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夭身上的火焰仍在燃燒,天威說這是她的身體在吸收涅槃丹的藥力改造身體。
寧塵本來打算把柳夭挪到房中,天威嚴厲的制止了他,“服用涅槃丹的人會被鳳凰的涅槃之火包裹,涅槃之火不會傷害宿主,但若是別人接觸到那些火焰,只會瞬間化成飛灰?!?p> “可那火焰很溫暖呀?!睂帀m疑惑道。
“放屁,我離她這么遠都覺得身體快要燃燒起來了。”
寧塵回房的歇息,他倒是并不擔(dān)心柳夭的狀態(tài)。
道上展示柳夭不會死,那她就一定不會死!
寧塵進入夢中。
今日的主位是個模樣精致,每個部位都近乎完美的女子,女子衣著怪異,裸露雙臂,裙擺及膝,腳踩高跟鞋。
這是主位最美的一次,但依然不如寧傾城美。主位這副模樣的美,是女性的完美,而寧傾城的美,是人類最美的象征。十一想到。
“我怕是無法完成你的考驗了,”十一不甘道。
主位笑了起來,笑容僵硬,道:“明晚你將可以調(diào)用你的另一副靈脈?!?p> 十一點了點頭。我現(xiàn)在是融魂境一階修為,那么我的另一副靈脈就是入道境一階…不夠,謝靈蘊是入道境二階武者。
主位道:“今天要學(xué)的是偽裝當(dāng)中的易容術(shù)。”她的聲音呆板,像是強行學(xué)著別人的模樣。
次日清晨,寧塵醒來,他洗漱之后,走入院中,看見柳夭身上依然冒著火光。
天威從天而降,語氣急迫:“天魁大人被鬼圣乙祀偷襲重傷,下落不明。幾大家族放出消息,天魁擊殺文圣搶奪圣印,被他們聯(lián)手攔下,天魁已經(jīng)墜入魔道,天下武者應(yīng)人人得而誅之?!?p> “我們得潛入地下了,這群混蛋居然又要對摘星樓動手。”
寧塵愣住了,想起寧傾城離去時,那道劈歪的天罰,突然醒悟:寧傾城沒聽自己的話,因此還是受了重傷。
“我得回趟摘星樓,你自己保重!”說罷,天威便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天上。
寧塵略作思考,找到蘭梅二人,道:“我快要離開扶決城了,出城后,我會把你們送去梅兒的堂兄那里去。”
蘭兒面露惶恐,聲音顫抖道:“公子要把我們送出去嗎?”
梅兒眼中飽含期待,她扯著蘭兒的衣袖,道:“我其實想去看望我的堂兄?!?p> 寧塵揉了揉蘭兒的頭發(fā),道:“我習(xí)慣了游歷九州,居無定所,跟著我定是一路苦難?!?p> 蘭兒拜道:“公子救我脫離苦海,我定要追隨公子一生一世,公子不棄,我便不離?!?p> 梅兒驚詫又陌生的看著蘭兒,眸子顫動,她不知該如何繼續(xù)開口,于是拉著蘭兒回房,想要好好勸她。
話說回來,煙兒去哪了?好久沒有見到它了。每日睡前,雪狐煙兒一定躺在床上,但是等到第二日寧塵醒來,它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寧塵收起繁瑣的雜念,靜下心來打坐修煉,他今日要突破到融魂境二階,以此來保證他在晚上的戰(zhàn)斗中,能夠使用入道境二階修為,以便快速解決戰(zhàn)斗。
這是寧塵在現(xiàn)世中的首戰(zhàn)。
這也是寧塵第一次修煉武道。
寧塵打開心眼,發(fā)覺柳夭周圍的靈氣更濃郁一些。從心眼的角度去看,只見柳夭的靈魂是暗紅色的,充斥著煞氣與怨氣,有一團鮮紅明亮的火焰包裹著柳夭的靈魂,那團火焰不斷翻涌,隱隱像是一道美麗尊貴的火鳥。
