氣息，而且還有種異樣的危險感。
“啊，您不認識我，我完全理解。畢竟我們隱藏得更深一些?！焙谟昂俸傩α艘宦?，隨后抬手指向門邊，“不過您應(yīng)該認識他們，而且是很熟悉，對嗎？”
此刻，約蘭德的房門被推開了，三名身穿白袍的人闖了進來，而看到他們身上的金色天平紋章后，她就立刻明白了他們的身份。
終究，他們還是來了……
她緩緩地放下劍刃，隨后左手撫胸，向那三個白袍人單膝跪下。
“有什么吩咐?！彼恼Z氣毫無情緒波動，仿佛成為了一個服從命令的機器人。
“阿拉貢的約蘭德，現(xiàn)在是實現(xiàn)你價值的時刻了?！睘槭椎陌着廴碎_口說道，“至高圣庭決議廢黜那個法蘭西的國王。作為圣庭忠實的仆人，我們要求你，立刻組織宮廷內(nèi)所有反對他的力量，要求他退位。”
“……是?！奔s蘭德身形一僵，隨后又迅速答應(yīng)了下來。
凡是圣庭下達的命令，她不能違抗，她也不可能為抗。就像她明知會將那位洛林少女送上絕路，她也只能按圣庭的命令照做。
果然，他們是要求更大的動亂嗎？
——
“拉特雷穆瓦耶，時候到了。”
“……明白了?？偛坑惺裁刺厥庵甘締?？”
“沒有。做好你該做的?！?p> “那個圣人少女呢？”
“她在拉沙里泰。只要你們動作夠快，她不可能妨礙到你們的行動，而她將會繼續(xù)成為我們利用的棋子?！?p> “那再好不過了。巴黎的那個闖入者呢？”
“跟以往一樣，不知行蹤。不過這遠離他的勢力范圍，按照慣例，他應(yīng)該還是不會介入，甚至他都不會知道?！?p> “不要小看他，做好防備?！?p> “我們自然有準備，這不需要你提醒，拉特雷穆瓦耶，我們會考慮到一切。反觀你，作為暴露自身的失敗者，你還是好好執(zhí)行你的任務(wù)、實現(xiàn)你本應(yīng)有的價值吧。”
——
阿維尼翁，教皇宮。
“你們的人也行動起來了吧？別說你們當老鼠太久了，這種事情也幫不上。”坐在一把華貴的軟椅上，阿維尼翁樞機悠閑地問道。依舊帶著黑色斗篷、不示面孔的共濟會信使，埃德蒙，此刻正負著雙手站在一旁。
“樞機閣下，雖然我們沒有圣庭般如日中天，但我們也并非一無是處。”埃德蒙即阿諛奉承又暗中強硬地回答道，“您要相信我們共濟會。我們在這方面，可是專業(yè)的?！?p> “哦？那我可拭目以待?！睒袡C主角毫不上心地回答道，他的內(nèi)心無疑還是傲慢無比的。雖然之前因為被打臉而失態(tài)，但現(xiàn)在，他可謂是信心滿滿，甚至還忘了這個臨時計劃的主要策劃者并非是他自己，而是面前這個從不以面孔示人的“鼠輩”。
埃德蒙當然聽出了對方話語中的真實含義，不過他對此不在乎。面前的紅衣樞機其實已經(jīng)成為了他的棋子，然而這個傲慢的蠢貨自己欺騙了自己，這讓他感到十分好笑。
他對于這個計劃也是相當滿意，不過他還是有最后一點憂慮，或者說是一絲不詳?shù)念A(yù)感。
“為什么我會不安？”他在內(nèi)心說道。
“看起來你也感知到了，那個人的存在。”一個空洞的聲音在他內(nèi)心中回響起來，“那個緘默者……不，不應(yīng)該這么稱呼他，畢竟他已經(jīng)超越了那些墨守陳規(guī)的抗拒者?！?p> “那他是什么，大人？”
“他是我們的同類，但他卻選擇了決裂，與那群注定失敗者同行……”那個聲音隨后陷入了長久的靜默，仿佛在思考什么重要的問題。埃德蒙則是靜靜地等待下文。
最后，他意識中的空靈聲音再度響起。
“他是否會成為蝴蝶呢？我們不知道，也不在乎。終焉不可避免，他們的所作所為都只是徒勞罷了……”
“……風暴將至，只有加速和重啟才能延續(xù)世界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