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珠子飛快轉(zhuǎn)動，神色忽明忽暗，白璟之無奈嘆氣，直言：“又在想怎么嚇走我？”
“你咋知道？”
下意識說出實話，小魚愣了愣，白璟之驚訝之余，忍不住笑了笑。
現(xiàn)在的她迷糊少戒備，十分可愛。
她竟然說了實話，不像她風(fēng)格。
“這些天，我想了很多，走出局外，反倒舒暢許多?！?p> 此時此刻，他眼神清明透亮、堅定自得。
小魚瞇眼，沒繼續(xù)問。
“想明白好啊，出門把文青淵叫進(jìn)來，我有事吩咐?！?p> 白璟之握住她的手，小魚驚看去，見他十分專注把脈，不過片刻放下，點了點頭。
“不枉費我近十日辛苦照看?！?p> ??？？？兄弟，你這是自爆辛苦，怕我不知道，在求獎勵嗎！
“哦，出去吧?！?p> “你就不想聽聽我所想？”
小魚面無表情。
“沒興趣，慢走不送。”
“也罷，多說無益，來日方長?！?p> 這話聽著越發(fā)古怪，小魚一下子炸飛。
“誰跟你來日方長，咳咳咳……我不聽我不聽，你快滾！”
拍開他的手，小魚滿眼不喜，像炸毛的病貓。
這很反常，反常就對了。
白璟之輕笑，“我走了。”
笑什么笑，不知道你笑起來很好看嗎！
小魚閉眼，默念三字經(jīng)。
她的時間不多了。
祈皇的態(tài)度尚不明確，她必須讓他知道自己的價值，引方云臺的人現(xiàn)身。
門被敲了幾聲，小魚發(fā)聲，文青淵輕快走進(jìn)，滿眼激動：“晗姑娘，你終于醒了！”
老天爺，這幾天朝堂暗流涌動，你不信來可咋辦！
唉，醒來也不見得是什么好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怕有心人從中作梗，皇帝想保她都難?。?p> 天子之心難測，陛下留她必定有大招，到時候……皇權(quán)壓身，他一個小縣令，能做的就是偷偷替她收尸，報當(dāng)年救命之恩了。
……
文青淵腦子轉(zhuǎn)半天，小魚沉默聽半天，氣得差點吐血。
局勢那么明顯嗎！就不能盼她好？就算她覺得文青淵心里想的沒毛病，但丑話聽多了心情會變得很糟糕！
看在他冒死替自己收尸份上，小魚不打算繼續(xù)計較。
見她半天不說話，文青淵拿捏不住，默默站著。
“我想見陛下，越快越好，你能幫忙嗎？”
文青淵瞪大眼睛，心想晗姑娘你就這么著急要送死嗎！
小魚白眼一翻，耐心道：“你以為，我的身手，能當(dāng)面刺殺皇帝嗎？”
文青淵背后一涼，暗叫哎喲喂我滴祖宗，四周都是皇帝的人，你說話分寸點吧！
“不能?！?p> “你都看出來，皇帝看不出來？他既然允許我進(jìn)京，早晚見我，早見和晚見，我有損失，皇帝的損失更大。”
說話這么猛的嗎！文青淵心里佩服。
“好，我盡力轉(zhuǎn)告?！?p> 小魚想了想，看著眼前的簾子，眼神放空，平淡的問了一句：“我像國禍？”
沒頭沒尾的，文青淵不敢回答。
照她的意思，不承認(rèn)自己是國禍。
文青淵不敢細(xì)想。
“皇帝像昏君？”
“陛下乃天下之主，千古第一明君。”
“所以，你們怕什么，方云臺？”
文青淵抬眼看她，小魚收回焦距，與他對望一眼，他快速低下頭，內(nèi)心已經(jīng)驚濤駭浪。
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晗姑娘的目標(biāo)是方云臺？
細(xì)想這些年陛下放縱保姬派和殺姬派打嘴仗、以及對待國禍的態(tài)度……文青淵定了定神，心里已經(jīng)有主意。
“文某知晗姑娘隨性自由，但這里是皇城，晗姑娘小心禍從口出。”
小魚不屑一笑，“怎么，說幾句好話就能改變什么？”