那火鳥注意到了寧塵,居然振翅撲向?qū)帀m,然后鉆入他的靈魂消失不見。寧塵大驚,急忙睜眼看向柳夭,見她身上的火焰照舊燃燒著,寧塵才放下心來,原來是幻覺。他重新開始修煉,心眼的視野中,依舊有火焰包裹著柳夭,但是那火焰只是火焰。
一道道靈氣被寧塵主動吸入體內(nèi),靈氣在九條靈脈間流轉(zhuǎn),寧塵按照逍遙訣的路線運轉(zhuǎn)靈氣。
逍遙訣的一個周天需要靈氣在靈脈間按路徑流轉(zhuǎn)九百九十九次,一個周天后,那些靈氣才會徹底轉(zhuǎn)化成寧塵自己的靈氣,供他任意調(diào)動使用。
靈氣流轉(zhuǎn)的第一圈很是緩慢,但隨著逐漸被逍遙訣煉化,靈氣的流轉(zhuǎn)速度會越來越快。
一個周天后,寧塵的靈脈中充斥著靈氣,他能感覺到,那些靈氣已經(jīng)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如同自己的血液,念頭一動,便飛速流轉(zhuǎn)。
寧塵將無相面具戴在臉上,想象自己穿過面具,進入自己的眉心。眼前再次出現(xiàn)那副景象。
寧塵清楚的感到全身的靈氣涌入眉心,一道白色的靈橋逐漸成型,他有一只腳正踏在橋上。
靈橋潔白無瑕,一塵不染,上面散發(fā)著溫和的氣息,那氣息傲然飄逸,仿佛清風(fēng)拂面。這座靈橋以無相面具為基。
是了,融魂時,靈魂要經(jīng)過無相面具進入眉心。
無相面具由寧傾城親手制成,又伴隨天魁千年之久,所以上邊殘留著寧傾城的氣韻。
寧塵看到那座白色靈橋上,有一白衣絕世美人持劍起舞,身法飄逸灑脫,劍勢肆意無跡。
這就是逍遙游與飄渺劍!
寧塵不由得癡迷其中,難以自拔,過了片刻,靈橋上氣機震蕩,即將坍塌。寧塵這才緩過神來,趕忙向前踏出一步,這一步倒是沒有半分逍遙的感覺。
嘭!
靈氣橋支撐到了極限,轟然破碎消散。
寧塵睜開雙眼,氣息衰弱,他抬手摘下面具,感覺精神疲憊,身體上一點力氣也沒了。
我一定要問問天魁,這和話本小說里講的不一樣,我突破境界,為何是這樣一幅半死不活的模樣,不應(yīng)該虎軀一震,威風(fēng)八面么?
寧塵躺在地上,把無相面具捧在手掌細細打量,臉上掛著傻笑,他察覺到自己與面具的聯(lián)系加深了不少。
“咕咕!”寧塵的肚子發(fā)出抗議,他這才察覺,他至少修煉了六個時辰之久,凌晨開始修煉,如今已是傍晚。
“我去熱飯,”一個嘶啞難聽的聲音在寧塵一側(cè)響起。
寧塵欣喜的看了過去,激動道:“你醒了?太好了!我就說你肯定死不了?!?p> 正是柳夭,涅槃丹為她治好了所有外傷,不過,即便是涅槃丹也無法抹去任何疤痕。柳夭的臉上長出皮肉,重新生出嘴唇、眼皮,雖然是一副丑陋的模樣,但已經(jīng)不像是厲鬼了。柳夭含著熱淚,跪拜道:“謝主人賞賜靈藥?!?p> “不打緊不打緊,那是我?guī)煾傅牡に?,我們平時吃著玩兒的,”寧塵眉眼彎起,笑嘻嘻道。
柳夭當(dāng)時報仇無望,心懷死志,身體逐漸冰涼之后,她便感到自己墜入一片黑暗中。柳夭清楚的明白,她要死了。
先是解脫之后的輕松,那個世界令她無比厭惡;接著是不甘與怨恨,那個兇手依然逍遙自在,她就那樣懷著怨恨與殺意狂亂的詛咒著謝家。
不知過了多久,柳夭無奈放棄,她迷茫的飄蕩向遠方,在那無盡的黑暗中,有幾個光點散發(fā)出誘人的氣息,她下意識向著光點移去。她開始感覺自己的“存在”開始消散,無邊的恐懼籠罩了她,這就是死亡的開始。
果然沒有來生。
柳夭心中有不甘,滔天怒火從靈魂深處沖出,她只剩下一種情緒:憤怒。
公堂不公!官府不公!人心不公!天道不公!她只有憤怒,她想砸碎所有不公。
嘭!
柳夭被自己的憤怒給點燃了,她的靈魂越散越快。柳夭一生的記憶從她的眼前飛快滑過:出生,娘親難產(chǎn)而死,呀呀學(xué)語,爹爹教自己識字,學(xué)著鄰居做女紅,爹爹把自己嫁給村中唯一的士兵,大婚,十月懷胎新的生命墜地,一家人其樂融融,丈夫出征,帶著孩子求卦,丈夫死訊傳來,進城求公道,公公失蹤,鄰里慘死,孩子慘死,無盡的火焰,無窮的哀嚎,無邊的哭聲。
我為什么不活的無恥些呢?我為什么不做一個惡毒的人呢?我為什么不去爭去搶呢?
那個年輕卦師把他的鮮血喂給自己,憑什么他活得那么自在,憑什么一個江湖騙子活得那么滋潤,自己的孩子卻要遭受這種苦難,不公平!
這人被火燒的時候,也還是這般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么?
這人居然還想讓我也去死!虛偽!
我連飯都吃不了,我像頭野獸,為什么那兩個女人那么滋潤,不公平!
他被我嚇到了,哈哈哈哈,活該!
他居然還沒殺我,他究竟在圖謀什么?
我又見到了小卦師,還以為要凍死在墻角了。我無時無刻都想看到他痛苦哀嚎的模樣,卻同時不愿見他落得凄慘如我。
一道火焰從外包裹住了她,令柳夭的靈魂溫暖無比,她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只小鳥,嘰嘰喳喳的圍著一個朦朧的身影上下翻飛。
后來,那小鳥從自己的感覺中掙脫出來飛走了,但小鳥心中的那種快樂與自在永遠的印在了她的靈魂上,令她難以忘卻。
待柳夭從回憶中醒來,寧塵已經(jīng)坐在石桌前,狼吞虎咽,大吃特吃。
柳夭端坐在一旁,安靜的注視著寧塵。
寧塵心底一陣發(fā)毛,越吃越慢,不自在道:“你別看我,我不好意思繼續(xù)吃了?!?p> “奴婢該死,冒犯了主人,”柳夭跪倒,以頭搶地,一動不動。
寧塵徹底怕了,連忙道:“別別別,別這樣,你快起來,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連聲勸慰,可算是勸走了柳夭,讓她去找蘭梅二人聊天解悶。
只是令寧塵沒想到的是,柳夭來到蘭梅二人的房中,從始至終,沒有開口說過一個字,也不看蘭梅二人,就是呆坐在窗口,著實把蘭梅二人嚇得夠嗆。
蘭兒本來怨怪梅兒不知感恩,房中多了個柳夭,她也不好意思繼續(xù)和梅兒冷戰(zhàn)下去。于是思考良久,對梅兒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我端著架子活了半輩子,遭遇那些禍?zhǔn)轮?,我已?jīng)不愿繼續(xù)活成那個樣子了,我不想吟詩作對,賞花觀月,我只想做個無憂無慮,只需掛念著如何伺候人的小侍女?!?p> “你!陳婉兒,你怎么變成這樣了?”梅兒不解道。
蘭兒把玩著自己額頭上的碎發(fā),展顏一笑:“我本就是個胸?zé)o大志,好附庸風(fēng)雅的俗人?!?p> “我不想這樣活著,我不甘心,”梅兒咬牙切齒,恨聲道:“我要讓周啟正也嘗嘗家破人亡的滋味兒,我要奪回我原本擁有的一切。跟著十一,我永遠達不到我的目的,我要另尋出路。”
蘭兒似乎是放下了什么,道:“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愛惜自己?!?p> “你已經(jīng)被磨平了心智,我不怪你,此后祝你一生平安,不遇波瀾。”梅兒紅著眼道,“我并非不知感恩,只是十一不是好戰(zhàn)好斗之人,跟著他我報仇無望,我欠他的還給他就是!”
二女很有默契的解衣同床而息。
“柳夭,跟我來,”三更天,屋外傳來寧塵的聲音,那聲音既熟悉又令二女陌生。
柳夭起身離去,門前,開口了:“我很羨慕你們的一切?!边@是她對蘭梅二人說的第一句話。
一陣悉欶之后,院中陷入一片寂靜。
不知過多久,在黑暗中,蘭兒說道:“公子那日為你算卦,對你說了些什么?”
梅兒道:“半世榮華半世苦,半生惆悵半生孤。待得梅花雪中綻,踏破雪山通天路?!?p> “聽著好像是你能成為武道宗師?!碧m兒很是難受,道:“不公平,公子為何沒有為我作詩?!?p>