文青淵深感贊同，但場面話他必須說，否則被有心人聽到，認(rèn)為他品性、立場不明惹禍上身可不好。
拋開國禍身份，文青淵對她還是有幾分佩服。
能拋開一切義無反顧向善或向惡的人，與割肉減重前行無異，對別人恨、對自己也手下無情，世間能有幾人做到？
這樣的人，必定承受凡人不能承受的重量，擁有常人沒有的決心和毅力。
人間活著千千萬，心有信念，一生追隨有幾人？
文青淵鄭重拜禮退下，白璟之端著雞湯和清粥進(jìn)來。
小魚還沉浸在干事業(yè)的思緒中，文青淵的一番心理活動讓她陷入沉思，生而為人，有信念活著，她很幸運。
她想知道什么是國禍，為什么是她，為什么僅僅一個人的話就能左右她的生死，如果說這個世界真的有什么運行機(jī)制推動她國禍身份坐實，她也要抗?fàn)幍降祝?p> 她是不是國禍，她的人生，由自己說了算。
這是她在這個無親無故的世界唯一的執(zhí)念、活下去的動力。
沉重的氛圍被白璟之的笑容打破。
“這些天給你喂食多不方便，如今你醒來也好?！?p> 話里話外帶著幾分羞澀。
她怎么就聽不到他心聲呢！
就算聽不到也猜出情況不妙，想到各種可能，小魚閉眼，沒問。
他就等著她開口，她偏不。
“這幾日你湯水不進(jìn)，我不得不……”
“閉嘴閉嘴，給我閉嘴！”
白璟之眼里笑意不減：“我不得不把你扶起來，用空竹管喂食，你想哪了？”
小魚剛松口氣。
“盡管如此，湯水還會落濕寢衣，我不得不經(jīng)常擦拭?！?p> 。。。
“放心，你我之間，方便。”
他想說什么？他不就想說因為他們睡過，摸一次和n次沒區(qū)別，所以方面？
小魚扶額，“你變了?！?p> 白璟之溫柔看她，十分真誠：“人有多面，不常有的一面被你發(fā)掘出來而已，喜歡嗎？”
小魚……
“不喜歡?！?p> 這樣主動進(jìn)攻的性子，拿捏不住??！
“不喜歡也沒關(guān)系，我也沒指望你能喜歡，我就喜歡你不喜歡我的樣子?！?p> “你沒生病？”
一覺醒來，發(fā)瘋的竟然不是她？
白璟之溫和道：“二十幾年不經(jīng)男女之事，初逢云雨一時上頭，情理之中。我已經(jīng)想清楚七七八八，比起做你的男人，我更想留在你身邊……解毒。天下疑難雜癥，但凡醫(yī)者無不想攻克為后人謀福，如果能解開你身上的毒，記錄在冊，若能傳承后世，不枉為醫(yī)者?！?p> 真想通了？
這么快？
比她還快？
嗯，十來天的時間思考，能想開也正常。
小魚沉默半響，如釋重負(fù)，隨后語重心長道：“這就對了，談什么情說什么愛呢，干事業(yè)才是王道。這個世道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男人和女人，你既然想開，這病隨你看?！?p> 皆大歡喜，皆大歡喜啊！
白璟之神色復(fù)雜，問：“你不擔(dān)心？我是靈鴛的師弟。”
小魚哈哈大笑，傷口撕裂，咳了咳，眼里帶著淚花。
“你怎么這么可愛，我讓你看病，并不代表我愿意吃藥啊?！?p> 二話不說，用完白璟之端過來的湯粥，她把所有太醫(yī)叫來，美其名曰做回善事，讓大家見見世面，什么叫百毒纏身還安然無恙，并讓白璟之親自分析講解分享。
起初，這群太醫(yī)不敢造次。
經(jīng)不住白璟之的講解，議論聲漸漸高起，一個時辰后眾人發(fā)現(xiàn)病人不知何時已經(jīng)睡去，由白璟之把脈確定只是沉睡，眾人這才離開。
月白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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